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肖想长乐，他们也配？（五千字大章求追订）
泾阳书院前方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三张躺椅。
柴令武与李承乾还有裴行俭各自躺在一张躺椅上晒着太阳，不时的往嘴里扔一口零嘴。
至于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自然是从世家的队伍里搜刮出来的。
此次世家入京，来的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他们来带的东西，也都是真正的好东西。
只不过，现在都便宜了柴令武和李承乾。
三人慵懒的躺着，柴令武身旁，赶来报信的王胜，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今日献俘仪式的全部过程。
什么颉利看见陛下，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什么诸国使节被颉利的惨状吓得瑟瑟发抖，连尿都憋不住，仪式还未结束，便一个个的往茅厕跑。
顺便还重强调了一番那些小国联合起来，给李世民上了一个天可汗的尊号，还要从西域向长安修建一条参天可汗大道的事情。
听着王胜的讲述，一旁的李承乾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与有荣焉的神色，仿佛这个尊号是给他上的一样。
就连裴行俭，眼中也充满了敬佩之情。
纵然他出身世家，立场天然与朝廷对立。
但大唐始终是所有唐人的大唐。
如今大唐的大家长得到了所有外人的敬重，他这个唐人，自然也不吝于去称赞，去夸奖李世民这位大家长。
反倒是柴令武，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像是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见柴令武眼皮都不抬一下，李承乾有些不满：“二表兄，父皇威服四海，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柴令武慵懒的看他一眼，反问道：“有吗？”
裴行俭小小的脑袋坚定的点了一下：“有！”
“哦！”
柴令武哦了一声，随口应声：“我高兴呢，在心里高兴。”
“嘁~”
李承乾与裴行俭很有默契的嘁了一声，显然是柴令武敷衍的答案并未让他们满意。
柴令武懒得和他们废话，随意翻个身，淡淡道：“王胜，你继续说。”
王胜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承乾和裴行俭一眼。
见两人表情还算正常，这才继续说起后续的事情。
柴令武静静的听着，平静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主要是，实在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诸国为李世民上天可汗的尊号，不过是历史的正常发展进程。
这些事情，他前世就知道。
他甚至还知道，今天还在恭恭敬敬给李世民上尊号的高昌国主麹文泰，用不了几年时间，便会转身投入西突厥的怀抱，狠狠的给李世民戴一顶绿帽子。
至于李世民还借机颁布了一系列以突厥青壮取代大唐百姓劳作的政策，以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布了《氏族志》与《五经正义》的内容这些事，也在他预料之中。
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一手推动的。
如今不过是得到了既定的结果，实在不值得意外。
不多时，王胜的声音收敛。
柴令武站起身拍拍屁股，朝王胜问道：“没了吗？”
王胜刚准备点头，话到嘴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改口：“还有两件小事，不过都和咱家无关。”
柴令武诧异道：“什么事？”
王胜沉思道：“一件是著作佐郎王元成，不知为何被陛下以大不敬的罪名打入了死牢。一件是西海边上一个叫做吐谷浑的国家，突然上表向陛下求娶长乐公主殿下。”
王胜话音落下，柴令武还未说话。
一旁的李承乾忽然怪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冲到王胜面前。
神色骇然地高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胜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重复道：“著作佐郎王元成......”
李承乾急促地打断他：“不是这句，第二句。”
王胜挠挠头，小声道：“吐谷浑的使节上表，求娶长乐公主殿下啊，怎么了？”
一听这话，李承乾突然气急败坏的怒骂出声：“该死的吐谷浑，竟敢肖想长乐，该死，吐谷浑该死，孤要杀了他们，肖想长乐，他们也配？”
李承乾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王胜连连后退。
“太子殿下，您……”
王胜后退几步，有些畏惧的出声劝道：“殿下，您理智一点……”
“李治，你让我拿什么李治？”
李承乾神色狰狞，咆哮道：“一群西边来的蛮子，也敢肖想我妹妹，小小的吐谷浑，是活腻歪了吧？”
柴令武还算冷静，他转头看向王胜，一脸严肃地问道：“陛下怎么说，他没答应吐谷浑吧？”
“没……”
王摇摇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陛下当时便严辞拒绝了吐谷浑的请求，并狠狠的训斥了吐谷浑使节一顿。”
听见李世民拒绝了，柴令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一口气还未松到底，一颗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大唐与吐谷浑和亲，是贞观十四年的事情，只比文成公主入藏早了一年。
