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前头,商场广场,一帮人围聚在三米高的冷杉树下庆祝二次元偶像的生日,手机拍着大屏幕,高举着,正在一起激动倒数。


少年少女青春洋溢,脸上有热盼。


车内,叶明礼看了他们一会儿,观察了那些小年轻一阵,浮了笑,往前倒个四年,他们三院一帮人也是这么到处闲晃,在课余之余乐此不疲地找乐子。台球馆、游戏公会活动、演唱会、赛车场.....海宜市,哪哪都有过他们的踪迹。


但现在工作应酬多了,有时间,他却只想回家也只想找谈小护士,根本没外头这些人的闲情逸致和活力。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等候着下车的两个人。


和薛芙一样,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手头先回复了在天府雅苑等着的朋友的信息,又问了问女朋友值班情况......


直到一两条信息之后,车门重新打开,宋濯买烟回来,扔了包1916在中控台。


叶明礼自然而然地挺坐了起来,接过烟,拆包装找打火机,想打散酒意。


也温笑继续着方才话题。


“叔住在哪个医院,我找一天去看看他。”他笑,“但为什么不在三院,是信不过自己人?”


宋濯摩挲了下微凉的掌心,被外头的那帮年轻人乍然骤起的欢呼声引了下注意力,淡回,“三院太多他的老朋友,他坚持得换间私密性高的。地址,手机上发你。”


随手,他拿起了手机,转发了个地址给叶明礼,还有一条要转给后座的人。


信息倏地一声出去,一条顺利到达,毫无阻碍。


另一条带着红色感叹号。


宋濯也才想起来,自己被拉黑了,躺在薛芙的黑名单里已经好久,一直没有解禁。


后座,薛芙的手机近在咫尺,没带下车,正在嗡嗡鸣响,界面上弹跳出了个性化猫咪头像,熄了一会儿,又接着来。


他微蹙眉,也没说什么,耳边听着叶明礼收到了信息后在继续说着,“柏舟叔真是一如既往地要面子,可无论得什么病都挺受罪的,静澜姨也担心坏了吧?”


烟买回来,就扔在中控台,视线内又找不到打火机了,宋濯轻靠回了椅背,手机也放回中控台,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敲着,不可闻地叹了气,应话。


“恩。”


继续下去的话题很多,从长辈的住院安排到比赛,再到这个月的工作安排,两人一对,竟然接下来两个星期,都碰不上彼此行程。


年底了,都是大忙人。


“送你们回天府雅苑,看完松太,我就走。”


“这么晚了,还要走?”


“在首都有事。”


宋濯还是神情恹恹的,单眼皮耷拉,有种疏冷厌世感,他食指点着,倒数着时间,看似耐心也看似没耐心,但总归比在腾亚赛车场的时候温了许多,在那个场合里,都见不到他有半丝笑。


不是熟悉的那个同他们说说笑笑放肆玩乐的兄弟,而是很冷肃专注、有种高于同龄的成熟、也有赛车竞技手的傲然感的宋濯,混合起来,就是叶明礼今天深深体验到的那种陌生感。


隔着层看不见的罩,隐隐有距离。


意识到旁座没接话,宋濯转头,打破寂静,笑问,“怎么了?”


这一笑,又瞬间打散了叶明礼心头的顾虑。


“没事,你说你这打火机又放哪里去了,老半天我一口烟都抽不成。”


“我不买,你还不抽。”


叶明礼插科打诨笑答,“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其实,宋濯,还是对朋友亲和的宋濯,也没变。


叶明礼也觉得薛芙说得对,哪有人会因为身上多了些标签而变得不同,纯纯一些莫须有的虚荣在作怪。而且他们共同经历年少,有许多共同患难记忆,别人根本不懂,也插不进来。


比如叶明礼这会儿拿着抽不了的烟,又不想下车买,嘴里抱怨,视线里转着转着,就留意到了宋濯骨节边的那条十字链。


可能也是被外头穿着制服,又背着双肩包一脸稚嫩的学生感染,他回忆起了学生时代,也就是高中的时候,宋濯和薛芙也有这么一条十字链。


他煞有其事问身旁人,“宋濯,说实在的,你当时知不知道静澜姨为什么在考试前给了你和薛芙整了这么一条十字手链?”


