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祖宗之土不可弃，该是大唐的，早晚要拿回来！
望着眼前古朴的大汉风格城池，柴令武心里没由来生出一丝惋惜。
高句丽在鸭绿江北岸的大多数城池，基本上都是大汉时期遗留下来的城池。
无论是制式也好，建筑也好，都散发着大汉风格古朴与精美，就这么毁了，未免有些可惜。
薛礼策马立身于柴令武身旁，余光瞥见柴令武脸上的惋惜之色，不由笑问道：“公爷是觉得就这么将扶余城炸毁了，有些可惜？”
柴令武挑了挑眉，也没有否认。
凝望片刻，他淡淡道：“辽东这些城池，都是我汉人先辈留给后辈儿孙的遗产，只是这么些年，后辈儿孙不争气，才让旁人占了去。”
薛礼点点头，非常赞同柴令武的说法。
辽东，自古以来便是汉人的领土。
自周朝开始，被周人打跑的商裔便在此地建立了箕子朝鲜，即便是箕子朝鲜灭亡之后，这片土地也一直在汉人手上。
西汉时，汉武帝更是在此设立辽东四郡。
到了东汉末期，辽东四郡虽为公孙氏所据，却依旧是汉人的领地，甚至还析出了带方郡，领土一度南移至半岛北部。
哪怕是到了三国时期，辽东之地也被曹魏紧紧握在手心。
若非西晋实在太怂，被异族人一路从黄河北打到了长江南，这偌大的辽东之地也不会丢失。
正所谓，祖宗之土不可弃。
如今大唐既然强大起来，那这些祖宗留下来的土地，该收回来的，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两人策马在城池前方惋惜片刻，身后已经杀红眼的大军，也逐渐朝着城下聚集。
而城楼之上，扶余城内的守军，相比长城上的守军一开始的时候，倒是要淡定许多。
毕竟长城上的守军，早在唐军兵临城下之时，便已经做出了预警。
尽管唐军攻破长城的速度，有些超乎他们的想象。
但他们仍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聚集起来准备迎敌。
再者，扶余城内外虽有九千大军，但守卫长城的军队人数，其实并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两千人。
真正的主力，皆在扶余城内。
毕竟没人会想到，唐军会孤军深入到扶余城外。
甚至就连唐军自己，一开始也只是打算到辽水边上看看情况，没想过冒险千里奔袭。
因此，哪怕是扶余城方面派出的斥候，与长城上的守军已经被唐军歼灭，扶余城内，也至少还剩下六千大军。
六千大军，便是他们的底气。
他们不知道唐军用什么妖法攻破了长城。
但他们有自信，在有城池作为倚仗，唐军还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他们无惧于城外这四千唐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大亮。
一众失了智的唐军将士，也逐渐在屠杀中寻回了理智。
随着长城垮塌之后的惨状，被初升的朝阳映照在众将士眼前。
一种名叫兴奋的情绪，也逐渐取代了他们心中的惊恐。
他们惧怕火药的威力，是因为在火药爆炸的刹那，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当他们反应过来，火药是属于他们的秘密武器之后，他们心里就只剩下了情难自抑的激动。
有如此利器相助，何愁扶余城不能破？
负责重新组织大军的田镠与邱源将大军重新组织完成。
随后兴奋地一路小跑到柴令武的战马旁，压抑住激动问道：“公爷，大军已经整备完毕！是否即刻攻城？”
柴令武收回目光，回望身后满脸疲态，情绪却兴奋异常的将士们，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他点点头：“还是老样子，炸开城门，直捣黄龙吧！”
两人一脸兴奋地抱拳领命，转身对着全军将士放声咆哮：“公爷有令，炸开城门，直捣黄龙！”
刹那间，无数的将士动弹起来。
他们仿佛看见无尽的功勋与财富在向他们招手.
