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我都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了?(五千大章求追订)
柴令武这话一出,谢知著的脸色顿时变得尤其难看。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在下不明白柴世兄这话什么意思。”
他冷下脸,咬牙道:“若世兄心里有气,大可直言相告,我谢氏愿意做出相应赔偿,如此揭我谢氏伤痕,岂是君子所为?”
侯景之乱,是包括谢氏在内的江南士族心里,永远也不能提及的伤痛。
因为江南士族的衰落,正是因侯景之乱而起。
侯景此人,本为东魏叛将,为梁武帝萧衍所收留。
因对梁朝与东魏交好心怀不满,遂以清君侧为名义在寿阳起兵,最终攻占梁朝都城建康。
侯景攻占建康之后,不仅数行废立之事,饿死了曾好心收留他的梁武帝萧衍,更是将集中居住在乌衣巷的高门大户屠戮一空。
而侯景屠戮江南士族的原因也很简单。
便是侯景初入梁时,曾欲请梁武帝做媒,求婚于王、谢名门,但被梁武帝以其门第不够而拒绝。
自此,侯景不仅恨上了梁武帝,也连带将一众自诩高门,看不起寒门的江南士族一块儿给恨上了。
江南士族的衰落,也由此起始。
如王谢之流,还算运气好的,尚能在江南之地苟延残喘。
南北朝时显赫一时的庾,桓,郗,刘等大姓,则是早已在历史长河中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因此,侯景之乱,绝对是江南士族绝对不愿提及的惨痛回忆。
而现在,柴令武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饶是谢知著再好的涵养,也是气得想打人。
只是他这一副隐忍的样子,落在柴令武眼里,却只能让柴令武眼中的嘲弄之意更甚。
“好演技!”
他轻轻鼓掌,先对谢知著的演技进行了肯定。
随即脸色变冷,冷声道:“你不会觉得,你装出这副屈辱隐忍的样子,我就会夸赞你有骨气,有气节吧?”
谢知著倏然抬头,满脸屈辱道:“照着柴世兄的意思,您是铁了心要和我谢氏杠上是吗?”
一听这话,柴令武顿时大为震惊。
赶忙矫揉造作的捂住胸口后退几步,假装惊恐道:“哎呀,别这么说嘛,大名鼎鼎的陈郡谢氏,怪吓人的,我好怕,不知道我舅舅和我耶耶护不护得住我啊?”
一旁的鼻看着柴令武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见柴令武瞪了他一眼,又赶忙抬手捂嘴。
作为李世民心腹中的心腹,鼻的政治智慧不必多言,若是到了现在,他还没察觉到不对,他也不配近身护卫李世民。
他就是觉得,柴令武太损了。
这位小郎君,是真知道要怎么在伤口上撒盐的。
谢知著一张脸更是黑如锅底,心头怒火一阵一阵的往头皮上冒。
太贱了,实在太贱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他觉得族中长辈肯定是脑壳长包了,才会想着选这么个贱人来做谢氏的跳板。
他眉心突突直跳,终于是有些装不下去,威胁道:“我知世兄来历滔天,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世兄不会不明白吧?”
“呵~”
柴令武冷笑着呵呵一声,跳下马车拍了拍手。
下一刻,路边茂密的丛林里陡然飞出一道道人影。
紧接着,裴行俭和薛礼嘻嘻哈哈的带着一群甲士缓缓走出密林,将连同谢知著在内的所有人围了起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甲士,以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一众谢氏暗卫,谢知著一下子变了脸色。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慌了。
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柴令武走到柴大身旁,笑眯眯地问道:“我很想知道,谢氏这条地头蛇,要怎么反抗我这条强龙。”
谢知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知......”
柴令武耸耸肩,打断他道:“本公子不得不承认,你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女子,的确很符合本公子的审美与口味,所以,美人本公子就笑纳了。”
谢知著闻言,更是满脸惊恐地后退几步。
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你......你......你早就知道了我谢氏的谋算?”
“也不算早就知道吧?”
柴令武摇摇头,耸耸肩道:“本公子只是习惯性的质疑一切违反自然规律的事物,要说看透一切,也是因为你突然出现,让本公子灵感迸发而已。”
“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知著一阵失神,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呆滞:“这不可能,我谢氏做得......做得......”
“做得天衣无缝是吧?”
柴令武笑吟吟的接过谢知著的话头。
谢知著脸色灰败,喃喃道:“明明,明明一切都那么合理,怎会,怎会如此?”
看着谢知著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柴令武顿觉索然
无味。
这个逼,装得不爽利啊。
他都还没用力,对手就倒下了。
无敌啊,果然寂寞!
