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以权谋私不算谋私（求追订）
柴令武睡意消散，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气急败坏道：“来人，来人！”
两名下人冲进正堂：“小郎君，发生什么事？”
“去看看府外是谁在喧哗，还他妈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好好的瞌睡被吵醒，柴令武火气很大。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国公府外唱大戏。
两名下人对视一眼，赶忙转身出门去打听消息，可谓来匆匆去更匆匆。
柴令武背着手在正堂里走来走去，心里已经浮现出一万种整人的办法。
正惊怒间，便听得下人匆匆来报：“小郎君，府外喧哗者，乃是我大唐遣去往草原安抚突厥诸部的使节团！”
“啥？”
柴令武脸上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下人赶忙重复道：“府外喧哗者，乃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
下人话音未落，就见自家小郎君化作一阵风冲出礼厅，急得连披风都没拿。
下人脸色一变，赶忙从软榻上拾起披风追出门，朝柴令武背影大喊：“小郎君，外面冷，等一等......”
柴令武脚步越发的快，对于下人的呼唤声充耳不闻。
他现在心里只有疑惑与不解。
唐俭不是昨日还在和李世民商议火药之事吗？
怎么今日就要出发了？
不等李世民让人多做点震天雷拿着去草原上吗？
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兵分两路，送去给李靖用啊......
柴令武一路小跑出门，果然看见打着唐字大旗的使节团正从朱雀门使出，然后拐了个弯，朝开远门方向而去。
或许是受到使节团敲锣打鼓的声音吸引，此时的朱雀大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柴令武踮起脚尖眺望，却是未曾在使团之中发现唐俭的踪影。
反倒是看到了不少如丧考妣的突厥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发挥自己未成年人的优势。
灵活的从人群之间的缝隙里左突右蹿，一路蹿到被宫城禁卫守卫得水泄不通的朱雀门前。
说来也巧，柴令武刚刚冒头，唐俭也恰好与李世民说说笑笑的走出宫门。
六目相对，三张脸同时一僵。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了柴令武一眼，转过头与唐俭小声耳语几句，旋即像是唤狗一样朝柴令武招招手。
柴令武不明所以，根本不明白他什么地方又得罪了李世民。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拂了皇帝的面子，只能不情不愿的朝他靠近。
“陛下，莒公！”
敷衍的朝两人一拱手算是见礼，柴令武不禁好奇询问道：“陛下，莒公今日就要出发？会不会太急了一些？”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柴令武挠挠头，刚准备问出心里的疑惑，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他能想到的事情，李世民和唐俭肯定也能想到。
而两人既然能想到，唐俭还是选择今日出发，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果断改口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到一边候着，您和莒公说正事吧。”
李世民投来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头继续言笑言笑晏晏与唐俭交代些什么。
唐俭脸色严肃得一批，像是在听什么天书。
一君一臣旁若无人的交流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唐俭这才朝李世民一本正经的拱手道：“陛下，如此，臣去也！”
李世民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沉声应道：“唐卿此去，山高路远，宜保重身体为第一要务，朕在长安静候佳音。”
“臣必不敢辜负陛下厚望！”
唐俭颔首应声，再度朝李世民拱手一礼，旋即转身，在安修仁的搀扶下，上了插着使团旌节的马车。
马车远去，带走了八百勇士，与数百名突厥武士。
李世民目送马车走远，神色有些黯然。
也不知唐俭此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
可为了彻底解决掉突厥这个心腹大患，他也不得不硬起心肠，将唐俭这个从小带着他玩到大的发小送上绝路。
柴令武的余光在唐俭渐行渐远的马车上与李世民脸上来回打量。
见李世民望着唐俭的马车怔怔出神，不由小声提醒道：“陛下，莒公已经走远了！”
李世民回神，目光移向一副谨小慎微状的柴令武身上。
喟然叹息一声，语气低沉道：“朕知道你要问什么，朕能告诉你的是，唐俭绝不会成为我大唐的隐患与敌人。”
