贞观风流狂炫折耳根

第311章 我当谁狗胆包天?原是你这条丧家之犬!

随着柴令武的回归,整个营州城也总算活了过来。

当不再有缺粮之忧后,城中的百姓立即就对修建新城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几十座熔炉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开火,源源不断的为新城的修建提供水泥。

百姓们更是分成两班,昼夜不停的营造新城。

就在整个营州从上到下都拧成一股绳时,由渊盖苏文亲自率领的追兵,也终于“姗姗来迟”。

“当当当~”

“敌袭,敌袭~”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天不过蒙蒙亮,全城的百姓与将士,便被刺耳的锣鼓预警声吵醒。

薛礼作为城中守军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更是连铠甲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上了城墙,开始组织大军御敌。

刺史府内,柴令武与谢知书被锣鼓声吵醒。

夫妻二人起身,相顾无言。

谢知书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套上宽大的大氅,从架子上取下战甲,为柴令武着甲。

柴令武现在所穿的铠甲,正是几年前与李世民比武之时,李世民赐下的旧甲。

与李世民比武那年,他十四岁,铠甲穿在身上还显得很是宽大,如今则正好贴合。

甲胄上身,柴令武也终于从温柔乡里回神。

迎上谢知书担忧的目光,他抬手轻轻揉揉她的后脑。

“安心待在家中,等我回来!”

留下一句话,柴令武也不等谢知书有所回应,转身大步走出寝室。

寝室外院,裴行俭已经带着守卫刺史府的护卫在等候。

见柴令武出门,也没有过多废话,集结在他身后,便出了内城,上了新建的营州城墙。

“加紧搬运滚木擂石,快!”

“火药,速去召集民夫准备火药。”

“备用的弓弦准备好了吗?”

高耸的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影,后备的守城将士,搬运物资的民夫,每个人都陷入了紧张刺激又有条不紊的忙碌之中。

而负责一线作战的将士,则是早已经抵达自己的作战位置。

只等敌军抵达城池之下,便对敌人予以迎头痛击。

柴令武带着亲卫,越过忙碌的诸人,来到城门正上方的塔楼之上。

这里,是整个营州城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整个营州城战时的指挥中心。

薛礼站在塔楼女墙之后,遥望着城外敌军的轮廓。

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急忙转身行礼:“公爷,裴世兄。”

柴令武摆摆手,走到女墙边上.

遥望敌军动向的同时,沉声问道:“敌军动向如何,城中城防可曾完备?”

薛礼闻言,赶忙应声道:“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敌军主力距离营州只剩下数里之遥,但现在天色太暗,还看不清敌军的兵种配置。”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至于城防,末将依旧是将四千大军分成两支部队,进行轮换替补,此外,末将还组织了一支新兵辅助守城,人数约莫有三千人上下。”

听完薛礼所言,柴令武轻轻颔首,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望着城外。

薛礼和裴行俭对视一眼,随即转身走到一边,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如今,虽说营州城名义上的首脑人物是柴令武。

但真正做事情的人,还是他们两人。

现在敌军兵临城下,具体的事情,也需要他们两人去商议。

好在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心里倒也不是非常担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墙之上的唐军将士逐渐进入状态,天色也从迷蒙转变为破晓。

当一缕晨曦割裂苍穹,洒落于辽东万里冰原之时。

城外浩浩荡荡的两万敌军,也终于映入众人眼帘。

“咚!咚!咚!”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外冰原上传来,城楼之上的唐军将士不禁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那沉重的脚步,仿佛踩踏在众人的心口上,使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万大军,如海如潮连绵不绝,更如山崩地裂让心神悸动。

“他们......来了!”

裴行俭与薛礼不知何时结束了交谈,簇拥到柴令武身旁。

看清城外敌军的庐山真面目之后,裴行俭不由下意识提醒了一句。

“终于,来了!”

柴令武回神,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此刻,两万敌军兵临城下,他心里反倒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悬在头上的屠刀终于落了下来。

一切的阴谋,一切的算计,都将失去作用,唯剩下白刃不相饶的生死相向。

“咚!”

