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大事可成
“败了败了，大军败了~”
“官军杀过来了。本文搜：e小说 免费阅读”
“快跑。”
官兵尚未杀到近前，贼兵大营里已经乱成一团。
大部分贼兵转身狂奔，少部分胆子大些的拿着粮食财物才走。
正在生闷气的朱至澎听到动静，叫道：“来人，来人~”
没人。
朱至澎掀开营帐，发现把守的贼兵已经消失，不远处还有一些跑来跑去的军兵，没头苍蝇一样。
朱至澎跑过去，抓住一个小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混乱？”
“败了，败了，快跑，快跑~”
那兵挣脱朱至澎，一溜烟跑远了。
大概是吓昏了头，他逃跑的方向是大营正门，官军杀过来的方向。
“无能，活该，呸！”
朱至澎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往后门跑去。
一口气跑出大营，到了后方的山林里，朱至澎扶着一棵树喘了两口粗气，回头看向山脚下的大营。
官兵已经冲进了营寨里，偶尔有火铳声响起。
显然是还有人在负隅顽抗。
也正常，土司即便束手就擒也会被凌迟，还不如拼一个保本，但是大多数土司丧失了勇气，发现跑不掉就跪了。
朱至澎不再关心叛军的下场，迈步往山林深处走去。
“朱慈烺，没想到吧，你削了我的王爵，却让我练就一副好身板，等着，等我回来。”
身体很累，心情却很愉快。
想当年还是蜀王的时候，出入不是轿子就是车，哪怕在床上也有人帮着推屁股，要么就是躺着享受，那个时候的身体，绝对无法支撑他爬山钻林的。
“从北京流浪回四川再到湘西，练出了一对铁脚板，官军绝对追不上！”朱至澎不无得意地想到：“想当年太祖平民出身，只有一只碗，我好歹有个蜀王名号，开局优势巨大，定然能成就大业。”
叛军营地里，什长白老虎找到了把总王小二，说道：“王头，我刚刚看到一个身穿黄袍的人跑进了林子里，可能是废人澎。”
“真的假的？”王小二问道。
白老虎回道：“头，我可是山里出来的，绝不会看错。”
“速速上报……”
“来不及的。”白老虎说道：“山高林密，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废人澎早跑没影了。”
“但是……”
“我知道太子诏令，我等杀溃主力后由容美兵追剿，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头你也不想一直做这个把总吧？”
白老虎的反问属实扎心。
把总是正儿八经官身，正七品，与县老爷平齐，普通平民能做到把总，可以说祖坟冒青烟了，但是作为第一批投入东宫卫的老兵，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把总，都不好意思去见以前的小伙伴。
于是，王小二难得果断一回，带着附近十来个手下追了出去。
贼兵被击溃，田氏兵马追剿残敌，各部开始检索打扫战场。
太子站在大纛下，听着田玄马屁如潮。
“当时看到官兵分阵，臣大惊失色想要进谏，结果却发现此阵威力巨大，打的贼兵大溃。如今贼兵四散逃窜，湘西大局已定，全因殿下指挥有方……”
吧啦吧啦。
朱慈烺笑了笑，道：“当今趋势就是全火器，本宫三年苦功，方得禁军精锐，但若是对阵建虏，这样的阵型便不合适。”
“臣明白。”田玄说道：“建虏马快甲厚，须得结厚阵对敌不可。”
“卿所言不错。”朱慈烺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土寇不知大势，妄图对抗天命，缺兵少甲，又不研究军情，实乃坐井观天之辈。”
言外之意，土寇太菜，你容美土司也一样菜。
就在太子暗暗敲打田玄时，南方的桂林府衙前，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知府苏观生立刻坐堂开衙，令衙役带击鼓者进来。
“我要自首，我要检举揭发靖江王谋反。”击鼓者叫嚷着走了进来。
苏观生认识此人，乃灵川大户丁文瑞，因为家里的石矿被收为官有，平日里多有怨言，甚至皇帝在广西时亦未收敛。
“昨天靖江王府管家朱永福至灵川，找我商量事情，原来却是要响应废人澎造反。我假意答应打发了他，便来揭发。”丁文瑞说道。
苏观生问道：“可有证据？”
“谁联络同党留证据？”丁文瑞怼了一句，又道：“废人澎的信件信使肯定在王府里，派人搜查，必有所得。而且我能与朱永福对质，对了，他还派人去千秋峡联络杨三狗了，派的人是他的长随靖海川。”
“立刻请巡抚与按察使。”苏观生喝令道：“集合衙役丁壮，包围靖江王府。”
