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风流狂炫折耳根

第296章 打下扶余城,自然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辽泽畔,柴令武正带着大军朝着扶余城急行军,力图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到扶余城外。

辽水西岸,薛礼率领的两百人,经过三天三夜换马不换人的疾驰,也终于抵达了扶余城对面。

扶余城,最早起源于公元二世纪的扶余人在此建国而得名,此后数百年来一直沿用至今。

大汉平灭辽东,于辽东之地设立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管辖辽东之后,便归属于乐浪郡治下。

五胡乱华时期,中原王朝自顾不暇,偏居半岛之上的高丽王朝趁势崛起,逐渐将前汉四郡吞噬殆尽。

扶余城,也就自此沦为了高丽抵御中原王朝的第一线城池。

直到唐高宗登基之后,派大军水陆并进,与新罗联军一举平灭高句丽与百济两国。

并于半岛之地设立安东都护府,前汉四郡所控之地方才重新归入中原王朝治下。

“吁~”

辽水西岸,大金山上的山道上,薛礼勒住马缰,借助山势登高望远。

入目所及,是山脚下已经从宽阔的大河,锐减成一条小溪的辽水水流涓涓。

不到十丈宽的辽水之上,一座木制吊桥摇摇晃晃,赫然就是柴令武与薛礼寻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的浮桥。

浮桥对面,是一座夯土垒成的墙体,墙体距离河水只有不到两里的距离。

那正是高句丽在贞观四年时,为了抵御大唐而修建的辽水长城。

长城之后,才是一座古朴厚重,由青砖黑瓦建成的带着浓烈大汉风格的城池。

城池不大,相比大唐如今主流坊市型城池,扶余城也算不得方正。

但城中却是极其热闹。

哪怕薛礼此刻距离城池还有数里之遥,却也能借助登高望远的优势,看清城池中密密麻麻的忙碌的人群。

“看样子,公爷的猜测,是对的!”

王胜打马上前,与薛礼并肩,遥遥凝望着山脚下那座忙碌的城池,神色颇为凝重。

扶余城,已经算得上是高句丽少数建在平原之上的城池。

因为高句丽的大多数城池,为了防备中原王朝的攻伐,基本上都是建在险峻的山势中间,也就是所谓的山城。

如后世耳熟能详的乌骨城,安市城,辽东城,卑沙城,皆是建于山坳之间,可自给自足的山城。

可即便扶余城是建在河道边的平原上。

他一眼看过去,依旧觉得这座城池简直堪称易守难攻的典范。

一条辽水,绝了敌军自大金山居高临下发起进攻的可能。

一条长城,取代了护城河,让敌军很难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兵临扶余城下。

就凭这两道防线,只要高句丽的守军不是太懦弱,基本上都能将来犯之敌歼灭于城池之前。

更别说扶余城本身也是辽东数得上号的坚城,城中瓮城,罗城,翼城,塔楼,箭楼,垛楼一样不缺。

而柴令武,却打算趁着敌军主力未到,一举进城中,将城中物资洗劫一空。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且成功率极低的事情。

两人凝视半晌,薛礼回首扫了一眼藏匿在大山之中的两百骑。

这两百骑,有大山作为掩护,他倒是不担心被敌军斥候发现端倪。

但大金山虽然有一个大字,实则也没那么大,想要隐藏柴令武带过来的四千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

沉吟一瞬,他果断下令道:“全军听令,从现在开始,到公爷率领的大军抵达之前,所有人白天睡觉,晚上分批潜入辽水对岸,打探扶余城的虚实,为公爷麾下大军攻入扶余城做好准备。”

听见薛礼的命令,一众将士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这两百人,人数太少了,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很难做成。

夜晚为大军探路,已经是冒着很大风险。

更不可能大白天的去山下晃悠。

薛礼下达完命令之后,便不再多看扶余城,翻身下马带着大军开始扎营。

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大金山上的一处山坳。

山坳仅有一条道路能够进出,可谓是易守难攻,同时,拗口旁边还有一条小溪,正好可以补充水源。

再兼山坳里古木参天,有巨大的树冠遮挡。

只要他们不弄出什么大动静,扶余城里的守军,基本上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因此,他可以毫不顾忌的让大军在此处扎下大营。

很快,一顶顶营帐顺着古树之间的空隙升腾而起。

薛礼居于正中,找来王胜与其麾下一众将官开始议事。

潜入辽水对岸打探消息,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在扶余城还有长城作为防护的情况之下,更是难度飙升。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不然,就成了白白送死了。

很快,薛礼定下了潜伏之策,便是依靠这些日子缴获的高句丽斥候甲胄与衣衫,扮成斥候迂回渡河。

经过今日的观察,他笃定,扶余城中的高句丽官员,现在不可能会有精力去查探城中多出来的生面孔。

因为,城中生面孔太多了。

就算有一些流程和核对身份的方式,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毕竟,扶余城只是一座小城,一座小城,突然涌入大量的生面孔,出现漏洞是必然之事。

至于潜入城中之后,要如何隐藏身份,再想法子将消息传递出来,那就需要众人各自发挥自己的智慧了。

说到底,大家干的本来就是斥候的活计。

只要能顺利潜入城中,想办法传递消息,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定下决策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薛礼与王胜出了营帐,两人凑在一块儿,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池,用凉水就着干粮。

九月的辽东,夜晚已经非常冷,尤其是扶余城,更是在辽东的最北端。

若是大寒的年头,九月份辽东就该下雪了。

如今虽然天气还不算冷,但风中也有了不少寒意。

薛礼吞下干硬的饼子,灌下一大口冰水,扭头看向王胜问道:“王兄,扶余城的情况,你今日也看见了,你战阵经比我验丰富,你觉得咱们要如何才能攻进城中?”