几人感慨间,城外敌军,也在距离营州城墙不到三里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中军帅纛之下,渊盖苏文横刀立马。

一双眸子眯成细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高大厚重的坚固城墙。

尽管早在数月之前,高句丽斥候便已经打探到了营州在修筑城防的消息。

但当时的他,并未将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因为他很清楚营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更清楚营州没有修筑新城的能力。

在他看来,营州所谓的修筑城防,大抵就是在城池外面,多布置几道防御工事。

而此刻,当他亲眼看见眼前高达数丈的城墙,尽管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此坚城,当真是几个月时间便能修筑完成的?

那他们高句丽修了那么多年的长城算什么?

他们高句丽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筑的那么多山城又算什么?

渊盖苏文满心疑惑,满心震惊。

他实在不能理解,唐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建好这样一座坚城的,难道当真是有天神相助不成?

“将军,可否要遣使劝降城中唐军?”

渊盖苏文正疑惑,耳边忽地传来亲卫的询问声。

他收回目光,强压心中惊骇,沉思片刻后,摇头道:“城中唐军主将,乃是本帅一位故人,以本帅对他的了解,他大抵是不会降的。”

“故人?”

渊盖苏文这话一出,众亲卫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知道大对卢曾经出使过唐国,最后仅以身还。

但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就不甚清楚了。

只知道大对卢对曾在唐国的经历讳莫如深,从不对外透露,更不允许旁人多问。

望着众亲卫疑惑的样子,渊盖苏文却是没有多说。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柴令武那张年轻英俊却令人无比厌恶的脸。

时空变幻,沧海桑田,唯有恨意不减。

当年在大唐所受之辱,今日,也是时候讨回来了。

思及此,他深吸口气,忽地睁开眼睛,沉声道:“召盾兵随侍左右,本帅亲自去劝降!”

“什么?”

众亲卫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大帅不可,您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冒险?”

“是啊大帅,末将可是听说,唐国军中有位神射手,万一......”

“大帅三思啊,唐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众人急忙出言相劝,却见渊盖苏文已经纵马而出,缓缓朝着前方城池而去。

“大帅,大帅!”

众亲卫与军中将官面色惊慌,渊盖苏文对他们的声音则是充耳不闻。

众将无奈,也只得急忙组织盾兵上前,层层防卫,护住渊盖苏文。

心里不断祈祷,祈祷唐国那位神射手不在,或者不会出手,不然万一大帅出点什么事情,他们全都得陪葬!

另一边,营州城楼之上。

借助垂落的朝霞,柴令武与裴行俭和薛礼也看见了从敌军阵中走出来的一支盾兵小队。

裴行俭诧异道:“高句丽大军,不攻城吗?”

薛礼沉吟道:“估摸着还是想按着惯例前来劝降吧,攻城代价太大了。”

柴令武没有说话,眼中浮现无边杀意。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被一群盾兵护在中间的渊盖苏文。

城楼之下,渊盖苏文也发现了站在城楼之上的柴令武,望着那张年轻的脸,他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就是这个年轻人,让他在大唐受尽折辱。

回到高句丽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报仇。

而今日,总算叫他逮到了机会!

两人对视片刻,渊盖苏文勒住马缰,刚好停在了唐军弓箭射程之外。

随后,他收敛眼中恨意,仰头朝柴令武拱手道:“新兴县公,久违了!昔日长安一别,今时已逾两载,岁月果真如白驹过隙啊。”

听见渊盖苏文还算客套的屁话,柴令武眯起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摇摇头,语气嘲弄道:“我当是谁够胆包天,竟敢无端犯我大唐疆境,原来是你这条丧家之犬啊!”

柴令武嘴里的丧家之犬四个字一出,城下的渊盖苏文差点表情龟裂,本就是强忍的怒意更是瞬间喷薄而出。

他咬牙切齿道:“新兴县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就是不知道凭借公爷这张巧嘴,能否挡得住本帅身后这两万虎狼之师?”

