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没错吗？
东宫，李承乾昨日得了柴令武的拜贴，特意推掉了今日的课业。
早早的命人备好宴席，只等柴令武进宫。
柴令武踏入显德殿的第一时间，李承乾便迫不及待的起身问道：“吐谷浑与高句丽的使节进宫向父皇告状之事，你可知晓？”
柴令武微微颔首：“昨夜父亲已经和我通过气。”
李承乾追问道：“姑父怎么说？”
“没怎么说！”柴令武摇摇头，带着裴行俭上前。
裴行俭赶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无需拘谨，坐！”
李承乾摆摆手，随意的给裴行俭指了个位置。
待裴行俭谢恩落座，便急切的拉着柴令武走到主位上坐下。
问道：“威胁无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要用那什么二桃杀三士的计策吗？万一弄巧成拙，不会真让我大唐赔上一个公主吧？”
看着李承乾焦急的样子，柴令武不由得嘴角一抽：“你父皇嫁公主，又不是你嫁闺女，你急啥！”
“不是……不是我闺女……”
李承乾一愣，也知自己表现得有些急躁，但仍是梗着脖子，不忿道：“那是我妹妹啊，我还不能急了？”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柴令武充分演绎了一番废话文学，旋即摇头道：“我本来也没想过，能靠几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就让他们打消求娶公主的心思。”
李承乾又是一愣：“那你……”
“吓一吓他们，我又没啥损失！”
柴令武耸耸肩，不以为意道：“要是能吓退他们，那就是赚的，吓不退，再用别的手段也不迟嘛！”
李承乾脸皮一抽，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柴令武接着说道：“目前看来，吐谷浑与高句丽是铁了心的要求娶我大唐公主，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铁了心要联盟了，所以，目前要破除他们的联盟，最好的方式，还是下嫁一位公主，拉拢其中一方，斥责另一方。”
李承乾：“……”
他深吸口气，无语道：“麻烦你直接说重点。”
柴令武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然后朝着坐在另一边死眯羊眼的裴行俭招招手。
裴行俭颇有些不情愿，可迎上两双极具压迫力的眸子，还是打起精神，起身走到两人跟前。
“太子殿下，师尊！”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问好，一脸厌世道：“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柴令武一把薅过他的头，再将李承乾的唤来，在两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然后，裴行俭的困意瞬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兴奋与欲欲跃试！
李承乾也是神色古怪的看着柴令武，那目光，像极了在看一个坏人。
柴令武靠回软榻上，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菜。
裴行俭与李承乾对视一眼，忽然相视一笑。
笑容里，充满了狼狈为奸的感觉。
裴行俭退回软塌上坐下，眼中满是古怪的笑意，再不复半点死样
李承乾靠回软榻上，也不再多言，笑吟吟地招呼两人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柴令武和裴行俭辞别李承乾走出东宫。
两人兵分两路。
裴行俭带着随从，拐弯去了四方馆，柴令武则准备回家补觉。
但还未迈动脚步，身前便多出一道人影。
“公爷！”
尖细的声音传进柴令武的耳朵。
柴令武叹口气，认命般扭头看向来人，问道：“何事？”
章季扯了扯嘴角，目光斜了斜宫门，道：“陛下请您进宫一趟呢！”
柴令武脸皮一抽，问道：“不去不行吗？”
“不行！”
章季脸色沉重，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不近人情。
柴令武也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点点头：“行吧，那就走呗！”
章季赶忙跟上。
两人一路来到太极宫前，柴令武在宫门前等候，章季进入大殿之中禀报。
百无聊赖间，又是几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为首之人，正是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