悍不畏死的抄起炸药包，冲到城楼之下，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炸药包扔进了城门门洞。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高句丽守军，也在这一瞬间做出了应对。
一名全身披挂，身披白袍的将令手中长刀挥下，厉声道：“弓箭手，放！”
“嗡~”
下一秒，一道黑云自城楼上倾泻而下。
相比唐军进攻长城时，毫无准备的长城守军射出来的那一阵稀稀疏疏松散无力的箭雨。
这一道箭雨堪称极致的压迫。
就连薛礼，也下意识举起手中长枪，满脸戒备的护在柴令武身前，打算势头稍有不对，就立即护着柴令武后撤。
“咚咚咚~”
箭雨落在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唐军将士身上，迸溅出无尽的火花。
“啊~”
叮叮当当与无尽的惨叫声交织，使得观战的薛礼与柴令武眉头紧皱。
王胜见状，赶忙组织军中的弓箭手反击。
但......射程不够。
高句丽守军居高临下的俯射，能够轻易的将箭矢射到唐军阵中。
而唐军将士由低到高进行仰射，箭矢往往射到半空之上，便会无力的坠落。
好在唐军将士身上的甲胄足够坚硬。
只要不是特别倒霉，刚好让箭矢钻进了甲胄之间的缝隙，或是射到脸部，基本上都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毕竟论玩甲胄与弓箭，汉人才是祖宗。
高句丽本身资源贫瘠，自然也打造不出什么锋利的箭头。
看似尖锐的箭头射到唐军的甲胄上，唐军的甲胄没坏，最多只是多出一个白点。
反倒是高句丽的箭头，被反震的力震去了锋芒。
但即便如此，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依旧每时每刻，都有唐军将士倒下。
“该死的，全军听令，随我冲锋抛射，掩护大军！”
王胜厉声大喝，弯弓搭箭的同时，纵马顺着城墙开始狂奔，接近射程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放松弓弦。
“咻~”
这一次，唐军的箭终于射上了城楼，并在一瞬间带走了一名高句丽士卒的性命。
有了王胜做表率，剩下两百名骑兵也有样学样，开始对城楼之上的敌方弓箭手进行反制。
有了骑兵相助，唐军步卒瞬间压力大减。
无数唐军将士嗷嗷怪叫着，前赴后继的冲到门洞前，将手中的炸药包扔了进去。
而就在唐军将士大发神威之时，薛礼却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上了几名正在调控床弩方向的高句丽将士。
床弩，作为冷兵器时期的野战利器，其对敌军的集火压制力，不亚于后世的冲锋枪。
超远的射程，巨大的威力，让床弩这种冷兵器的巅峰之作，受到了古往今来诸多名将的青睐。
但实际上，床弩在守城战，乃至于攻城战之中的作用，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因为，床弩体型巨大，笨重，需要众多人手在操作，还没有准头，并且只能平射。
诸多限制，让床弩在城池攻防战里，很难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
以唐军为例，在常规战争之中，唐军便鲜少使用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相比床弩，同样笨重，准头差，需要多人操作，但能够进行抛射的投石车，在攻城或者守城时，无疑更受到唐军将领的青睐。
那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唐军会使用床弩？
答案很简单，野战时分，床弩为王。
尤其是在面对密集的大规模军阵之时，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卒，床弩几乎可以说是一杀一大片。
尤其是几十架床弩一字排开，更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敌人串成一串。
不过，即便是床弩没有准头，在守城时，也很难发挥作用。
但在床弩出现的那一刹那，薛礼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他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床弩，一双眸子眯成了细缝。
柴令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薛礼正在盯着敌军的床弩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由有些惋惜地摇头道：“可惜了，咱们没有投石车，不然用投石车朝城里扔炸药包，还要更省事，也不会有那么多伤亡。”