衙役们还在集合，何腾蛟与关守箴联袂而至。
因为官员紧缺，各省裁撤了巡按，按察使
就是司法老大，靖江王谋逆这么大的事，关守箴责无旁贷。
但是他并不开心。
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来自首。
若是悄悄地来倒也罢了，直接敲响登闻鼓，还没进门就嚷嚷的全城皆知，想让丁文瑞做卧底都不行。
最重要的是，靖江王谋逆是被人检举揭发，而不是他们查出来的，功劳少了一大半……心塞。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派人捉拿朱亨嘉朱永福等人，并拘捕被联络者。
见了朱永福却没有检举揭发的，都可以视作谋逆同党。
只恨时间太短，朱永福联络的人不够多，无法抄获太多钱粮孝敬太子。
关守箴心塞无比，桂林城却轰动不已。
靖江王谋逆，多大的案件？这要不去看个热闹，人生简直寂寞如雪。
同为郡王，靖江王与亲王无异，而辽藩的长阳王朱术雅则是真真切切的郡王。
第八代辽王朱宪?荒淫无道，嘉靖帝驾崩后不按制守孝被弹劾，朝廷派人调查，朱宪?立下一大白纛，上写“讼冤之纛”，被湖广按察司副使施笃臣视为造反，随即以官兵五百人围王宫捉拿，最终被废为庶人发配高墙，此后辽国由辽府宗理管理。
也就是说，辽王空缺而辽国尚存，在辽国诸多郡王都眼巴巴地等着继承王爵，论世系远近，朱术雅是最有希望的一位。
但是朱至澎和辽藩不熟，搞不清楚该联系谁，便让派出来的信使见机行事，信使倒也尽职尽责，多方打听后找到了朱术雅。
当场就被解送官府，然后朱术雅来见太子，想继承辽王位。
等到了酉阳才发现，官军不但平了施州、保靖州、永顺等地，叛军主力也被击溃了，朱至澎正在跑路中。
朱术雅庆幸自己没发昏。
“辽国封地本在广宁，若是卿能收复广宁，本宫可以做主恢复辽国。”朱慈烺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要是有这个本事就投身军旅了，何至于以废人澎的联络信求幸进？
朱术雅忍着心酸说道：“臣德薄才疏，不敢觊觎王位，只求殿下怜悯，补发俸禄。”
“俸禄？”朱慈烺冷笑着说道：“国事艰难，父皇陛下与本宫不得不与官兵同食，而周王尽起府库助官军守城，开封失守，经年无俸。
流贼攻荆州，辽藩诸郡王不战而走，丝毫未尽藩王职责，有何脸面来要俸禄？”
朱术雅委屈巴巴地说道：“臣自知无颜面讨要俸禄，然而荆州失守后，臣产业被流贼抢掠一空，前年陛下收复荆州，田产全部分给了流民，只剩下残破府邸一座，实在无法养活家小。”
朱老四夺位后剥夺藩王权力，其中辽王改封荆州，各郡王也都封在附近，献贼先掠，闯贼后据，各郡王提桶跑路，家财丢得一干二净，前年收复荆州，诸王回乡，发现产业都被官府分了出去，就剩王府。
想自力更生都做不到。
其实太子的态度很明朗。
按照惯例，郡王府当配置教授与典膳各一人，镇国将军府配教授一人，然而辽藩都没配置。
即便如此，朱术雅还是开口要钱。
真养不活自己了，不要说以前的优渥，温饱都难以为继。
“本宫诏令，宗室子弟可科举，可从商，实在不行亦可务农，以尔等身份，官府不会不给你们分配田地，何以不自力更生？”朱慈烺问道。
我堂堂郡王去耕地？
只恨接到朱至澎的信太晚，不然东西呼应，说不得就能成就大事。
朱术雅好恨。
太子看出了他的恨，却不在乎。
放弃北方诸王，废蜀王德王，削桂王瑞王，其实苛待宗室的名声已经落下，所谓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在乎辽藩的想法了。
反正他们没能力造反。
没钱没人，甚至都不如朱至澎有个名号，没条件造反。
朱术雅却没有放弃，跪伏在太子面前不说话。
大有一副你不给钱我就跪死在这里的意思。
朱慈烺挥挥手，道：“来人，将长阳王送回去，昭告当地官府，按照王府直系亲属，每人分配十亩地，按律收税。其余诸王照此办理，镇国将军府至奉国中尉，每人次减一亩。按律收税，不禁其科举。诏令礼部，定爵位降等承袭制度，爵尽则恩除。”
魏六一提起朱术雅就走。
朱术雅呆呆傻傻地被提走，毫无反抗。
本想来邀功，却不想狗太子毫无人性，不但一毛不拔，还要行推恩令。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去找皇帝告状，还不信皇帝治不了太子！
悲愤中的朱术雅也不是黔驴技穷，而是真心觉得皇帝对宗室好，即便不治太子，也不至于让郡王种田，其实种田也不是不能接受，求个免税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