听见薛礼的问题,王胜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摇摇头,语气低沉道:“很难,咱们只有四千人,而且还不清楚城中的敌军兵力部署,想要用常规的攻城方式正面攻进城中,基本上没有任何希望,何况,咱们还没有任何攻城器械。”

薛礼闻言,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之色。

因为王胜所言,与他的想法别无二致。

既然常规的方式没用,那就只能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薛礼如是想着,目光不自觉看向山下,那条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大河。

王胜注意到他的目光,也下意识朝山下看去。

看见山底下银白色的辽水,不由轻轻皱了皱眉,沉声道:“公爷的目标,是城中的粮草,若是引水攻城,只怕城中就剩不了几粒粮草了!”

一听这话,薛礼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喃喃道:“不能用水攻的话,便只能绕开长城,迂回攻城了,只是公爷麾下四千大军,想要悄无声息绕过长城,也不是一件易事。”

“战争哪有什么易事!”

王胜摇摇头,说出了一句很富有哲理性的话,随即淡淡道:“公爷既然定下攻打扶余城的战略,想来心中也该有了腹案,你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等公爷到了再说吧。”

薛礼顿了顿,颇有些颓然地点点头。

没办法,他的确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拿下这座城池。

......

......

柴令武自是不知道,薛礼与王胜已经在开始商议如何攻城的事宜,甚至还连续否定了好几个攻城方案。

因为,他正带着大军连夜赶路。

四千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一眼看去,仍旧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柴令武骑马走在军中,借助火把的光亮,将将士们疲惫的脸颊尽收眼底。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着跟在身旁的邱源问道:“邱源,咱们现在距离扶余城还有多远?”

听见柴令武的问题,邱源赶忙取出舆图开始辨认自己的位置。

随即应声道:“回公爷的话,咱们现在处于辽水西岸的大溪沟,距离扶余城,约莫还有两百里。”

“两百里!”

听见邱源报上来的数字,柴令武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这几日,他已经尽可能的加快了行军速度,甚至每日只命大军休整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尽数用在赶路上。

但......这个速度,还是有些慢了。

主要是现在辽东平原上,到处都是高句丽的斥候。

他们这四千人大军,目标实在太明显。

所谓兵贵神速,突袭,要的就是打对手措手不及,若是行踪泄漏出去,那就失去了突袭的初衷。

而且,高句丽的斥候有马。

若让斥候发现了他们,他们这四千步卒,肯定是追不上的,想要截断消息都做不到。

沉吟一瞬,他转头看着邱源问道:“行军速度,是否还能更快一些?”

“还快?”

邱源吃了一惊,眉心拧成结:“公爷,咱们现在每日行军的路程已经接近六十里,若是继续加快速度,将士们的双腿就该废了,何况粮草辎重也跟不上啊。”

柴令武闻言,果断做出决定,沉声道:“那就不要粮草辎重了。”

这话一出,邱源更是脸色一变,整个人都焦急起来:“公爷三思啊,这粮草辎重,乃是大军生存必备的物资,如何能舍弃?”

柴令武摇摇头,态度坚决道:“只要咱们打下扶余城,自然会有吃不完的粮草,再者,我已经传书营州城,命营州官员派出民夫前来接应大军,将士们饿不着肚子的。”

邱源越发焦急:“公爷,万一......”

“没有万一!”

柴令武打断了邱源的担忧,沉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大军留足七天口粮与硝粉碳粉等原材料,其他辎重一律留在原地,等候营州城赶来的民夫接手,三日内,大军必须抵达扶余城外。”

邱源满心焦急,只觉得这位公爷恐怕是失心疯了。

只留七天口粮,开什么玩笑?

七天时间,除去三日赶路的时间,便只剩下四日。

四日时间,长途跋涉的大军只怕连力气都恢复不了,还想要攻破扶余城?

这位公爷,是将扶余城当成纸糊的城池了吗?

“我意已决,卿勿复多言,速去传令!”

柴令武却是没有细细解释,如今大军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既然是战时,那军中便只能有一个声音。

邱源无奈地一拳锤在马鞍上,却也不敢继续反驳柴令武的命令。

当即唤来传令兵,将他们的命令传达下去。

只是,军中将士在得知柴令武准备舍弃粮草辎重之后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了邱源的预料。

他本以为,将士们肯定是不情愿的。

那些粮食,毕竟是他们活下去的根本。

孰料将士们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是彻底松了口气。

无他,大军要急行军,还要运送粮草辎重,早就让他们身体与精神饱受双重折磨。

现在舍弃辎重,他们就要轻松得太多太多了。

至于口粮,既然公爷说攻下扶余城之后就会有吃不完的粮食,那就打呗。

反正真要到了没有粮草的时候,这位公爷的处境,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有功劳大家一起分,要饿肚子大家一起饿,很合理,也很公平。

没了辎重拖累,大军的速度再一次拔高了一个度,甚至连士气都高昂了不少。

毕竟空着手赶路,与拉着运粮车赶路,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至于七日的口粮,以及柴令武从营州城内带出来的火药原材料,分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是不到二十斤的重量罢了。

比起几百斤上千斤重的运粮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舍弃辎重之后,柴令武带着一直行军到五更时分,硬生生比昨日走出了二十里距离,这才下令全军就地休整。

急行军,也就没有搭建营地的必要。

将士们简单的在大营周边放置好拒马,撒上铁蒺藜等防备敌军的工具,便分成三拨人,开始轮换休息。

卯时,天明,大军再次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