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风流狂炫折耳根

第208章 二桃杀三士?(合章求追订)

上元节晚宴结束,柴令武回到家中,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吐谷浑与高句丽联袂上书请求和亲的事情,在原来的历史上没有出现过。

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

想要阻止此事,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

凭心而论,如果只考虑单纯的国际局势和硬实力,大唐现在与两国交恶,的确不太明智。

但柴令武两世为人,终究还是做不到那般全然只考虑利弊,一点人情都不讲。

在他的观念之中,拿女人去换和平,从来都是一种屈辱的,令人不齿的手段。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一种不考虑实际的大男子主义。

但没办法,这就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与现代社会给他塑造的三观。

他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笃笃笃~”

礼堂内,柴令武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蕴酿出无数种说服李世民拒绝此事的法子。

但……他都不太满意。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而不是每当有人提一次,他就得说服李世民拒绝一次,这样很累。

沉思间,一名婢女端着托盘进门,将几样零嘴摆在柴令武跟前,旋即一言不发的退出房门。

柴令武下意识叫道:“小秋!”

婢女脚步一顿,有些不解的回过头。

柴令武一愣,这才发现今日送零嘴的人是王筠,而不是小秋。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柴令武干巴巴问道:“今日怎么是你来送,小秋人呢?”

王筠脸色很快恢复平静,用一种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回道:

“回小郎的话,时值年初,四位姐姐忙着与大执事调整院中的人手,今日便换了奴婢过来。”

“哦!”

柴令武恍然点头,依稀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国公府的人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年结束,新年伊始,签了活契的人手需要续签或者遣散,新进府的人手需要调教。

春夏秋冬作为院中四大丫鬟,这些事情也需要参与。

其实往年也一样,只不过往年柴令武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罢了。

他沉吟一瞬,想让王筠去叫小秋过来。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如何,这些日子,在国公府里可还习惯?”

王筠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柴令武竟然会关心起她来,眼中有过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她微微颔首,平静道:“多谢小郎挂怀,奴婢无根之人,谈不上习不习惯,能侥幸逃得一条性命,有一个容身之所,已是不易。”

听出王筠言语之中的疏理之意,柴令武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主要是,王筠入府这半年来,两人就没有面对面的交流过,甚至见面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

实在是,不熟啊。

他干巴巴的点点头:“那就行,反正你要有什么需要,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尽可向小秋她们求助,她们若是解决不了,找我也行。”

王筠默然点头,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傀儡,朝柴令武盈盈一礼,平静道:“奴婢明白,那奴婢先告退了。”

“好!”

柴令武摆摆手,应了声好。

王筠也不多留,款款退出房门。

眼见王筠要踏出门槛,柴令武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叫道:“等等!”

王筠脚步顿住,转身平静的与柴令武对视,问道:“小郎还有什么吩咐?”

柴令武摇摇头,朝她招手:“回来,咱们聊聊。”

王筠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的走回柴令武跟前站定。

“坐!”

柴令武指指一旁的软榻,示意她坐下。

王筠摇头:“小郎,这不合规矩。”

柴令武淡淡道:“我的话就是规矩,坐下!”

王筠抿了抿唇,在软榻上正襟危坐,静待柴令武出声。

柴令武摩挲着下巴,不断在脑海里组织词汇。

半晌之后,柴令武斟酌着问道:“王筠,你出身世家,论后宅之事,你比我清楚,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王筠低下头,平静道:“小郎请说。”

柴令武斟酌道:“我说假如,假如哈,现在有两家实力只比王氏差一筹的家族,都想求娶你王氏之女,王氏家主心里是不情愿的,但碍于两家实力不弱,也不想与两家交恶,所以没办法一口回绝,而你作为被求娶那王氏女的姐妹,也不想她下嫁,你会选择怎么破局?”

王筠一愣,一张俏脸上尽是愕然之色。

柴令武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

但这事儿,他的确需要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

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柴令武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所以,他发自内心的认为不耻下问,是一个顶好的习惯。

王筠愕然一瞬,平静道:“若是站在家族的角度,奴婢或许会劝家主同意两家的请求,以联姻之策,拉拢两家之力为己用。”

林时微微颔首,追问道:“那站在小姐妹的角度呢?”

王筠不语,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她才轻声道:“奴婢,大抵会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吧。”

“根源?”

柴令武来了兴趣:“继续说下去。”

王筠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方才郎君也说了,两家实力不如王氏,既如此,王氏便是上位者。上位者,对下位者,可恩赐,可拉拢,但......亦可打压,何况此事既因两家而起,也自当由两家而落。”

柴令武再次颔首,王筠的说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

他再问:“若是两家联合,向王氏施压呢?”

王筠愣住,随即眯起眸子,摇头道:“上位者,岂能因下位者的要挟而妥协?王氏纵然不敌两家合力,可想要分化两家,总不见得是一件难事吧?”

柴令武嘴角含笑,鼓励道:“比如呢?”

王筠一时间拿不准柴令武的心思,只能按照自己的内心所想,迟疑道:“比如,二桃杀三士?”

王筠此言一出,柴令武先是一愣,随后目光不自觉变得古怪起来。

王筠下意识自省,呐呐道:“奴婢,说错了吗?”

