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宋濯开车到失事点的时候,薛芙已经从失能的跑车里出来了,她正打开着车前盖,弯腰,忍着汽油味,用手机闪光灯找到电瓶位置,重新拧紧桩头。


腰线下凹,细长乌丝从腰际垂落到细细手臂边,气质不俗,惹了路过的车手一阵口哨,问要不要帮忙。


薛芙头也没抬,应也没应,冷冷拒绝。


随手拿极星手环将碍事的发丝系上,又检查了其他动能,尝试再次发动车辆。


可,却还是不行,车辆恢复了基本动能,前灯开着,发不动。


热出了薄薄的汗,她靠在了车门边,拿出了手机,脸上在无意间抹了机油黑痕也没管,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


不想拖泥带水。


“薛芙,过来!”


侧车道上,叶明礼从车后座落下车窗,喊她,她在薄雪前灯中眯眼回头,心微浮气也燥,见了朋友,瞬间冷水直降,平静了下来。


也犹豫了好长的半刻,风刺刮在脸上,太冷了,她才踩了冷雪,拉开了他们的车门上车。


车内,屏去了外头的萧索风雪,死一般沉寂。


两个男的都没出声,宋濯拨了拨暖气风口片,调高了车内的温度,伸手试探温度。


叶明礼则在后座随手拿了件毛毯,递给前座的薛芙,也没空去管那辆他刚提的车了,本来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搜刮了各种词汇,又闭嘴。


车子打了双闪停在草坪内,几辆高迈车速的跑车从他们车前过,又避开有车损的道,极速而去,未做停留。


车内则诡异的氛围持续流转,也实在安静得不像话了,正常的慰问没有,丝毫的安慰也没有。


都在看薛芙的脸色。


几瞬呼吸。


“你们都知道?”


薛芙后知后觉,睨了他们两人一眼,没去接那件毛毯,等答案,目光从宋濯到叶明礼,再从叶明礼到宋濯,他们要不微避开,要不直视着她。


沉默代表默认。


而后,叶明礼先举手投降,坦诚,“我今天才知道的。”


那宋濯……


宋濯松了方向盘上的手,敛目,启唇欲开口,薛芙却是让,“你闭嘴。”


她多余问他的,他当时揍人会没有缘由嘛,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但也没怪责谁,薛芙无语地扯过了那条毛毯,负气地往后靠,想起了下来车道前叶明礼的千叮咛万嘱咐,而后有点被气笑了,“你们是怕我想不开,还是觉得我处理不了这种事?当我几岁啊。”


她又不是以前那个遇事就只会躲在他们背后的人,也不是还会第一时间求他们帮忙的那个小屁孩了,她笼了毛毯在身上,牙齿气得打颤,扔了手机在中控台上,也不想和他们说话。


宋濯有点不置可否,脑子里瞬时间也过了很多事,微皱了眉,但也没出声。


叶明礼给薛芙递了纸巾盒,碰了碰。


遭了她一记白眼。


“误会,不是怕你哭。是你脸颊这里沾到了机油,擦一擦。”


行,擦一擦。


薛芙就着前镜随便擦了两三下,纸巾扔在中控台,继续安静坐着,自己消化今晚的所有事,在这之前,孙泽铭有异常,比如回手机信息很慢,比如被朋友偶遇过出现在三院住院部,最近又多次避开她讲电话。


她问了他缘由,他说是他姑父开拓了北半球市场,公司无人机的国外业务忽然增多,人手不足,因此导致加班忙,部门人员连轴转,有些疲乏。


跑医院也只是送同事的小孩去的,是下属加班通宵了两天,小孩疏于照顾,发高烧惊厥了。


解释得很完美,她都没怀疑,还叮嘱他别太累。


在自家亲戚公司打工,还得这么007作息当牛马的,只有他了。


孙泽铭家的情况属实也有些复杂,他的双亲去世后,他就寄养在了姑姑家,姑姑虽然是同血脉,可又有亲戚般的远疏,没放他在公司管理层,而是下放他在偏僻的工厂。孙泽铭也没怨言,适应得很快,该努力工作的也努力工作,一点不敢松懈,不像富家子弟做派,能吃苦。


所以,有时候,薛芙也劝他要不就跳出来,去南方城市看看。


孙泽铭还应她,不着急,为了她想要的南平区那套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他可以再忍忍。


她笑窝在他怀里,跟着他在工厂里吃盒饭,摸着他疲惫累出来的青胡渣,可怜他也戏谑说可不想等能买上了,却累没了男主人。


他也答应了她不会,会照顾好自己,也不可能将那么难追的她拱手让人,从大学毕业告白后,娇养她大半年,才这么短时间就要和她异地,舍不得,也做不到。


承诺很美,话很甜。


谈利娜多少让她小心着查查他手机,薛芙没上心管,也同孙泽铭警告且带撒娇意味地说了,一次不忠则终身不用。


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信誓旦旦,同她发誓,说他曾经在前任那里摔了跟头,吃了太多的亏,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宝贝长宝贝短地应下她各种苛刻条件,承诺以后种种。


