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神仙散

山高林密，曲径幽深。本文搜：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

巩永固拿着弩，跟在江家管事江长流后面走着。

当一行人走到一个山洞面前时，看着洞口晒太阳的两个人，巩永固不由感慨道：“如此隐秘，难怪追查不到。”

“驸马爷，江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的。”江长流点头哈腰地表功。

江演知道是黄家在造夹硬币，却仅限于知道，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但是他比锦衣卫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人情与关系。

用了一个月，终于锁定了假硬币的生产地。

“冲上去，尽量捉活口。”

巩永固一声令下，身后一百多番子齐齐冲了出去。

“锦衣卫……”

把守洞口的两人拔脚就走，丝毫没有拔刀反抗的想法，没等两人冲入洞口，箭矢激射而至，正中小腿。

番子们冲进洞里，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面积宽敞不说，还有一条地下暗河，河边堆着煤炭、铜铁、火炉、锤子等，还有十来个工匠，更绝的是，这些家伙居然利用水力进行锻造。

这不是新技术，毕竟国朝已经在广泛使用水力，尤其是锻造和舂米磨面。

查封现场，就地审问，确定黄家主使，巩永固又带人回徽州抓人。

南京城里，朱慈烺正在闲逛。

隔三差五出来走走，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南京城里的治安和卫生是有保证的，而且也能了解物价。

主要是粮价。

夏秋温度比正常年景低了些，水稻产量偏低，而且因为大量土地种植番薯玉米，水稻种植面积减少，导致稻谷的价格超出了预期。

稻谷一两一钱一石，寻常百姓也就逢年过节吃，但是玉米降至七钱，番薯四钱，豆子八钱五，可以说百姓们不愁吃饭。

嗯，年前这段时间。

开春后要看番薯储存的如何，若是坏的太多，只怕粮价要反弹。

最起码目前来说，百姓们可以过个好年。

带着好心情，太子逛到了秦淮河畔。

音乐飘飘，歌声婉转，一条条花船游弋在水面上，也有花船靠在岸边迎接或送别各位大爷。

“殿下，不是禁止青楼了吗？”陈圆圆皱眉问道。

朱慈烺摇头说道：“上面只有一个小姐，其余的都是丫鬟仆人，不违法。”

一间青楼一个姑娘，其余的都是丫鬟，这就是老鸨们的骚操作。

主要是太子没认真去抓，不然什么花招都没用。

男人没必要为难男人。

忽然，太子看到一艘船上站着几个大白马。

红、黄、灰甚至还有银发，自带卷，皮肤雪白，妥妥滴西夷女。

“那艘船上的小姐哪来的？”朱慈烺问道。

“小的立刻派人打听。”傅眉回道。

“不用打听了，是一群波斯人带来的，上面还有劳什子神仙散，我倒是没试……”魏六一忽然闭上了嘴巴。

说的有点多。

“六一啊，你看南京城里的王公大臣，谁家有闺女的，合适的话本宫替你提亲。”朱慈烺语重心长地说道。

“爷，小的又没有爵位，不着急。”魏六一半真半假地说道。

朱慈烺给了他一肘子，说道：“以后仗多着呢，别担心没有爵位，早点结婚生子好好教育，免得把你的封地给祸祸了。”

“魏统领，什么是神仙散？”陈圆圆问道。

“据说跟万历爷的福寿膏一个东西，吸了能见到仙人，不过价格便宜不少，一两神仙散只要五两银子。”魏六一说道。

朱慈烺脸色一变，道：“调集禁卫，包围此船，无论何人，不得走脱一个。”

“爷，有什么问题？”傅眉问道。

魏六一已经派人调集军队。

两个随从差别还是很大的。

“万历后期，神宗经常不上朝，朝野皆以为其怠政，却不知其所言的头晕眼花乃是事实，而根源就在福寿膏。

这是一种毒药，吸食后成瘾，让人痛不欲生，或许世宗也中毒了，不过无案卷，不可考。总之，不论福寿膏还是神仙散，都是剧毒之物，必须严查严办。”朱慈烺声色俱厉地说道。

国初，暹罗进贡，其中有乌香三百斤，太祖成祖等不爱享乐，并不使用，奈何子孙不肖，进贡的乌香已经不够宫廷使用，需派人外出采买，嘉靖帝如何不知道，万历帝是用了不少的，他甚至将乌香改称“福寿膏”。