并且那个时候的吐谷浑，也早就成了大唐的藩属。
而历史上，李世民之所以将弘化公主嫁给吐谷浑首领诺曷钵，是因为需要用吐谷浑牵制吐蕃，以此来保证河西走廊与丝绸之路的平稳。
可现在才贞观四年，怎么吐谷浑就开始求娶公主了？
难道是因为他的穿越引动蝴蝶效应，使得原本的历史事件提前了？还是说李世民已经盯上了丝绸之路，准备开始布局西域？
想到此处，柴令武也坐不住了。
和亲这种事情，他一向是深恶痛绝的。
泱泱大唐，又不是男人已经死绝了，非得送一个女人去达成目的。
既然他来了，他绝不可能再让和亲之事重现。
吐蕃也好，吐谷浑也好，这一次，别想从大唐要走一个女人，要走一个工匠，要走一丁点儿财物。
他起身，转头看着一脸怒不可遏的李承乾说道：“承乾，收拾一下，咱们回长安！”
“回长安？”
李承乾理智归拢，咬牙道：“是该回长安了，孤倒是要好好看看，那吐谷浑的使节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肖想我朝公主，还是肖想长乐，该死！”
裴行俭的目光在李承乾和柴令武身上来回扫视。
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他不太懂，为何两人听见吐谷浑求娶长乐公主的消息，会这么愤怒？
陛下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而且，他们到底是因为吐谷浑请求与大唐和亲才愤怒，还是因为吐谷浑求娶的公主是长乐而愤怒？
好难懂！
“小屁孩，走了！”
柴令武招呼了裴行俭一声，对着不远处守候的杨善招了招手。
杨善快马上前，询问道：“公爷，有什么吩咐？”
柴令武淡淡道：“我与太子殿下要先回长安，你带人去仲山上将弟兄们的甲胄取回来。”
杨善一愣，目光不自觉看向泾阳书院，询问道：“那书院里那些老家伙怎么办？”
“献俘仪式都结束了，爱咋办咋办吧。”柴令武随口应声，语气之中透露着不以为意。
这些日子，老家伙们还算配合，没有给柴令武搞什么事情。
或者换句话说，老家伙们已经认命了，他们明白，不管用什么手段，柴令武都不可能放他们出来。
所以便懒得和柴令武虚以委蛇。
也因此，反而是让柴令武好好的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
再者，老家伙们进京，主要目的是为了反对李世民在太庙献俘的仪式上要宣布的那些政策，保住他们手里的既得利益。
如今政策已经下达，李世民金口玉言，无法更改。
老家伙们要想作梗，便也不好做在明面上，那么老家伙们的去留，也就不重要了。
他们要进长安也好，还是灰溜溜的滚回家去也好，柴令武都无所谓，也懒得和他们为难。
杨善顿了顿，面露了然之色，点头道：“那末将点出一些人手，先护送您和太子殿下回长安。”
“行！”
柴令武点点头，没有拒绝。
他知道，李世民肯定还在暗中安排了其他人手，但现在他和李承乾刚刚与世家撕破了脸皮，这护卫的人手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毕竟，他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杨善从大军之中点出了五百人负责李承乾与柴令武的安全。
两人也没有迟疑，翻身上马，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赶回长安。
裴行俭还不会骑马，所以他和柴令武共乘一骑，坐在柴令武前面。
初秋的风打在脸上，让他一张小脸都变得皱巴巴的。
无奈之下，只能将头埋进衣襟里，瓮声道：“老师，咱能慢一点吗？颠得屁股疼！”
听着小屁孩的带着恳求的声音，柴令武当即放缓马速。
对于这个新鲜出炉的大弟子，他可是宝贝得紧。
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当然要满足。
柴令武放慢速度，他身后的五百禁卫也放缓了马速。
李承乾诧异道：“怎么了？”
柴令武摇摇头，淡淡道：“承乾，你看对岸！”
李承乾一愣，下意识撇过头看向泾河对岸，对岸的官道上，一支足有千人左右的商队，正与他们齐头并进。
他皱起眉头，不解道：“这些人，像是在跟着我们，但又好像没有恶意。”
柴令武面无表情道：“他们是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的人？”
李承乾一愣，眼中浮现一抹惊愕：“皇祖父，他手里，还有这么多人手？”
问完，李承乾又是一愣，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太上皇的人手？”
“我去元氏府上拜会姨祖母的时候，曾见过他们。”
柴令武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一眼就认出了对岸商队为首的管事，是中山县男元德操府上的护院首领。
听见柴令武口中吐出元氏二字，李承乾的表情顿时变得踌躇起来。
他再一次放缓马速，凑近柴令武身边。
迟疑道：“我不知道皇祖父还能调动元氏的人手，你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告诉父皇？”
柴令武淡然道：“元氏的人手既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咱们眼前，那就说明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当然，你要说，也可以说一下。”
李承乾点点头，眼中浮现一抹沉思。
他一直都以为，父皇已是大权在握，皇祖父住在宫里，便与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他对皇祖父的认知，好像在崩塌。
提醒了李承乾一句，柴令武也没再多言。
他能猜出来，这些人手，或许是李渊派来保护他和李承乾的。
