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摆事实讲道理的忽悠
从泾阳县回到长安，柴令武便一头扎进了小院的书房里，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何全与王胜只当他被打击到了，也没有多想。
可随着柴令武连晚饭都拒绝出来吃，而是命人送进了书房，两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小郎君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王胜站在书房门前，一脸踌躇，想上前敲门，又怕打扰到柴令武的思绪。
何全站在一旁，眼中也满是忧色：“要不然，还是请大郎来看一看吧。”
“请大郎？”
“好主意！”
王胜闻言，转身径直进了朝碧潭小院。
柴哲威今日刚刚下学，听见王胜道明了柴令武的状况，也不敢怠慢，跟着王胜来到书房门前，便欲推门而进。
“别进来！”
柴哲威手还没有摸到门框，门后忽地传来柴令武的声音。
门外三人一愣，何全与王胜不禁面面相觑。
柴哲威后退一步，退到何全身旁，出声道：“何全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与我细细说道？”
何全踌躇一下，最终轻轻颔首，将这一个多月以来，柴令武遇到的问题细细讲了一遍。
柴哲威听得眉头直皱，却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番话说完，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柴哲威深深的看了一眼书房大门，转头对二人叮嘱道：“罢了，随他去吧，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太顺遂，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难事，趁着这个机会吃点苦头也好。”
人亲大哥都这么说了，何全与王胜固然担忧，也只能离去。
而书房里，柴令武依旧在奋笔疾书。
小秋进门连换了几次烛台，柴令武像是没看见，仍旧一脸苦恼之色，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呢喃着什么。
“小郎君，不早了，该......”
“出去！”
小秋劝说的话刚到嗓子眼，便被柴令武一声呵斥打断。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眼眶迅速蓄起水雾，小跑出房间。
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一连好几日，柴令武除了如厕，便没再踏出过房门一步。
这下，连柴哲威也坐不住了。
下学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冲到书房门前，确定柴令武是不是还活着。
今日也是一样，他冲到书房门前，准备按照前几日的惯例，询问柴令武一番。
却不防书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紧接着，顶着鸡窝头，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像极连续泡吧一整周的大学牲般的柴令武，一脸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门。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物联网，实时监控，物资追踪，预警......
看着神神叨叨不成人形的柴令武，柴哲威满脸担忧之色，很有一种马上让人去请李淳风道长或者袁天罡道长过来的冲动。
没法子，柴令武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小弟~”
他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可柴令武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屋檐下方的雨瓮旁边，将头一整颗的埋进了水里。
柴哲威大惊失色：“小弟。”
其他下人也被吓了一跳，赶忙一窝蜂朝柴令武冲过去。
须知现在虽已是二月，可傍晚的天气仍是寒凉。
这年头，要是受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群人将柴令武从雨瓮里拽出来，柴哲威满脸关切道：“小弟，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邪祟？”
听见柴哲威的声音，柴令武失真的双眼逐渐聚焦。
他盯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人影，使劲眨眨眼睛。
忽然，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兄，你说，要是我上书陛下，请他复开秦时五尺道，连接我大唐所有州县乡村，陛下会不会同意？”
柴哲威一愣，旋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小弟莫不是糊涂了，怎么尽说胡话，你可知我大唐疆域有多大，就算复开五尺道，也绝非短期内能完成的工程，此事，小弟还是莫要再提。”
柴令武小脸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唐人，没远见啊，要想富，先修路，多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没人懂呢？
他挣脱了柴哲威的搀扶，使劲在脸上搓揉两下，随后中气十足的高声道：“小秋，烧水！”
突如其来的暴喝声，吓得小秋一个激灵，赶忙转身一溜烟跑远。
柴令武长出口气，油腻腻的小手搭上柴令武的肩膀：“大兄，我没事，这几日让你担心了。”
发现柴令武的思维变得正常，柴哲威也不禁长舒口气。
这几日柴令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的确是忧心，生怕柴令武受到打击之后，便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自己这个亲弟弟，确实有着一颗强大的心脏。
他微微颔首：“行，没事就好。”
柴令武肯定的点点头，准备先去洗个澡，吃顿饭，好好睡一觉再说。
“小弟！”柴哲威叫住他。
柴令武诧异回首：“大兄，还有什么事吗？”
柴哲威眉心微蹙，斟酌着开口劝道：“也没什么大事，为兄就是想劝劝你，有些钱要是真赚不了，咱就不去赚了，总归还有国公府在，也不会缺了你的花用。”
听见大兄近乎兜底一般的劝慰，柴令武心头浮现一抹暖意。
他有些惆怅地点点头：“小弟知道的，只是，现在已经不止是赚钱的事了，具体的，等我睡一觉再跟你细说吧。”
柴哲威一愣，迟疑道：“也行！”
柴令武没再多言，来到浴室，安安心心的在几个娇俏小丫鬟的伺候下洗了个澡。
然后吃饱喝足撒完尿，倒在床上，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一阵尿意袭来......