他随口道:“行了,说了这么多废话,本公子肚子也饿了。你回去告诉谢氏的老头子,本公子没有义务去全你顾氏的里子和面子,世上也没有要了脸皮还想要好处这种好事。谢家那群废物,明日我会放他们离去,但谢知书我就带走了,便当是你顾氏平息本公子怒火付出的代价,嗯,就这样吧!”
“不行,你不能这样!”
柴令武话音刚落,谢知著突然发狂,踉跄着朝柴令武冲过来。
一脸癫狂地大吼道:“我谢氏乃百年士族,岂容你如此羞辱,你不能带走她,不行!”
鼻上前一步,伸手轻轻一推,谢知著便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回去。
“大郎君!”
谢氏打手脸色一变,想要上前搀扶,却又顾忌围困他们的甲士。
谢知著艰难起身,满脸愤怒的瞪着柴令武:“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带走她,你......”
柴令武懒得理会谢知著的无能狂怒,给了鼻一个眼神。
鼻立马屁颠屁颠的牵着老黄牛调转方向,谄笑着请柴令武上车,驾着牛车悠哉游哉缓缓返回江陵。
谢知著刚想追,便被柴大带着一群甲士逼退。
两拨人渐行渐远。
谢知著气得胸口一闷,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陈郡谢氏,现在就剩下百年清名和门第骄傲了,一旦谢知书被柴令武掳走,那么谢氏最后的遮羞布,也将被撕成碎片。
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外如是。
他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谢知著想着想着,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道路另一边,吱呀吱呀的牛车上,鼻一脸谄媚回过头问道:“小郎君,这应该就是三十六计之中的美人计吧?”
柴令武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说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鼻一脸懵逼:“啥?”
柴令武悠闲的靠回牛车上,没有回答。
这时,裴行俭忽然跳上了牛车,蹲在柴令武脑袋边上。
笑眯眯地问道:“师尊,你怎么知道谢氏之人一定会在路上等你,就不怕白跑一趟吗?”
听见裴行俭发问,一旁的薛礼也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心里满是好奇。
凭心而论,谢氏这次的谋划,几乎可以说找不到一丁点漏洞。
先以最常见冲突为开端,引起柴令武的注意,再顺理成章的引出美人计中最重要的一环——美人。
然后再让美人在柴令武面前表现出通情达理的一面,为后续的事情做铺垫。
若柴令武当真对谢知书动心了,愿意上门求娶。
谢氏便可名正言顺的搭上柴氏这颗大树,借助柴令武的路子,重新回到中枢。
反之,若柴令武不动心。
谢氏也能用赔罪的理由,交好柴令武。
再借机将谢知书通情达理,大义灭亲的名声打出去,将来重新卖个好价钱。
可以说,这样的谋划,几乎已经趋近于完美。
不管最后柴令武动不动心,都能让谢氏从中得到莫大的好处,面子里子,都能得。
更别说谢知书那样的女子,只怕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会心动。
就连他,若非是早早得了柴令武提醒,只怕都未必能看出这是一个圈套。
但偏偏,这位公爷就看出了这些弯弯绕绕,而且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制。
这就很让人敬佩并好奇了。
柴令武懒洋洋的躺在牛车上,敏锐的察觉到众人好奇的目光,不由嘲弄道:“想讨饭吃,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赏饭的人将饭喂进他们嘴里,最后还要来上一句我不要,他非给。这些世家,也就这点能耐了。”
柴令武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尤其是裴行俭和薛礼,更是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毕竟谢氏已是昨日黄花,而他们所在的裴氏和薛氏,正值青春年少。
裴行俭黑着脸道:“我总觉得你在骂我,但是我没证据。”
“别怀疑,就是在骂你!”
柴令武随口应声,懒洋洋的目光扫过裴行俭和一脸惊愕的薛礼。
随即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教你们一个乖,若是贫瘠之地长出妖艳之花,那这花要么有毒,要么就不属于这里,但不管是那种情况,都足以说明此花不可摘,不可食,更不可赏。”
裴行俭与薛礼忍不住对视一眼,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柴令武坐起身来,一巴掌拍在裴行俭后脑勺上,悠悠道:“所以啊,当你不能分辨一株花到底有没有毒时,最好的办法不是以身试毒,而是赶紧远离。”
裴行俭揉着被柴令武突然袭击的后脑勺。
眼神逐渐幽怨:“你说就说,打我干嘛,而且这次你不也没远离?”
“我没远离,是因为我能摘下这株花,并且有
把握,我不会被花上的毒伤到!”
