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没有逻辑的逻辑(求追订)
朱雀大街上的积雪已经盖过脚背。
冬日的日头不长,不过酉时,朱雀大街两侧的各家勋贵门前,已经挂上了造型各异的灯笼。
柴令武神色恍惚的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感觉今年的冬天冷极了。
一阵寒风吹来,街道两侧的灯笼摇曳,微光闪烁,好似来自阴间的鬼火。
柴令武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没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引得追到皇宫门前的部曲们侧目。
何全与王胜对视一眼,不禁面露忧色。
“小郎君!”
何全上前一步,欲要出声宽慰。
柴令武却是恍若未觉,抬手又给了另一侧脸颊一巴掌。
两巴掌下来,他依旧没想明白,当时他为什么要手贱,去捡那封折子。
更没想明白,手贱之后他为什么还要嘴贱,去跟李世民玩什么危言耸听那一套。
明明他都已经麻烦缠身,即将去大牢里混日子。
明明他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李世民遭到反扑之后再以救世主一般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获取更丰厚的回报。
明明……
“啊~”
柴令武很想仰天长啸。
进宫一趟,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何全与王胜越发担忧,两人对视一眼,果断上前将柴令武架起。
柴令武眨巴眨巴眼睛,低头一看,两只脚已经离地。
“干什么干什么,我自己能走啊喂!”
柴令武凌空踢踏几下,何全与王胜对他的挣扎视而不见。
柴令武叹口气,熟练的抬手捂脸。
但转念一想,都要去坐牢了,要不要脸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他默默的放下手,面无表情的问道:“平康坊那群纨绔回家了吗?”
何全与王胜一愣,默契的放开了架住柴令武的手。
显然,小郎君没有发癔症,既然没有发癔症,那就能自己走回去。
柴令武重心失衡,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屁股兜。
万幸他身手矫健,还是稳稳的立住了身子。
何全沉声回答:“回小郎君的话,诸位郎君还在平康坊呢,咱们要去与他们汇合吗?”
“汇个屁,回家!”
柴令武拍拍屁股,朝不远处的家门走去,都他妈要去坐牢了,他还有个屁的心情去玩女人,他可没那么大心肠。
众部曲闻言,不禁有些遗憾。
平康坊,他们平日里可消费不起,好不容易遇上小郎君包楼,小郎君又不去,这就很让人惋惜了。
小郎君不去,他们这些做狗腿子的,也不好去啊。
柴令武才懒得顾虑他们的遗憾,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平康坊那种地方,还是少去。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部曲们各自散去。
柴福上前言明柴哲威在等他吃饭,也自去忙碌。
柴令武与柴哲威吃了顿饭,兄弟二人又对今日鞭挞御史之事补充了一些细节,便也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时间过去,长安的雪又大了些。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高过小腿,柴令武院子之中的小湖,也被积雪掩埋得不见了踪影。
许是冬天使人懒散,柴令武已经起床,却依旧没有下人前来伺候他洗漱。
当然,柴令武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没人来伺候他洗漱,那他......就不洗了呗。
反正大冬天的,少洗一次脸也不会死人。
披上狐裘,柴令武走出房门,漫步在雪地之中,眼前一片银装素裹的场景,顿时引得他诗兴大发。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柴令武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剽窃完一首诗,终于有路过的下人发现了他这位小院的主人。
那么这位幸运的下人是谁呢?
小秋:“不错,正是在下!”
不过此时的小秋显然是没有心情欣赏柴令武的大作。
她神色焦急道:“小郎君,您怎么还在这里?快去前院吧,大理寺的孙棘卿已经等您一早上啦!”
“孙棘卿?”
柴令武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位“孙棘卿”指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棘卿,是大理寺少卿的别称,而大理寺卿的别称叫做正卿。
来者既然姓孙,又被小秋称呼为棘卿,想必就是那位历史上第一位有据可查的状元郎孙伏伽了。
“你急什么,人家孙棘卿都不急!”
柴令武朝小秋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听见是孙伏伽来接他去坐牢,他反倒是不着急了。
因为孙伏伽此人,是真正的李世民铁杆心腹,李世民让孙伏伽来接他,摆明了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小秋心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孙棘卿不急?
但嘴上还是小声应道:“那您继续吟诗吧,奴婢要去忙了!”