柴令武原地起跳，从床上蹦到床下，鞋都来不及套，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寝室。
“小郎！”
婢女们惊慌失措，忙拿上衣裳和鞋子朝柴令武的背影狂追。
“砰~”
婢女们追到旱厕门口，只听见一道巨大的撞门声，柴令武的身影则是消失在眼前。
“哗啦啦~”
一阵强有力的哗啦啦的水流声传进一群小婢女的耳朵里，引得一群娇俏可爱的婢女不自觉的脸颊绯红，害羞的遮住脸颊。
舒坦了！
放完水，抖掉最后的水珠，柴令武系好腰带，脸色总算由青转红。
走出厕门，迎面对上好几双羞涩的眼睛，柴令武的表情僵住。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群豆芽菜似的小婢女，尤其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们脸上的故作娇羞。
他沉默一瞬，诧异问道：“你们，没事干了？”
众婢女一愣，只觉得风情万种都给狗看了，随即面无表情的上前给柴令武穿衣裳套靴子。
柴令武任由他们摆弄着，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大兄可在家中？”
“回小郎的话，如今已过午时，大郎还未下学，并未在家。”
一名小婢女不咸不淡地回着话，顺手给柴令武系宫绦时，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小手总是不自觉的划过柴令武某处隆起，让柴令武很是火大。
其他婢女也是一样，名义上在给柴令武穿衣裳，实则不断在他身上揩油。
柴令武心思不算细腻，但也知道大宅院里总是有些事情不可避免。
比如让人喜闻乐见的勾引啊，色诱啊，自荐枕席啊......
不过，他对这些十四五岁的花骨朵实在没什么兴趣，他还是更喜欢成熟香甜诱人的水蜜桃。
因此，也就只能假装不知道咯，反正揩油而已，又不会少块肉，随她们去吧。
穿好衣衫，回到房间，几个小婢女打来热水给他洗漱完毕。
来到前院吃了顿索然无味的早餐，柴令武再一次进了书房。
不过这一次，他没在书房多待，只是进门将自己这些日子准备好的资料和计划书整理好，便唤来王胜与何全，带着他们出了府门。
“小郎君，咱们去哪？”
王胜小声询问，与何全跟在柴令武身后，脸上满是忧色。
前些日子那一个多月的下乡考察，差点让小郎君一蹶不振，现在又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听出王胜语气之中饱含的担忧，柴令武随口道：“去皇宫。”
“去皇宫？”
王胜与何全一愣，忍不住疑惑相视，小郎君这是，转性了？
柴令武没和两人说太多，以两人的见识与阅历，和他们说太多就是对牛弹琴，没有意义。
他要留着口水，以三寸不烂之舌，去忽悠李世民，成为他的天使投资人。
嗯......其实也不能算是忽悠，主要是摆事实，讲道理。
经过他这一个多月的调研，他觉得，他已经发现了为何封建王朝，会奉行皇权不下县的根本原因。
其中最主要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路不通。
路不通，消息渠道就闭塞，消息渠道闭塞，地方就无法发展，地方无法发展，就没钱修路，没钱修路，路就不通。
这是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说得简单一点，便是等于左脚蹬右脚能上天，但右脚蹬左脚却不能落地。
这些日子，他深入了秦岭，北山山脉里一些偏僻的乡镇村庄，一些地方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现在的朝代叫什么。
而这，就是大唐国力弱小的一种外在表现。
身为一个接受过红色高等教育的先知之人，他认为他有必要改变这种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