柴令武慢条斯理的说着,又是一巴掌甩在裴行俭后脑勺上。
裴行俭哎呦一声,果断抛投鼠窜。
倒是一旁的薛礼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纵马上前对着柴令武拱手道:“多谢世兄教导,在下受教了。”
柴令武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谢氏此番谋划,他一开始其实也没看穿,并且,他也的的确确对谢知书心动了。
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伴侣。
嗯,不是指性格,单纯指长相,谢知书,绝对是他来到大唐之后,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哪怕是长乐与她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整个大唐,或许只有年轻时候的长孙,能与她分庭抗礼。
他真正察觉到不对劲,还是今日早间,鼻跟他说谢知书要见他的时候。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突然被陌生人打晕掳走。
醒来之后,就算不惊慌失措,多少也该有些畏惧才是正常反应。
但谢知书没有,她很淡定的让鼻来报信,与柴令武交谈时思维也很清晰。
甚至就连柴令武说要留下她做人质时,也只是表现得有些恼怒。
从始至终,柴令武都没在她脸上看见过惊慌的情绪。
这就说明,她其实一早就知道柴令武的身份,并且笃定了柴令武不会伤害她。
可惜,谢氏千算万算,没算到柴令武是个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新时代青年。
这个时代的计谋,无论多么精妙,放在后世,也不过是某音上用来吸粉的手段罢了。
因此,柴令武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才能一眼看穿,并迅速想到对策。
谢氏不是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吗?
那他便直接掳走谢知书,让他们一样都得不到。
反正他是个纨绔,早就臭名昭著,强抢一个民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谢知书愿不愿,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谢氏敢算计他,就必然要承担他的怒火,谢知书本身也并不无辜。
何况,他只想解渴......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傍晚,载着柴令武的牛车晃晃悠悠进城,身后还跟着几十名甲士。
几十名甲士的威慑力,远比几十个壮汉要强太多太多了。
因此,众人一进城,整个江陵城立马就变得空空荡荡。
唯独在众人居住的客栈前方,还停着一驾古朴的马车。
随着牛车逐渐靠近,马车帘子也被人从里面掀开,紧接着,一名青年扶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下了马车。
老者看清柴令武的面容,颤颤巍巍抬手行礼道:“老夫谢东明,见过新兴县公。”
“谢东明?”
柴令武挑了挑眉,诧异道:“谢氏的传递消息的速度够迅速的啊,怎么,堂堂谢氏,也兴玩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套?”
一听这话,谢东明旁边的青年顿时怒道:“放肆!”
“放肆!”
青年话音落下,跟在柴令武身旁的柴大也瞬间怒喝出声。
谢东明颤颤巍巍扭过头,示意青年闭嘴。
旋即对着柴令武说道:“新兴县公,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自问勉强也算够得上一个长字了,公爷就不打算请老夫进门坐坐吗?”
老家伙一开口,柴令武便忍不住直翻白眼。
妈的,这些世家之人,说话怎么都是一个调调?
真就不分什么场合,都得显示百年世家的优越性呗?
搞得他一时间都分不清老家伙是来求饶的,还是来找事儿的?
真惹人厌烦!
他撑着车辕跳下牛车,拍拍手心,随口道:“还是算了,您都这把年纪了,我怕您进去出点什么事情,谢氏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赖上我。您老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这大街上也敞亮。”
“你说什么?”
青年大怒,冲上来就要和柴令武拼命。
“知惠,退下!”
谢东明轻声呵斥一句,谢知惠顿时脸色涨红:“叔祖,他欺人太甚。”
“退下!”
谢东明再次呵斥一声,谢知惠气愤不已,却也只得退回去。
柴令武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尊老爱幼,他做得到,但前提是老者慈,幼者智,不然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了。
而现在,谢东明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贼!
谢东明许是精力不济,也或者是不想继续丢人下去,倒也没再卖关子。
直言问道:“敢问新兴县公,我谢氏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平息你的怒火?”
柴令武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谢氏,有什么东西是我非要不可的吗?”
谢东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默。
柴令武见状,不由耸耸肩:“论金钱,我手握两门独门生意,堪称富甲一方;论地位,我而今不过弱冠之年,便已高居县
公之位;论权势,当今天子乃我娘舅,我跻身中枢只是早晚之事。区区谢氏,又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打动我呢?”
柴令武一番话说完,谢东明更加沉默。
因为这些东西,正是谢氏要算计柴令武的根本原因。
可惜,如今已是功亏一篑。
“唉~”
谢东明忽然叹了口气,随即语气黯然道:“若新兴县公不嫌弃,我谢氏,愿与公爷结为姻亲。”
柴令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嘲弄道:“你的意思是,谢氏算计了我,我还得送你谢氏一个县公夫人的位置,然后还要对你谢氏感恩戴德?”
谢东明眼神浑浊,叹息道:“陈郡谢氏之女,不可为妾。”
柴令武被气笑了:“老东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还是觉得大唐依旧像东晋那样废物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