敲在方向盘上的手停顿了下,宋濯凝眸,“你怎么知道?”


“那看来你们都不知道。”


叶明礼想起这件事都浮笑了,在多年后的今天侃侃而谈。


他们的家长都是三院的职工,早年得益于分房政策,很早就有了安稳的小窝。叫“天府雅苑”的三院家属院社区,连着大学,占地上千万平方米,面积大,像个公园一样,绿化也有、湖泊也有,幼儿园也有,小学也有,人口不算少。


但是,小区里的消息却可以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


也就在他们这一帮人刚升上高三的上学期,家属院里一个小孩早恋被家长抓到,并且带到三院修补处.女膜,就这么平地一声雷,让他们那一片区的家长们瞬间如临大敌,背着小孩们私下建了个群商量对策。


就怕他们这群同龄的少年少女日处晚处会早恋,发生道德问题。


家长们火速地拉着他们一堆小孩,东敲敲西打打,绕了好多问题,来打听他们有没有早恋,或者有没有听说朋友哪一个有苗头。


要扼杀于摇篮里。


一场车轮战后,也不知道是谁,就爆出了宋濯晚自习曾经被女同学叫走、并且和人在天台谈了两节课才回来的事。


当时的宋濯母亲,天府雅苑小区业委兼活动中心主任的叶静澜女士得到了消息,表面上不声张,但是背地里儿子去上学或者是去车队训练的时候,她就进他房间查蛛丝马迹。


宋濯有逆鳞,敢做自己的主,为赛车搬出家门,骨头硬。所以她一点都不敢大张旗鼓查,也一句不敢明面问。


很小心。


刚开始是没找到些什么,叶静澜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盘顺条净,从里到外养得很好,有礼貌懂交道,学校成绩和赛车兴趣都好到让其他家长艳羡。


年纪轻轻,甚至还能拿奖金倒补家里开支了。


而且从外到里也没有发现过宋濯有什么不端正思想,除了抓过几次抽烟问题,其他都如小白杨一样,冷疏雅正成长,风光霁月的。


叶静澜查着查着,都觉得是自己闻虎色变,大惊小怪了。


但,小道消息陆续传来。


听别人说,宋濯经常和女生一起晚间在社区人工湖附近聊天散步,从薄息雾气的傍晚走到星云高挂的暗夜,两个人同戴一副耳机在栏杆边吹风听歌,甚至还有人曾经看到他们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牵手上车要去哪里......


叶静澜是越听越上头,拧眉问了是谁。


对方煞有其事地说了。


听了名字后,叶静澜忽地爆笑一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对对方说,“不是,不是。那是我们宋濯教着薛家那小丫头英文呢,她成绩差,期中一考试完就蹲在门口秋千那哭,任谁看了都觉得老可怜劲的,我们就让宋濯给她补习,都补了三年了。宋濯比赛的团队经常有外籍工作人员,他口语好。哎呀,不是的。”


“可他们还牵手呢!”


“他们从小牵到大,哥哥妹妹的,有什么稀奇的。薛芙那小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马虎的很,又爱走神,过个马路,宋濯他身为男的,护着,应该!”


“可他们已经是高三学生,男女有别了。”


“行了行了,是谁,都不会是他们俩,这俩一点不来电,就昨晚上两个人在我家饭桌上吵着最后一颗红烧鸡蛋该谁吃,一点都不让对方,甚至最后拌上嘴,还掐上架,打赌篮球比赛输赢,谁输就谁洗一周碗,当对方小跟班。”


就为了颗红烧鸡蛋,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的幼稚笑话了。


早恋?


在他们之间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一点火花也没有。


叶静澜同人说完话,摆摆手,让邻里不要乱传,然后就轻轻松松回家去,洗菜剁菜,切肉爆油,知道他们爱吃鸡蛋,还特意多准备了好些。


砂锅里炖着鸡蛋红烧肉,她开开心心地在围裙上擦手,拐进儿子房间,想着养了一个这么好儿子,都不需要她挂念操心的,青春期除了为赛车的事情和他们闹过别扭,其他都没岔子,日子真的顺心。


顺心到,她还哼起了春风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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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好,还想着宋濯晚上集训回来,得给他换个干净被套,得给他的房间打扫打扫干净。


结果,春风小曲戛然而停。


用着鸡毛毯子扫书架灰尘,她抽出了其中一本不太和谐排序的书本,也就在那本书里,找到了一封未署名的情书。


上头的笔迹,还很眼熟,像是......


