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名与器
确定了什么样的晶体是他需要的之后。
柴令武迅速取过纸笔，将两种晶体的区别写了下来。
没办法，以他的忘性，要是不记下来，下一次再做的时候，他还是分不清。
写完之后，柴令武将纸张折好收起来。
正准备打扫战场，一股刺鼻的味道被他吸进肺里，顿时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惊动了站在门外的黄元。
黄元赶忙推开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柴令武冲过来。
“小郎君，你怎么......咳咳咳~”
才靠近柴令武，黄元也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小郎君，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房间里全是毒气啊......咳咳咳~”
“毒你个头啊！”
柴令武想也没想，迈开步子就朝牢房外面跑去。
直到跑进牢房长长的甬道里，重新闻到了大狱该有的腐臭味，粪便味，才算是喘过气来。
黄元也追了出来，一张脸被呛成了青紫色。
守在门口的王狗儿与李牛儿脸色大变。
李牛儿冲上来，满脸紧张地出声：“小郎君，黄执事，你们怎么了，要不要给你们叫大夫？”
“你们俩，去房间里，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再给我腾一间空旷通风的房间出来，我要用！”
柴令武语速极快的给两人安排了任务，紧接着继续说道：“还有，热水，赶紧整，公子要洗澡！”
两人一愣，听清柴令武的交代之后，不由面面相觑。
但柴令武的命令，两人也不敢违背，只能兵分两路去办。
然后，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柴令武的房间里传出来。
“小郎君，我朝投毒是大罪啊！”
王狗儿冲出房间，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投你妈个头，你见过谁给自己投毒的，赶紧把房间收拾好，不然公子抽不死你！”
柴令武恶狠狠出声，和李世民接触久了，他也沾上了动不动就恐吓人的臭毛病。
王狗儿神色哀怨，只能唤来同伴，捂住口鼻三两下将房间收拾好。
柴令武站在甬道上，喘匀了气之后，对着黄元吩咐道：“你去多买一些硝石，硫磺，木炭，最好每样买个千八百斤的样子，送到李牛儿腾出来的牢房里面，再给我找个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是个啥么？”黄元一脸懵逼。
“算了，你给我买块透气性强的布，我自己做一个。”柴令武摆摆手，实在没有心情给他解释。
黄元更加懵逼：“小郎君，您买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
柴令武蹙眉道：“这你别管，你去买来就是了！”
黄元叹口气，认命般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柴令武回到收拾干净的牢房，洗了个热水澡，那种不适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一些。
果然，做化学试验这种东西，还是得小心谨慎。
不仅有被炸死的风险，还特么有被毒死的风险。
娘的，他冒这么大风险给唐俭破局，将来唐俭要是不把命卖给他，那真的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洗干净身上的灰尘，柴令武百无聊赖的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现在，破解唐俭危局的东西有了。
但怎么说服他相信李靖会把他当成弃子，让他带上火药防身，又变成了一件难事。
而且火药这种东西一出世，他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恐怕也不可能了。
李世民绝对不会放他闲着，也绝对不会让火药这种新式的武器闲着。
想到这里，柴令武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从原来那个时代带来的东西里面，有两件东西是他绝对守不住的。
一者是纸，此为名，二者是火药，此为器。
名与器相加，就是封建社会最厉害的屠龙术。
因此，他想把火药握在自己手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守不住，老爹不会同意，李世民也不会同意。
老实说，他和李世民作为利益共同体，他其实也不排斥把火药交给李世民。
可就这么白白的交给他，他又有些不甘心。
正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只是舅侄。
可要让李世民花钱来买，李世民大概率也是买不起的。
最多就是给他一堆无用的官职，听起来像嘉奖，但一点实权都没有那种。
一个火药，牵扯甚多啊，到底要怎么才能谋求利益最大化呢？
柴令武陷入了沉思，沉思着沉思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正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感觉到鼻腔一阵痒痒，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是忽然握住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不对劲！”