柴令武摇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王筠。

半年时间过去,他能看出来,王筠并未走出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心理上的创伤,并未改变她世家贵女的风度和教养。

她依旧容颜绝美,风采照人。

柴令武忽然觉得,养这么一个美人在身边,似乎也挺养眼的。

迎上柴令武审视的目光,王筠小脸上浮现一抹怯懦之色。

她不确定,柴令武今日问她这些问题,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柴令武看出她的不安,冷不丁问道:“王筠,你现在是否还对皇家心怀怨怼,或是抱有复仇之念。”

王筠被问住,小脸微微有些苍白。

她否认道:“奴婢不明白小郎此言何意,奴婢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侥幸得小郎庇护,方能苟延残喘罢了。”

柴令武静静的看着她,一双眸子亮得像是能看穿一切迷雾。

王筠越发不安与怯懦,生怕柴令武继续追问,忙起身行礼:“小郎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奴婢这就告退去忙了。”

柴令武不言,不言就是没同意,但也不拒绝。

王筠转身退去,脚步有些慌乱。

柴令武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人生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多重来一次的机会,孤女向皇家复仇成功的事情,现实中也不可能发生,何况,你父亲死得也不冤枉,你……好自为之。”

王筠脚下一个踉跄,没有回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柴令武脸色趋于平静,忍不住摇摇头。

王筠的小心思,瞒不过她,也不可能瞒过李世民那样的人精。

但柴令武也不想多说什么。

正如他所言,生活不是话本子,孤女隐忍,向皇家复仇成功的故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

因为真正的孤女,连皇家之人的面都见不到,更遑论复仇。

纵然侥幸能见到,也不过是平白搭上一条性命,不然杨妃在李世民身边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是杨妃了。

目送王筠走远,柴令武也起身出门,准备去解决和亲之事。

之前他心中有一个粗略的想法,但始终未能形成体系,治标不治本。

方才与王筠随口聊这几句,给他提供了一个完善内心想法的思路。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试试。

一路行至中庭,柴令武唤来黄元,吩咐道:“黄元,你持我的拜贴,去请吐谷浑与高句丽的使节,前往曲江池一叙,就说我请他们游园子。”

黄元一愣,不解道:“请吐谷浑与高句丽使节游园子?”

柴令武点头:“对,快去。”

黄元有些迟疑:“包曲江园,要花不少钱啊。”

柴令武顿住,咂嘴道:“要花钱啊,那算了,随便找个不要钱的地方,反正就说我请他们一聚吧。”

黄元试探道:“不要钱的,那就清渠边上的园子如何?”

“都行,速度快一点。”

柴令武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他是奔着恐吓两国使节去的,环境反而无所谓。

吩咐黄元去请两国使节,柴令武又让王胜去给李承乾递了一张拜贴,说了明日要去东宫拜会的事情,这才带着几名亲卫慢条斯理的出了国公府。

清渠连廊,作为长安城中一大盛景,虽说不如曲江池那般驰名中外,却是城中百姓们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钱,百姓也能在里面游玩。

柴令武带着亲卫来到平缓的水渠畔。

亲卫们迅速在河边清理出一块空地,在空地上摆上矮桌和零嘴。

等了没一会儿,便见街道尽头浩浩荡荡的驶来两支马队。

两支队伍各有三四十人的样子。

其中一支是标准的草原人打扮,一身油光水亮的羊皮袄子,头发扎成许多小辫,光着大脑门,腰带上镶嵌无数金光闪闪的金银,像是生怕别人以为他们没有钱似的。

这支队伍为首的长须老者身上,更是夸张到连袍子上都挂着无数宝石。

如此浮夸的打扮,不用想,定是吐谷浑的使节无疑。

另一支队伍则是标准的汉人衣冠打扮,长相,外貌也和汉人无异。

唯一的区别就是身材略显干瘪瘦小,像是常年吃不饱肚子造成的营养不良似的。

而这支队伍为首之人,却是一个身材精瘦干练的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还算俊朗,一双鹰眼环顾间颇有威仪。

马队在靠河止步,两支使团的护卫下马,迅速与柴令武的亲卫将园子封锁起来。

老者与青年则是联袂上前,来到柴令武跟前站定。

老者单臂横胸,行草原礼节。

青年则是拱手抱拳,作揖行礼。

“下国使臣慕容伏威,渊盖金,见过上国公卿!”

两人齐齐出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柴令武挑眉,诧异的目光看向青年:“你就是泉盖苏文?”

青年一愣,神色间有些茫然。

他摇头,不卑不亢道:“下臣未曾在我朝入仕之前,确有一俗名为苏文,但下臣复姓渊盖,并不叫泉盖苏文!”

柴令武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也没有出声反驳。

现如今,他的确还叫渊盖苏文或者渊盖金。

但柴令武很清楚,等到李渊去世之后,为避李渊的讳,他的汉名便会改成泉盖苏文,并成为李世民此生最大的宿敌之一。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连柴令武都没有想到,现在才贞观五年,长安便已经集齐了大唐贞观年间到高宗年间对外三大宿敌的其中之二。

就差一个噶尔东赞,初唐两朝的三大宿敌便齐活了。

话说,他要是想法子将慕容伏威和泉盖苏文都弄死在长安,那大唐岂不是直接少了两大威胁?

或者,想法子将禄东赞也引到长安来,一起弄死?

柴令武如是想着,嘴角不自觉浮现瘆人的笑意。

目睹了柴令武的表情变化,慕容伏威与渊盖苏文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发紧。

怎么感觉,这位邀请他们前来赴约的年轻公爷,笑得很不怀好意,还很不安好心的样子?

“不知上国公卿唤我等起来,有何指教?”

慕容伏威年纪大,见识广,纵然心下觉得不对劲,还是硬着头皮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