考验都过了,结果却是这样。


身体逐渐回暖,薛芙脸在冷风中被冻僵了,呼吸稍不畅,却也转了转中指上的求婚戒指,脱下来,放在了口袋里。


然后静默地又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叶明礼担心着她,想要跟下车,看了眼前座的宋濯没动,于是他也没动,也不知道薛芙要做什么,一路眼神追随着。


在车内看着她绕过车头,笼了薄薄一层孤寂雪光,走到了主驾驶位的门前,拉开了车门。


她问宋濯,“担心吗?”


冷风卷进车内,宋濯本来也穿得很单薄,还是穿着从热带国家来的那一身,锁骨微微露在衣沿边,曲线蜿蜒,黑瞳里在冷中微蹙。


两人在这个时候无声破冰,没有争锋相对,他理所当然地挑了墨眉,觉得这话白问。


也看到了她曲手,眼神的示意,指了指他的车。


“行,不担心我弄坏了你的车,就下来吧,你去副驾驶。”薛芙绕过车前的时候,看了眼车标,车型她认不出来,但是车标,她认出来了。


三叉戟,挺贵的。


是和奔驰车一样,若是返厂维修,价格上千上万起跳,得花多少,她心里也有数了。


钱,她能给,气,她也要出,不想憋屈着过夜。


叶明礼闻言,在后座先愣后笑,见薛芙精气神都还如常,也没有要哭啼的迹象,反而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势,他玩笑话也就敢继续说了,苦笑着也认命地同宋濯说,“看看我的车,这种情况,你敢给她开?”


他落下车窗,手指敲在车沿,说薛芙,“冷静没有啊,薛芙?报废了我一辆车,再报废了宋濯的,今晚,你可大负债啊。”


薛芙平静,在风雪里丝毫无畏,像个野心大口气也大的赌徒,反问,“能有多少。”


宋濯看了眼前斜靠路边的奔驰车,她车速开到了一百迈以上了,失控后,也只刮花了车边缘,稳稳当当控制了下来。


腾亚的检修人员正在查故障,几下也就又重新着了动力,只是不放心地还再查查其他地方,一时半会儿交不了他们车。


车没什么大碍,人也没事,借车,那就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微弯了嘴边弧度,他解了安全带,从主驾驶位下来。


让位,叮嘱,“小心些。”


薛芙说了谢,代替了他的位置,掌了方向盘,在叶明礼慢点再慢点的啰嗦下,重新又开向了最顶处。


去抓那对逃跑的男女。


-


处理背叛的事,薛芙也挺干脆。


推开了上前要先解释的林敏,不和她牵扯,是非分明,一巴掌先给孙泽铭。


见他还护着楚楚可怜掉着泪花的前妻林敏,她扔了他的求婚戒指,骂了他怂货,也没理孙泽铭追上来,同她再解释,她又一巴掌打在了孙泽铭脸上。


声音脆响,劲一点也没收。


坐在车内的两个男人不同程度地倒嘶一口气,替着外头的人脸疼。


他们虽说一起长大,可一点也不知道从小参加运动会跑两步都费劲、容易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能有这般扇人力气,还上脚踢了人高马大的孙泽铭,让人挨痛,劲不小。


但,男女力气本来也有差,孙泽铭死死拉着薛芙不放,薛芙一米六几的身高在他面前,显得娇小,力气其实真也没人家大,她推搡了下,就被孙泽铭倏地连拖带拽地拉到了怀里,箍住了。


两人在雪下,他抱着她,她冷漠以对,垂着手。


孙泽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是越抱越紧,手臂用力,薛芙却是越听越不愉快,咬唇,一脸倔强不服。


她在应话,但表情明显冷静而克制。


“好像,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姓孙的,看样子也不敢动薛芙,只有挨打的份。”


“嗯。”


“出来之前,我连马甲西装都脱了,都准备上来教训教训这姓孙的了,但是我们薛芙,眼泪没有,战斗力爆表,我真是白白担心了。利娜还给我传了简讯,让我替她也打两拳,这,机会也没呢。”


叶明礼讪讪,双手抱头,后仰看戏,嘴边带着丝嘲笑。


宋濯摩挲着指腹,也只说了,“等她吧。”


叶明礼往前倾身,托了托眼镜边,又说,“果然还是你最了解她,薛芙就不爱听别人道听途说,只信她眼前看的。这下子,也能让她知道,那小子就是花,还想坐享齐人之福。薛芙是他能这么对待的,啧。”


但他也蹙眼疑惑,“宋濯,你说宋凌霄他管这件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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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真的确定,他对薛芙不上心?”