柴令武愕然，听出李世民的言外之意，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张了张嘴，心里迟疑一瞬，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李世民很看重唐俭，但他从未想过，唐俭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竟然重到李世民不惜将火药配方都告诉他。
那他这一次，岂不是赚大了？
李世民不欲在此事上多说，话锋一转问道：“今日戴胄给你的告身，可曾明悉其意？”
柴令武收敛思绪，赶忙拨浪鼓似的摇头。
这个问题，他正想问呢。
什么叫做火器局监承，这个承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见柴令武摇头，李世民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低声解释道：“火药这东西，终究是出自你手，火器局建成之后，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你权当你是火器局的编外官员，适时的为火器局解决一些难题便可。”
这话一出，柴令武顿时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一个技术顾问的职位嘛，难为李世民还为这个职位特意创造了一个监承的官职。
他还以为是李世民写错字，把监丞给写成监承呢。
如果是技术顾问，那这个承字用得就很合理了。
关键时候能承担大任的人嘛！
嗯......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柴令武仰起头，咧嘴笑道：“陛下，可否容臣打听一下，您准备让谁来担任火器局的主官？”
李世民挑眉，诧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臣现在怎么也算火器局的技术顾问，这人员之事，肯定要先过问一下啊，不然万一您弄个与臣有仇的人去担任火器局主官，那岂不是把臣往火坑里推？”
柴令武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出心中担忧。
当然，后半句话肯定是他说的玩笑话，事实上是他也有些私心。
如火器局这般与兵部和军队打交道的研发部门，不用怀疑，只要一成立，便必然是朝廷之中举足轻重的部门，其重要性，绝不会比现在的将作局要低。
他虽然不屑于权位，可他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人啊。
像何全，王胜，吴景，刘三等一大帮子人都还闲着呢。
尤其是何全，堂堂县公之尊，混到现在，竟然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县公啊，这合适吗？
李世民听出柴令武的言外之意，不禁眯起眼睛，眸中浮现一抹危险的光芒：“你有合适的人选举荐？”
“宁秦县公何全！”
柴令武迅速报出何全的名字。
这个时候，正是打蛇随棍上的时候。
他也不怕李世民怪他以权谋私，谋私这种事情，只要谋到明面上，那就不能算是谋私。
相反，还能给帝王留下一个有人情味，敢于为国荐才的印象。
怕的就是一声不响，便将人手安插上去，那才是真正犯忌讳的事情。
李世民微微蹙起眉，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何全不行！”
柴令武一愣，一脸不忿道：“何全怎么不行了，有资历，有地位，出身也是根正苗红，除了胡人的身份外，可以说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好吧！”
李世民一本正经的给出理由：“你也说了，何全是胡人，既是胡人，自是只可为副手，不可为正！”
柴令武又是一愣，表情更加不忿：“胡人怎么了，胡人不是唐人吗，何氏满门的忠心还用怀疑？”
“此事，没有商榷的余地！”李世民没再解释，拒绝得很果断。
但迎上柴令武脸上的不忿之色，他还是安抚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朕选定的火器局监正，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你不必担忧将来与他起了冲突！”
柴令武闻言，不着痕迹的撇撇嘴。暗叹口气后，倒也没有继续强求。
要不到主官，要个副手也行，起码先把人安排进去再说，等到将来突厥，铁勒投降，一大批异族将领在大唐身居高位时，再想办法把何全往上推推。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
至于李世民所谓的老熟人，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认识的人，几乎都是各家的二代纨绔，他不认为那群纨绔，有谁能胜任一局主官这样的位置。
说到底，都是李世民的托辞罢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朕回宫还有事要忙！”李世民不欲与柴令武多言，转身返回朱雀门内，乘上步辇走远。
柴令武恭敬低头相送，确定李世民走远之后，也转身一溜烟跑回府里。
重新躺回温暖如春的小院里，柴令武不禁有些遗憾。
终究还是他的面子不够啊。
今日要是换做是老爹，或者任何一个朝堂重臣提议何全做火器局主官，李世民都绝不会反对。
而他嘛，始终还是差了一点，就差那么亿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