而跟在唐俭身后之人，正是昨日才被柴令武威胁了一番的慕容伏威与渊盖苏文。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见柴令武的一瞬间，慕容伏威与渊盖苏文顿时眼眶通红，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柴令武也是沉下脸来，眼中有杀意
一闪而逝。
这两人，留着早晚成祸害。
得找个机会，把他们弄死……
正盘算间，唐俭也带着两人来到近前。
看见柴令武守在门口，他诧异道：“贤侄怎么在这，来见陛下？”
柴令武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再看向唐俭时，脸上已经扬起灿烂的笑容。
他道：“是，陛下召见，小侄来看看怎么个事儿，唐伯伯也是来见陛下吗？”
唐俭点头，刚准备说话。
柴令武冷不丁抬手指向唐俭身后二人，问道：“唐伯伯，这俩猢狲怎么回事，皇宫乃天权神选之地，他们来干嘛？”
这话一出，唐俭顿时一头黑线。
慕容伏威与渊盖苏文更是瞬间怒火中烧，恨不能当场手刃这厮。
欺人太甚了，实在欺人太甚了。
世上怎么能有这种贱人？
渊盖苏文年轻气盛，越想越是来气，忍不住怒声道：“新兴县公，你休要欺人太甚！我等下国之臣，亦是天可汗陛下的子民，这皇宫之地你来得，我等也可来得。”
柴令武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掏掏鼻孔，很快掏出一粒鼻屎。
然后，屈指弹出一条抛物线，准确落在渊盖苏文身上。
望着粘在衣服上的鼻屎，渊盖苏文一张脸瞬间扭曲变绿：“你……”
“公爷，陛下让您进去！”
渊盖苏文话头刚起，便被章季尖锐的声音打断。
章季走出大殿，冰冷的目光扫过唐俭身后两人。
柴令武咧嘴一笑，朝渊盖苏文扔去一个鄙夷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殿。
渊盖苏文又惊又怒，不敢当着章季的面发火，只能将目光移向唐俭。
那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唐俭为他们出头。
但……唐俭默默的撇过头去……
怎么说呢？
虽然柴令武的行为，是嚣张了些，是气人了些！
但抛开世事不谈，难道你们就没错吗？
所以，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眼见唐俭一言不发，渊盖苏文更怒：“公爷，下臣此番乃心怀对上国的敬仰而来，却无端受此羞辱，而公爷身为大唐鸿胪寺卿，见此不公之事，竟也选择视而不见，公爷难道就不怕影响友国邦交吗？”
听见渊盖苏文一句话将话题上升到两国邦交的程度，唐俭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
他默叹口气，扭头望着因为愤怒而神色扭曲的渊盖苏文，忍不住又叹口气。
唐俭连叹两声，顿时引得渊盖苏文与慕容伏威眉心一跳。
唐俭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缓缓摇头道：“如你们所见，老夫的确管不了新兴县公，他是陛下外甥，而老夫，只是一个臣子！”
这话一出，两人更是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
堂堂一国公卿，九卿重臣，管不了一个纨绔？
谁信啊？
这分明就是在欺辱他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渊盖苏文满心怒火，真想就此离去，返回国中尽举大军南下中原，一洗今日之耻。
可惜，如今大唐平灭东突厥，威势正隆。
他纵然有此想法，也只能深埋心底，连表露都不敢。
他咬咬牙，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有一日，定要将柴令武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慕容伏威年纪大，颇有城府，倒是没有表露什么，但眼中也是充斥着恨意。
唐俭将两人脸色阴沉的样子尽收眼底，眼中不自觉闪过一抹鄙夷。
果然，猢狲就是猢狲，就算上了大雅之堂，也依旧是畜生。
就这点能耐，还敢肖想大唐公主？
也就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多少要维持下身份。
不然按照他的性子，嚣张耍横之事，岂能轮得到柴令武这样的小辈？
唐俭心里腹诽着，面上不显，慢条斯理道：“何况，据老夫所知，你们与新兴县公的恩怨，只能算作私怨，还远远达不到影响友国邦交的程度。”
两人牙齿快咬碎了。
但既然已经清楚唐人的脾性，两人自然也不会继续自取其辱，咬着牙强忍怒意，不再出声。
……
另一边，章季带着柴令武进了大殿！