但这毕竟是李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干预。
一行人沉默着，缓缓朝长安靠近。
而那支扮成商队的元氏人手，也在即将靠近长安时，拐进了一条岔路口。
一行人安然无恙的进了长安城。
抵达兴道坊时，李承乾率先开口道：“二表兄，我要先回宫去见父皇一趟，你先回府等我。”
“好！”
柴令武应了声好，就此与李承乾分别。
李承乾要去找李世民打探消息，柴令武也需要回家想一想对策。
若李世民现在就已经盯上丝绸之路，准备布局西域的话。
那他拒绝与吐谷浑和亲之事，就很可能只是一个开端。
换句话说，吐谷浑若是继续上表请求和亲，还真有可能得偿所愿。
因为李世民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成本战神。
嫁一个公主能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直接出动大军。
所以，柴令武需要提前想想对策。
想想有没有什么成本比和亲更低的法子，可以在不与吐谷浑和亲的情况下，既能笼络住吐谷浑为大唐效力，又能将丝绸之路牢牢的掌控在大唐手里。
离府数日，国公府依旧还是老样子。
裴行俭跟在柴令武身后进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柴令武将他带到中庭，随口嘱咐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第二个家了，国公府人口结构简单，除了我耶耶和我大兄之外，便没有其他主人。”
裴行俭小鸡啄米般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抗拒之色。
柴令武继续说道：“此外，蒋国公之子屈突大郎和宁秦县公何全也借住在咱家府上，不过他们都有单独的院子，一般不会出门，你没事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哦！”
小屁孩哦了一声，眼中浮现一抹狡黠，询问道：“老师，那我以后在国公府里如何自处？”
柴令武道：“你是我的弟子，自然也是国公府的一份子，便安心先在国公府里住下，等到为师的县公府建好，你便随我去县公府居住。”
柴令武言罢，唤来从进门开始便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柴福。
随口嘱咐道：“福伯，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叫人清个院子出来，先安置他住下，我还有事情，没时间带着他闲逛，你顺便带着熟悉一下国公府的布局。”
柴福屁颠屁颠上前，一张老脸笑出褶子，朝裴行俭拱手问道：“不知小郎君如何称呼？”
裴行俭挺起胸膛，一本正经的拱手还礼：“某家姓裴，家中排行老二，福伯唤我裴二郎即可。”
“裴......二郎？”柴福眼中浮现一抹讶然，朝柴令武扔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柴令武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裴！”
一听这话，柴福顿时喜不自胜：“哎呀呀，原是裴二郎君，还请二郎君随老奴来，老奴先带您熟悉一下国公府。”
“有劳！”裴行俭点点头，跟在柴福身后，一步三回头。
柴令武目送两人离去，对着一旁的王胜招招手。
“公爷！”王胜上前行礼。
柴令武吩咐道：“你安排人去打探一下，吐谷浑的使节是什么成份，打探清楚了报与我知晓。”
“是！”王胜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柴令武叫住他。
王胜回首，不解道：“公爷还有何吩咐？”
柴令武面露沉吟之色，脑海之中回想起去年李世民说的王氏人情之事。
李世民的耐心太好，去年的事情，愣是拖到今年才发难。
以至于这件事情，他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今天王胜既然提起来，那让他顺便打探一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沉吟片刻，他道：“顺便派人打探一下王元成的家眷如今是何下场。”
王胜一愣，眸中浮现几许不明所以。
柴令武不再多言，轻声道：“去吧！”
“哦！”王胜哦了一声，带着满腔疑惑转身出门。
柴令武也转身进了碧波小院。
院子里还是老样子，丫鬟小厮们各自忙碌，分工有序，即便柴令武这个主人不在，也充满了生气。
“小郎，你回来啦？”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进柴令武的耳朵里，却是小秋已经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柴令武。
柴令武刚准备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天使到~”
柴令武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看去。
中庭院门处，府中管事正带着一名黄门内侍与两名小太监快步朝柴令武走来。
并且，为首之人还是柴令武的老熟人。
“章内侍！”
柴令武有些讶异，远远的朝为首章季拱手问道：“章内侍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章季顿哈哈笑道：“许久不见，公爷仍是意气风发啊。”
柴令武微微颔首，客套道：“章内侍亦是风采依旧啊。”
章季走至柴令武跟前，也没卖关子，笑呵呵的说道：“咱家今日是替陛下传话而来，陛下说，您现在可以去接人了。”
“接人？”
柴令武一愣，不解道：“陛下要我去接什么人？”
章季望着柴令武茫然的样子，只当他是在装傻充愣，忍不住朝他挤眉弄眼。
笑吟吟地嗔怪道：“公爷何必明知故问？陛下让您去接人，您大大方方的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