柴令武瞬间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便正好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犹如小鹿一般的大眼睛。
大眼睛眨啊眨啊，对于柴令武忽然抓住她的小手一事，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柴令武怔住，看着眼前这张明明还很青涩，却是已经初现盛世美颜的小脸，有些不太确定地喊了声：“长乐？”
“醒啦醒啦，二表兄醒啦！”
长乐小脸上浮现激动的笑意，转头对着身后之人开口。
柴令武下意识的顺着长乐的方向看去，就见李承乾领着几个小屁孩子站在一边，几乎将这间不大的牢房挤得满满当当。
小正太李承乾，小胖子李泰，神色紧绷的李恪，李恪的胞弟李愔，阴妃所出的李祐，燕妃所出的李贞，扎着羊角辫的城阳，以及一大群连柴令武都叫不出来名字的公主皇子。
柴令武不信邪的眨眨眼睛，确定这群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之后，整个人顿时懵逼在了当场。
“你抓够了没有？”
李承乾上前一步，小脸几乎快黑成了锅底。
“什么抓够了没？”
柴令武神色茫然，一旁的长乐却是闪电般抽回了自己的小手，随后朝柴令武扔去一个嗔怪的眼神。
大大的白眼仁，配合她娇俏玲珑的样子，可爱极了。
柴令武一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长乐一脸嗔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嗯......别说，长乐这小丫头......
虽然年纪还小，但发育得很快，将来一定是一个不逊于长孙皇后的盛世美人。
也幸好她年纪小，对于什么男女之事还不是很了解，不然他今天怕是少不得被一顿胖揍。
柴令武心里胡思乱想着，仰起头看着一头黑线的李承乾问道：“太子殿下和诸位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出宫，还跑来这牢狱腌臜之地？”
李承乾一愣，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柴令武一脸懵逼：“我知道什么？”
“今日是大表兄的生辰，大姑早逝，姑父出征，父皇母后有事要忙，皇祖父年迈无法出宫，自然只有我们这些当弟弟妹妹的，出宫为他祝贺。”
李承乾解答了柴令武的疑惑，随即一脸狐疑地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把大表兄的生辰忘了吧？”
“今日是大兄生辰？”柴令武愣住，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关键黄元也没跟他说啊。
“等等！”
柴令武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抬起头朝李承乾出声道：“我记得大兄今年十六岁，我唐人十六岁便可加冠，你别告诉我，今日大兄还行了冠礼。”
“那倒没有，如今姑父都不在家中，大表兄怎么可能行冠礼，今日就是单纯的过生辰，至于冠礼，估摸着明年吧！”李承乾摇摇头回答。
柴令武顿时长舒口气，古人重生死，更重成人与及笄之礼。
若今日是大兄及冠，而他这个亲弟弟都不到场的话，那他就真不是人了。
好在只是单纯的生辰，他到不到，也没有那么讲究，毕竟他如今在狱中是事实，大兄也定然不会因此事而怪他。
柴令武理清心绪之后，不由好奇询问道：“你们出宫给大兄过生辰，那怎么又跑到大理寺来了？”
“生辰过完，大表兄去了宫里问候皇祖父，我带着他们路过大理寺，便想着进来瞧瞧。”
李承乾的回答滴水不漏，柴令武却是敏锐的从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承乾带着一大票皇子来大理寺，这个行为本身就不合理。
哪怕是因为他这个表兄被关在牢里，解释起来也还是很牵强。
毕竟这次来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李世民的所有子女之中，能走路的都来了大理寺。
看一位表兄而已，没道理来这么多人吧？
再加上李承乾句大兄去宫里询问外祖父，疑点就更多了，什么时候，皇家轮得到一个外孙子去问候李渊了？
柴令武脑海之中疯狂运转，工藤令武上线，几乎只是几个念头，他便拼凑出好几条线索。
最终的答案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亲孙子不受李渊的待见。
而他们又为何不受李渊待见？
这就更好猜了，一定是李世民又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了李渊，连累这群亲孙子，也被李渊打入了黑名单。
心思电转间，柴令武一把将李承乾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承乾，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舅母让你们出宫躲灾？”
李承乾一愣，随即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