大殿之内，除了李世民之外，大唐的一干重臣赫然在列。
房玄龄，长孙无忌，温彦博，萧瑀，魏征，岑文本……
柴令武目光从一群大臣脸上扫过，不
由叹了口气。
只看在座的臣子皆是文臣，柴令武就知道，今日他很有可能又要来一波舌战群儒。
怎么说呢，虽说做喷子这种事情，还是挺爽的，他也不怕和人对喷。
但能省点力气，总是好的吧？
“见过陛下，房相，温相，赵国公，宋国公，魏侍中……”
柴令武心里歪歪着，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给众人行礼。
没法子，都是和老爹一辈的人物。
虽说政见上有分歧，但私底下大家关系还是不错的，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关键是，老家伙们很爱告状，老爹又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真理……
望着柴令武恭敬的姿态，老家伙们不管心里如何想，脸上皆不约而同的浮现“慈爱”的笑容。
“小兔崽子，还算有点礼数，起来吧！”
只要和柴令武相处，李世民便不知素质为何物。
比方说现在，柴令武很恭敬的给他行礼。
但他一开口，就是一句藐视意味十足的小兔崽子。
柴令武心里腻歪得很。
大家又不是很熟，就不能礼貌一点吗？
真是个失礼的家伙。
李世民实在太熟悉柴令武的混账性子，只是看见柴令武腻歪的表情，便忍不住黑下脸。
呵斥道：“小兔崽子，朕没得罪你吧？”
柴令武一脸懵逼：“啊？我咋啦？”
李世民一头黑线，怒骂道：“小混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朕，朕清楚的很。”
柴令武大惊失色，李世民什么时候练成了读心术？
但这样的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于是，柴令武脸上果断露出三分委屈，三分倔强，四分坚韧不屈。
悲愤高呼：“陛下！你怎么能这么想臣，难道在陛下心里，臣就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根据柴令武看了上千本真假千金霸总娇弱小娇妻文学的经验来说，大部分男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
所以，柴令武说完之后，脸上便露出楚楚可怜之态。
一干朝臣脸皮一抽，直接别过头去。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想那柴绍与平阳公主也是人中豪杰，怎地生个儿子，竟如此……如此抽象？
李世民扯了扯嘴角，深吸口气，强忍揍人的冲动。
肯定的点头道：“是，你是！”
柴令武脸色一僵，表情果断恢复正常。
也罢，既然李世民不吃这一套，那……他就换个剧本。
于是，他傲然的抬起头：“我龙傲天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不过是些许风霜……”
“砰~”
柴令武倾情演绎的龙傲天剧本还未结束，额头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语气一顿，茫然的抬手摸了摸额角，掌心之下，迅速冒起一个大包。
龙椅上，李世民还保持着投掷的姿态。
大殿中央的地板上，一方小印打着旋儿，在正午的阳光映照之下，散发出耀眼的金灿灿的光芒。
瞥见那抹金色的瞬间，柴令武决定大度的原谅李世民的暴行。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金印，擦掉表面灰尘，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成功在上面留下一排牙印和口水。
众臣惊呆了，李世民更是瞠目结舌。
柴令武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表情，确定是高纯度黄金之后，当即屁颠屁颠的凑到李世民跟前。
一脸谄媚的递出沾满口水的金印：“陛下，您的东西掉了。”
李世民一脸呆滞，望着沾满口水和牙印的金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纠结一瞬，他满脸恶寒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朕不要了，送你了！”
“啊~多谢陛下赐宝！”
柴令武喜不自胜，赶忙喜滋滋的拱手谢恩，像是生怕李世民反悔似的。
一干重臣胡子直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李世民则是暗自庆幸，得亏刚才没扔玉玺，一方小印，虽然有点肉疼，但好在也没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