宋濯沉了下眼,情绪一直在低云层,“不是说了。”


“那真是奇怪......难道宋凌霄和孙泽铭有仇,非得揭发来解气?是孙家人和腾亚抢市场了?之前还传腾亚打算给旗下极星v系列汽车配备无人机系统,孙家也有合作意向,看来是黄了,是吧。”


宋濯没应,拉开了中控台的储物格,拿了烟。星火明灭几瞬,温焦在口腔内转,又抿了出来,薄白的雾气遮了他的黑瞳,有点高压比赛后又坐了长途航班连轴转的倦。


只能靠着一点烟草来醒点神。


“腾亚集团内部决策的事,我不清楚。”


他落下车窗,夹了烟,手落在了车窗沿。


百无聊赖时看了眼被孙泽铭掩护坐在车内的那个对象,林敏。


他们都不是事件的中心,是围观者。


在这间隙里,清闲得,留意到了对方投来的打量目光。他们很自然的站队分明,彼此有敌意、有探索,更有不知道塔下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谈完,结束这夜纷争的无奈。


他们进不去事件中心,等着审判似的,留意着他们的朋友动静,不能去过多干涉。


相隔数米,同样的情绪,有点燥。


林敏先移开了湿润红肿的眼,又去看了旋涡中心。


宋濯和叶明礼点了烟,白雾缭绕指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这场审判也没太费时间,错对很明显。


塔下的人谈不拢,薛芙很快就挣脱了孙泽铭的怀抱,回了车内,摊手,找宋濯也要烟。


人是卷着冷意进来的,指尖微泛白。


宋濯翻转了烟口递给她。


她很快抽完了一支,却也没享受到半丝烟卷的温麻,很急呛了下,又要了第二支,车外孙泽铭站了会儿直直看向他们车内,看到了为薛芙撑腰的两个朋友,也对上了副驾驶懒倦同样也抽烟的宋濯的视线。


风是真冷,锐利得碰脸都有痛感了。


孙泽铭敛目,轻呵了声,捡起了薛芙丢的戒指,握在掌心成拳,踢在了车前盖上,惊得车内的林敏缩了缩,让车内的女人又瞬地捂了嘴哭。


他烦,但也做不了什么,薛芙很坚决,他也无从解释一时的鬼迷心窍,就垂丧返回了车内,开车带走了林敏。


塔下重归了平静,薛芙他们的车内也是,也不用问结果,都知道其中的两败俱伤。


两三支烟过去了,宋濯垂眸看向薛芙空荡的中指,问,“回家?”


薛芙点了头,挂上了安全带后,没什么战斗力,靠着椅背,沉在一口酥麻中,不太想应话。


又忽然,被宋濯接过半截还在燃着烟管,压在了一个奖杯盒里,她手上空虚,温和焦麻都没了,就甚是不耐地看向宋濯,眼里有怨。


垂目,看到了他手上那盒子上内里的英文“polepositionAward”,想起什么,她摇头,抬眼冷静问道,“现在圈速第一的还是孙泽铭吗?”


宋濯难得有点笑意,问,“你想比?”


“我试用期能不能提前结束就靠这单了,怎么能不比。奖金拿了,我请你们吃日料。”


叶明礼在后座,拍拍薛芙,觉得薛芙今晚实在赌性大。


而且恢复得也太快了,一点悲春伤秋都没有,还惦记着她的转正和她的合同佣金,和当年她的第一场恋爱相比,截然相反,当时是眨巴眼睛就要哭,谈利娜也陪了她好多个不眠日夜,现在却已经是铜墙铁壁,万伤都不侵。


于是他搭腔,“薛芙,不应该先赔我车的维修费吗?还有,如果要十拿九稳赢下比赛的话,这车应该让宋濯开。”


宋濯未等她确认,已动手打算松了安全带,轻言,“我来吧。”


这种比赛,对宋濯来讲,其实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没有难度,也能很轻松地拉高位下地,一趟的事。


薛芙扫了眼前。


塔下,其实也不止他们两辆车,这里是赛车的回程点,每辆车都得经过。平台上,还有提前结束比赛在高塔栏边看夜景的。


他们的这番动静都让有些车落下车窗来瞧了。


薛芙按下旁侧的安全带,扣了下去,让宋濯坐回来,她亮了车灯,说,“别添乱,你是签了车队的人,参加这种地下车赛在合同里是白纸黑字违约,还得被罚赛的。就算你是宋凌霄的亲堂弟,人多口杂的,谁能保证签了保密协议的人不找事不爆料,我的事我自己来。”


叶明礼重新倾回了后座,自行先扣好了安全带,见薛芙态度都和缓了,车内气氛好许多了,又是往日和谐友爱的氛围,笑,“这你都知道,其实还蛮关心宋濯嘛。”


他充当和事佬。


而薛芙嗤了下,不入套,冷冷回,“关心他个屁,这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