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钢琴师恰好弹错一个音符，刚好被景钰捕捉到了，刺耳的杂音划破凝滞的空气。
景钰突然想起多年前他们离婚的那天，这个男人站在贺家老宅的台阶上，对着要带西西离开的她问道：
"你确定，要离开我？"
“离开我，你确定自己……能过得好吗？”
而现在，他正把尊严碾碎了捧到她面前。
"你疯了。"
景钰猛地站起身，餐巾从膝头滑落。
贺城轩却抢先一步弯腰捡起，这个曾经连四体不勤的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餐巾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当他把餐巾递过来的时候，景钰看清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
"就当……我是疯了吧。"
贺城轩轻声呢喃道。
"我不会陪你一起疯。"
景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薄刃，将空气割裂成两半。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粘在玻璃上。
贺城轩的手指摩挲着表盘。
那只是块普通的浪琴，再不是从前镶钻的百达翡丽。
他忽然倾身向前，袖口蹭到威士忌水杯，在米色的桌布上洇开一片水痕。
"阿钰，"
贺城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不是在说疯话。"
身旁的落地窗，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阿钰，你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来晚了吗？”
他按了按太阳穴，景钰这才注意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我开了一家创业公司，这几天刚接了第一个跨国订单，虽然利润还不及，从前一场高尔夫谈成的零头"
贺城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的指尖在桌布上划出凌乱的轨迹。
"但现在的每一分钱，"
他抬起头，眼底有血丝，却亮得惊人，
"都是我亲手赚的。"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钢琴师换了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旋律让贺城轩的肩膀松弛下来。
“阿钰，我知道以前你在我们家受了很多委屈。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法忤逆我的父亲”
"阿钰，"
他的指尖终于触到，那张被冷落许久的支票，却绕过支票，转而推过来一张名片。
"锐科科技"下面，印着"贺城轩 创始人"五个字，
"这次，没有人能再让你受委屈。"
"阿钰，"
贺城轩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些话……我准备了三年。"
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道歉改变不了过去。"
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注视着她，眼里的骄傲碎成一片赤诚，
“阿钰，请你相信我我现在有能力用自己的力量养活你们，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景钰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被寒风吹过的枝叶。
眼前这个人是年少时，她曾经爱过的恋人。
但时过境迁，他们都变了。
她心里，早就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尽管那个人，早就把她忘记了。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贺城轩袖口磨损的线头上。
那里曾经缀着定制的铂金袖扣，现在却只缝着一颗朴素的木扣。
钢琴曲不知何时换成了《梦中的婚礼》，熟悉的旋律，让她想起他们初次遇见的那一天。
这首曲子她练习了很久，那天，她本来应该弹这首曲子，她却临时换成了别的。
曾几何时，这个曲调能让她心跳加速，而现在，却只像是一段遥远的回声。
就像她本来应该和眼前的人过一生，中途她却选择下车。
"贺城轩，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