柴令武嘴角的嘲弄之色越浓,轻笑道:“我若是你,能侥幸逃脱一条性命,一定会选择夹紧尾巴做人。”

“你!!!”

渊盖苏文大怒,劝降的话萦绕在脑海之中,却是已经完全不想说出口!

“好好好!”

他一连道了三个好字,冷声威胁道:“希望在本帅攻破营州城后,公爷也能如此硬气!”

言罢,也没心情继续劝降了,纵马转身便走。

望着渊盖苏文的背影,柴令武冷冷道:“薛礼,你还在等什么?”

薛礼闻言,果断架起长弓,三箭连发,直奔渊盖苏文的背影而去。

“咚咚咚~”

三支利箭,在即将靠近渊盖苏文的背影之前,被三块巨盾拦住。

渊盖苏文回头,眼中恨意交织,狠狠地瞪了柴令武一眼,随即纵马进了军阵。

薛礼收回长弓,有些遗憾道:“距离太远了,穿透力不够。”

“无妨!”

柴令武摇摇头,并未有什么遗憾之色。

他也不指望能在万军从中,拿下敌军主将。

这三箭,也是示威的意味多过杀伐。

裴行俭凑到柴令武身旁,远远的望着城外的敌军,若有所思地问道:“敌军军阵如此密集,咱们能不能挖一条地道过去,用火药把他们炸上天?”

“难!”

听见裴行俭的问题,柴令武还没搭话,一旁的薛礼便摇头道:“营州城下地下水源极浅,咱们的城墙能立住,全靠往地下砸的水泥够多,挖地道不现实。”

裴行俭不甘道:“难道就这么看着敌军在城外耀武扬威吗?”

听见两人的交谈,柴令武收回目光,淡淡道:“等王胜统率的骑兵回来再说吧,没有骑兵,咱们除了被动守城,基本上没有太多转圜的余地!”

两人愣了一下,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很想问一句,王胜还能回来吗?

但......话到嘴边,又不太敢问。

柴令武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禁在心里暗叹口气。

对于王胜究竟能不能安全回来,他其实也不报什么希望。

毕竟当初派他们出去,本身就是打着用一千骑兵的命,去换三千大军与六千民夫的活命机会的心思。

没办法,敌军的人数摆在哪里,他们能够辗转腾挪的机会太少。

纵然能回来,定然也是损兵折将的结果。

但这样的话,他却不能宣之于口。

“咚咚咚~”

三人沉默间,城外忽然响起阵阵沉闷若雷的急促鼓点。

“敌军攻城了!”

“迎敌,迎敌!”

刹那间,城墙之上也响起此起彼伏的预警声。

“咚咚咚~”

紧接着,急促战鼓声响彻云霄!

听见耳边的鼓声,三人急忙朝城外看去,只见城外大军的军阵突然缺了一角。

而缺的那一角,正在不断朝着营州城靠近。

敌军开始攻城,三人也没心思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薛礼与裴行俭立即朝柴令武拱手告辞,随后兵分两路下了塔楼。

薛礼带着亲兵去了城墙之上临阵指挥。

裴行俭则是回到城中,组织城中民夫作为辅助,为城墙上守城的将士提供守城物资。

顷刻间,偌大的塔楼前方的高台上,便只剩下柴令武与一众亲卫。

“公爷,塔台墙垛不高,还请公爷退入塔楼指挥!”亲卫上前,轻声劝了一句。

柴令武点点头,倒也没有逞英雄的心思。

现在的营州城,已经是铁板一块,指挥有薛礼,后勤有裴行俭,更有坚城和利器为倚仗。

而柴令武说是坐镇中枢指挥,但更多的还是象征意义。

因为,现在他不仅是这座城的最高统帅,更是这座城的精神图腾,只要他还在塔楼上,将士们还能看见他的大纛,士气便不会崩。

所以,相比留在塔楼之外逞英雄,他现在更需要好好活下去。

他深吸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无限靠近的城外敌军,转身返回塔楼之中,站在窗台后面开始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