柴令武一脸诧异,这小丫头,竟然还安排起他来了。
不过,他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位历史上第一位有据可查的状元郎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果断跟在小秋身后出了碧波小院。
一路行至中庭,柴令武总算知道为什么今日没有人来叫他起床了,因为府中的下人,都被柴福召来了前厅搬东西。
中庭正中的大院之内,停着三大辆马车,下人们正在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朝车上搬。
像什么被褥啊,锦兀啊,矮桌啊,矮凳啊,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柴令武一把薅过柴福的衣襟,心里怒气勃发:“公子我都要去坐牢了,你们还有心情出去野餐?”
柴福陡然遇袭,很是惊慌了一下,但看清是柴令武之后,便一脸嗔怪地拍拍胸脯:“啥野餐啊,这都是给小郎君您准备的!”
柴令武一愣:“给我准备的?”
柴福一脸谄笑:“老奴这不是怕您去大理寺住不惯嘛,便向孙棘卿求了个恩典,让您从家中带一点东西去大大理寺,孙棘卿也答应了!”
柴令武愕然,柴令武愣住。
他不信邪的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三大辆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再看看还在继续准备各种东西的下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你管这叫亿点?”柴令武不可思议:“你怎么不把国公府搬去大理寺?”
“都是些日常生活之中能用到的东西。”
柴福谦虚一笑,就差没补上一句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了。
柴令武有些怀疑人生,在大唐坐牢,福利待遇这么好吗?什么都能自带的话,那他要不要去牢里度个假?
“柴执事,准备好了吗?”
柴令武还在惊叹于在大唐牢狱的人性化,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酷似葛大爷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位留着山羊胡,长相也酷似葛大爷的中年男子走出礼厅。
两人视线交汇,瞬间洞悉了彼此的身份。
孙伏伽赶忙拱手抱拳行礼:“见过新兴县公。”
柴令武也赶忙躬身回礼:“见过乐安县男。”
乐安县男,是孙伏伽的爵位,孙伏伽以爵位相称,柴令武自然也不能称呼他孙棘卿,那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若孙棘卿叫他小郎君,那柴令武就能称呼他孙棘卿了。
两人正式见礼,相当于认识之后,孙伏伽立即改了口:“柴二郎,要带去大理寺的东西可曾备好,若是备好了,咱们这便出发吧!”
柴令武目光移向柴福,柴福顿时面露思索之色,似乎是在回想柴令武到底还差什么。
柴令武嘴角一抽,果断点头:“都已经备好了,有劳孙棘卿带路!”
孙伏伽目光移向院子里的三大辆马车,不由得微微扯了扯嘴角,但也没说什么。
如柴令武这般情况,在大唐不算是个例。
长安城中那些纨绔实在闹腾了,陛下也会将他们丢去大理寺里反思几天。
只不过旁的纨绔,最多也就是带点随身衣物被褥。
如柴令武这般带三大马车,阵容豪华堪称搬家的,还是有些少见。
不过,少见,也不是没有。
他再次向柴福确定了一下,得到柴福确切的答案,这才走到前方引路。
车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国公府,柴令武也在柴福念念不舍的目光之中,一屁股坐上了马车车辕。
孙伏伽骑着马,带着大理寺的差役在前方领路。
“驾!”
给柴令武驾车的是何全,他手中的马鞭挥动,马车缓缓压上雪地,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柴令武侧过头,见王胜,黄元等一众部曲都打马护在车队两侧,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安定。
听说大牢之中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也不知他带着么多人去,能不能在狱中混成一霸?
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大理寺的牢房能装得下吗?
柴令武心头的疑惑刚升起不久,孙伏伽沉稳的声音便传进柴令武的耳朵里:
“小郎君,大理寺到了,接下来的路程,还请您下车步行!”
柴令武一愣,这才发现车队已经绕过皇城,来到长安西北角的义宁坊境内。
往日里,他还真没关注过大理寺在什么地方,一看见义宁坊三个字,他的表情顿时裂开。
“不是,就这么几步路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我直接在家里禁足,就当是在大理寺坐牢了,不行吗?”柴令武满心疑惑,他也的确这么问了。
“不行,陛下交代过,您这半个月,必须在待在大理寺地牢里!”
孙伏伽的语气铁面无私得很,一点人味都没有,柴令武觉得,他老婆肯定不是真心爱他!
嗯......尽管这两者没有什么逻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