她心里大骇,就是她说不可能的,那个隔壁家薛家小丫头,薛芙!


这件事叶静澜也立刻就打电话给了在急诊科护士站值早班的薛芙母亲,吴凤君。两人在当事人还没回家的半天时间里,火速合谋。


先找了叶明礼的妈妈,在她工作的百货公司专柜买了两条十字链。


然后回家后一起吃饭,两个人一鼻一眼,印发小单张,宣读希伯来书,美曰其名为他们的考试还有比赛增加玄学,但实际旁敲侧击,宣读教义,想用上帝来束缚一些不该有的青春躁动苗头。


叶明礼的妈回家后把这件事当案例讲,同时也教训叶明礼心思多放学习上,叨叨了他一晚上,还顺便教训起了在心外科升不上副高的叶爸,吵起了架。


所以这件密谋事,叶明礼知道,也记得牢。


毕竟,也还是他不小心爆了宋濯和薛芙的事,“不是,那封告白信是隔壁班女生塞给薛芙,让她转交给宋濯的,下雨天,薛芙放口袋里不小心掉了,她重新誊抄的。”


于是叶明礼的妈又告诉了薛芙和宋濯的妈,这件事才被当做了小乌龙一件,家长们都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提。


再加上后来两个当事人还吵上了大架,薛芙一高考完甚至早早去了平京市报道,也不去机场送要出国读书的宋濯。


哪里说得上有一点点感情,是着着实实的冤家才对!


于是,这事不了了之。


随着时间推走,成年了,工作了,这件事尘封在记忆里,差点也都淡忘了。


“是吗?”


宋濯现在也才刚知道,莞尔了下,翻转了手腕,看着眼前梵克雅宝的十字链。这条手链也不再是当初的那条十字链了,是新的,是他比赛的幸运符,每场比赛都戴。


别人送的。


叶明礼也知道这十字链和以前不是同一条了,只是缅怀一下当年往事,等着薛芙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而已。


不过他也笑说,“家长们是谈性色变,操碎了心,可当时,正处在知识高峰的少年少女,谁不多多少少有点小门道知道点。”


“你,我知道,就不用说了。”


“但,薛芙以前是怎么那么可爱,被静澜姨和凤君姨哄得一愣愣的,还写下了保证书,发誓绝对不早恋,也绝对不乱搞男女关系的。”


当时的薛芙天真的很,软绵绵的,一眼好糊弄,与现在的差别可大,现在是一点委屈都不吃,飒气也英气得像带刺野玫瑰一样,判若两人。


但,潜移默化的,是不是现在还信长辈们宣读的那个教义呢。


叶明礼刮刮太阳穴边,嘴边还是忍不住笑,又说回了宋濯和林若瑶。


“你和林若瑶两个人工作都那么忙,还长期异地,可别搞信教那套,还存天理灭人欲的,成年人正常需求,很正常。”


“听说过没,无色不成妻。”


重点,“别学薛芙,把前男友整的吃素,吃得都找前妻去了。”


忽地,冷风嗖地从背后灌进来。


薛芙正好回来,开车门正好听到这句。


叶明礼嘚嘚瑟瑟地正在摊手宣讲他的成人三观,调和点气氛,一时半会儿没留意外头脚步声,听到车门开的声音后,背僵直了,转头瞬间闭了嘴,尴尬若有其事地咳嗽一声,又一笑。


“回来啦?”


“恩。”


薛芙进到车里来,无表情,抛了便利店买来的饮料给叶明礼,也给宋濯。叶明礼摸了摸凉飕飕的后颈,心虚说了声谢,打算当没事发生。


但随即,却被曾经“天真可爱”的薛芙在后座幽幽冷骂道,“叶明礼,听说过无色不成妻,那你听说过没,无气受人欺。”


“听过啊,大文豪苏轼说的是吧。”


邦邦两声响,后座的两个抱枕砸进了装疯卖傻的叶明礼怀里。


“你可真有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