就在柴令武话音落下的瞬间，薛礼忽然有了动作。
他取下了身后比寻常弓箭大了一号的强弓，干脆利落的张弓搭箭。
拉开弓弦的瞬间，他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嗡~”
一道令人眼晕的嗡嗡声传进柴令武耳朵里。
明显大了一号的箭矢化作流光，朝着城楼上正在调试床弩的高句丽将士激射而去。
那将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强劲的弓箭带飞出去。
只一箭，床弩所在的那一小片城楼之上的高句丽守军顿时陷入了慌乱。
而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箭的柴令武，更是瞬间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薛礼在浮桥上三箭齐发，已经足够令人震撼了。
可这一箭，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须知，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城楼之上，至少都还有一百步的距离。
世上能够做到百步穿杨的人不少。
甚至柴令武，用一石半的弓，勉强也能做到五十步内百发百中。
但在百步开外仰射，射出去的箭，还能将中箭之人带飞出去，这就不是一句百步穿杨能够形容的了。
毕竟，那是一个人，少说也有一百多斤重的人。
将一张几克重的杨树叶子射飞，与将一名一百多斤重的人射飞，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柴令武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满眼热切地望着薛礼：“薛礼，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能开几石弓，你现在所用之弓，又是几石？”
射杀掉对方的弩手之后，薛礼收回了目光。
听见柴令武的问题，他想了想，一脸诚实道：“若只是开弓的话，末将目前尝试过的最大弓是九石，而末将现在所用的弓，是五石弓。”
“五石弓！！！”
听见薛礼报出来的数字，柴令武的声音都在颤抖。
五石弓......什么概念？
大唐一石为一百二十斤，大唐军中精锐弓箭手配备弓箭，平均拉力为七斗。
五石弓，所需拉力便是六百斤。
而历史上唯一有详细数据记载，能拉开六石弓的猛人，是南朝梁的猛将羊侃。
《梁书》曰：“羊侃臂力绝人，所用弓至十二石，马上用六石弓。”
意思就是，羊侃平时能拉开十二石的弓，骑马的时候，可以使用六石弓杀敌。
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高估薛礼的勇猛了。
但事实证明，当他每一次觉得他已经足够高看薛礼的时候，依旧还是低估了薛礼。
要知道薛礼现在才十八岁，还远远没有达到身为武将的巅峰状态。
而现在，他便已经能够拉开九石弓，在马上使用五石弓。
这岂不是说明，等到他完全成长起来，他能与羊侃比肩，甚至超过羊侃？
柴令武震惊得心都在颤抖。
这样一个猛将，若是没有大非川之败，他都不敢想，他这一生，将会是何等的璀璨。
他收敛思绪，果断伸手锤了一下薛礼的肩膀，郑重承诺道：“等将来回到长安之后，我送你一把世界上最好的弓。”
薛礼闻言，顿时憨厚一笑：“末将觉得，末将现在用的弓就挺好的。”
“不，你值得更好的！”
柴令武说得一本正经，因为他是打心底这么认为的。
如薛礼这样的神射手，完全值得世上最好的弓箭。
尽管大唐的制弓工艺，放在冷兵器史上也算是顶尖了，尤其是长弓、角弓、稍弓，格弓之类的战弓，更是已经发展到了时代的巅峰。
但受限于材料的限制，在柴令武看来，大唐的弓都还是差了点意思。
甚至都不用和后世的复合弓比，就算与大怂的神臂弓比，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毕竟，时代在进步，材料的强度也在缓慢提升。
他打定主意，回去长安之后，就想办法提纯钢材，将偏心轮与弹簧钢弄出来，为薛礼打造一柄举世难寻的复合弓。
“报，公爷，火药装填完毕，还请公爷下令！”
就在两人说话间隙，城门之下的门洞也终于被火药填满。
田镠顾不上柴令武与薛礼还在说话，赶忙小跑上前禀报出声。
听见田镠的声音，柴令武也顾不上对薛礼的欣赏了。
立即下令，让传令兵挥动旗帜，召回还在掩护步卒的两百轻骑。
几千斤火药爆炸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城池塌下来，将这两百轻骑给埋了，他哭都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