泰昌天启可能用了一些存货，而崇祯继位时外无进贡，内无存货，加上一心处理政务，所以未受毒害，以至于太子忘记了这玩意得存在。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秦淮河上看到了，而且还是波斯人开的店。

太子可以允许秦淮河水带黄色，却绝不允许大明境内有毒。

奈何，左右并不理解他。

“

殿下，太医院偶尔也用福寿膏止痛，似乎并无异常。”陈圆圆说道。

朱慈烺说道：“那是因为剂量小，且不常用，像这般常来的，一日不吸，如坠地狱。”

见陈圆圆依旧疑惑，朱慈烺说道：“稍后大兵到来，抓到了吸食者后可以试验一番。”

不一刻，大队亲卫云集，包围了波斯船。

老鸨慌忙跑过来，道：“各位军爷，小船是正经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不正经的船也不用派大军，还是东宫禁卫围着啊。

“搜，所有东西搬出来，本宫亲自过目。”朱慈烺说道。

见太子亲至，老鸨傻在当场，大气不敢出。

西夷女、婢女、丫鬟、龟公、镖客或者食客，全部被押了出来，船上物件也一件件摆开。

太子逐一看过去，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箱子里放着数十根棕色圆棒，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而旁边的箱子里放着烟斗、蜡烛。

不能用作玩滴蜡的。

“这就是神仙散？”朱慈烺问道。

老鸨回道：“是，正是神仙散。”

“有多少？”朱慈烺再问。

“上个月，船东送了二百斤来，已经卖了一百二十斤，尚余八十斤。”

老鸨风月场迎来送往惯了，回答的很详细。

朱慈烺又问道：“船上有没有人吸？可有常客名单？”

老鸨回道：“此物精贵，船上无人吸食，全部售于南京城中的豪客，船中有名册，殿……可查验。”

“按名册拿人，抗拒者格杀勿论。”朱慈烺杀气腾腾地说道。

傅眉取出名册，给亲卫安排任务。

南京城里，应天府衙门已经派衙役捕快关闭城门，并请天子营封城。

表面上只是太子调动亲卫包围了一艘花船，但是只看表面，仕途也就到头了，内里肯定是关系江山社稷的大事，不管什么事，先把城封了肯定没错。

不只蒋臣这样认为，孙传庭尤世威都觉得没毛病——领会太子的意志，举一反三，贯彻执行。

于是，全城惴惴不安。

孙传庭领着文武百官赶到了太子面前。

听说只是因为神仙散，大家都目瞪口呆，觉得太子小题大做了。

这玩意从汉朝传入，唐宋时扩散，一直都是作为药物使用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太子懒得解释，只让诸臣等待。

不一刻，名册上三百多人被抓了过来。

一两神仙散值银五两，所以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甚至有张国纪的儿子。

被抓来的惶恐不安，却不敢开口问，旁观的文武大臣也是莫名其妙。

“等着。”朱慈烺背着手说道。

太子站着，大家自然都站着，没等一刻钟，只听噗通一声，被捉来的驸马都尉礼部郎中冉兴让倒地。

“爹，爹~”冉兴让大儿子冉孔悦吓坏了，连忙跑过去。

只见驸马爷浑身直抖，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显然，因为太子当面，强忍着的。

朱慈烺冷漠地走到神仙散面前，说道：“想要吗？爬过来！”

“多……多……谢……殿……殿……”

冉兴让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话，却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没走两步，噗通倒地，又起来再摔倒，两下子就站不起来了，只往前爬。

旁观者无不色变。

好好的一个人，瞬间成了蛆虫，实在难以言说。

半晌，冉兴让蠕动到了太子面前，一把抓住神仙散，忙不迭地取火去烧，然而体如筛糠，根本点不着。

这可是皇家女婿，代表皇家颜面。

“殿下。”孙传庭上前劝道：“冉驸马素来勤恳，虽无大功，亦无过错，不必令其颜面扫地。”

朱慈烺回道：“诸卿尚不知神仙散之害，本宫今日便让诸卿看个明白，免得诸卿不以为然。”

“殿下，或许可用犯人做试验，臣保证将神仙散之害验证明白。”吴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