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随朕出去抢
铛~铛~铛~
铜锣声依旧在回荡，军兵已经叫道：“陛下诏谕，凡是立刻投降者，尽皆赦免，负隅顽抗者，杀无赦。本文搜：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一边敲锣一边呼喝，脚步一直没停，眼看就要进了山。
不知道人看到此等景象会以为官兵在颁发布告呢，实际上，一什人马都是行走在果化州的山里，随时都可能被乱民包了饺子。
半山腰上，张铁头看着大摇大摆的官兵，忿忿不平地说道：“太嚣张了，简直没把我等放在眼里。”
小头领税阿果想了片刻，说道：“不管他，先活捉了，问问官军什么个情况。”
“头领，直接砸死算了。”张铁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要搞清楚官兵来了多少人，不然大头领那边不好交代。”税阿果说道。
简单商议两句，三百乱民站起来，呼喝着冲下了山道。
什长郭木棒克制着惊慌叫道：“自己人，别冲动。”
“谁跟你是自己人？”税阿果不屑地说道。
“我奉陛下诏令，入山招降各路义军……”
税阿果打断道：“呸，我们宁愿被杀死，也不愿意被饿死！”
“要是打起来，可不是你们自己死，还会连累全寨，须知陛下已经领兵到山外……”
税阿果连忙问道：“天子来了？”
土皇帝一手遮天，土民向来只知土司不知皇帝，但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是抹不掉的，所以听到皇帝亲临，确实有些茫然无措。
“不然你以为我们十个兄弟就敢进山？”郭木棒淡定下来，口齿也变得伶俐起来，道：“天子已经知道你们闹事的原因，官府随意摊派，你们承受不了，都是狗官擅作主张，你们可以派人去州里，天子会杀了狗官给你们交代，但是杀了狗官后你们还不投降，皇帝就要杀你们全家。”
张铁头怒道：“老子先宰了你！”
“退下。”税阿果呵斥一声，道：“带他们去见大头领。”
张铁头没甚见识，税阿果却是知道皇帝在云南有多威风。
传说：皇帝单骑出阵，贼人不讲武德，以百万大军围攻，皇帝大怒，双锤交击，一条金龙从天而降，不只百万大军化为灰灰，连昆明城都塌了一半。
问：为什么昆明城还剩下一半？
答：皇帝及时收了功力。
问：皇帝为什么这么厉害？
答：天子，自带神（特）异（效），神威莫测，不可直视，不能以常理揣度。
于是，果化州乱民大头领钱怀把郭木棒接了进去，并听到了皇帝开出的条件。
“废土司，改流官治理，除兵役外徭役全废，田亩山林产出三成为税，余者赋税皆免，立碑为约。”
“真这么优厚？”钱怀以及小伙伴都惊呆了。
国朝额定田税是十五税一，但这只是田税，不包括火耗、刍草、丁口等杂项，若是加上摊派，其实远超三成。
“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欺骗尔等，尔等可以去天子行营求证，赵国鼎也在，你们要是抓了狗官，一并带去明正典刑。”郭木棒说道。
“你……”钱怀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官爷，若是我等去了，官军会不会治我等的罪？”
“都说了，投降免罪，天子诏谕，还能骗你？”郭木棒不耐烦地说道：“天子就在州里，投降的趁早，自己去，给我几个人带路，还要招降别的山寨。”
这态度，钱怀颇为不爽，却莫名安心了。
“无需官爷跑路，在下派人通告各部。”钱怀犹豫片刻后，说道：“在下亲自向皇帝请罪。”
“都说免罪了，请什么罪？”郭木棒不耐烦地说道：“想见皇帝就快点，别耽误时间。”
“大头领，还是我去吧，要是官军使诈，你给我报仇。”一直没吭声的二当家风阿大说道。
钱怀说道：“要真是皇帝来了，你去我去都一样。”
风阿大没有再劝。
于是，钱怀点了十多个兄弟，跟着郭木棒前往皇帝行营。
弯曲狭窄的山路，一百二十里地，一行人走了两天，要是换做大部队行军，不但容易中埋伏，速度会更难，一天行军三十里顶天了。
而且钱怀等人还处于大山外围，往里七拐八绕的，没有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人影。
所以皇帝停在了外面，反正按照太子的预案，攻心为上，攻伐为下，真有那不识时务的再杀进去不迟。
当钱怀等人赶到时，就见十余个大小头领蹲在树荫下看着官军操练。
造反的看官兵操练，无异于老鼠看猫练习抓老鼠，也是稀奇的很。
见其中有熟悉的头领，钱怀上去问道：“马大哥，为何蹲在这里？”
“你也来了？”马天赐回头打了个招呼，说道：“皇帝说等所有人都到了一起说，省得一个个浪费口水。”
听听这话，真霸气
啊，皇帝就没把我等当回事。
钱怀瞬间感觉稳了。
等就等，反正能跟着官兵混饭吃，也不急这三五天。
因为路途有远有近，各路首领陆续赶来，钱怀吃了一个月闲饭，聚集了大大小小三百五十多个首领。
不仅果化州的，还有结伦、结安、都结、奉议、田州等各部首领，基本上附近州府的叛乱首领都到了。
皇帝的威慑力确实不容小觑。
“没有人来了，那就召集起来训话吧。”朱由检说道。
一个多月，各首领都接受了礼节教育，但是行礼的时候还是乱糟糟的。
朱由检没有在意，免礼后说道：“朕诏令各土司调集兵马钱粮，全由各土司自行承担，没想到狗贼居然向下摊派，而且最少都收了八个月的钱粮，多的收了两年，该杀！”
周围亲兵听到，立刻把各知州、同知、判官和守备巡检拖了过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诸土官流官同时高呼。
“你们不给百姓活路，朕怎么给你们活路？”朱由检沉声问道。
赵国鼎叫道：“陛下，臣祖有功于国，得铁券丹书，可免死。”
洪武二年，果化州知州赵永全归附，仍领知州，并予世袭，赵永全死传位其子赵荣宗，赵荣宗于永乐中出征交趾战死，其子赵英袭位后出征交趾，也战死了。
所以赵国鼎的话没错。
他家是有功的。
“朝廷法度自然是不容破坏，铁券，朕收回，免死，贬为庶民。”朱由检环顾诸人，问道：“有铁券的，交出来，自行出营。”
“谢陛下隆恩。”赵国鼎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铁券。
就跟沐天波逃跑时带上了铁券一样，土司们也是一样，因为这是立身根本，睡觉都要塞在枕头下好第一时间带走。
有铁券的并不多。
大部分土司都是改朝换代时上表归附，依旧领原职并世袭，然后关上门过自己日子，偶尔给朝廷送点贡品，大多没什么功劳，如赵家这般父子两代殉国的极少。
流官们就更不可能有铁券。
比如果化州判官纪瑞泽，朝廷派他来的本意是抓果化州司法权，但是他就任后领着朝廷俸禄，也在接受赵家供奉，供奉远超俸禄，纪瑞泽听谁的也就不言自明。这次果化州摊派一年半，其中就有纪瑞泽的份额。
这就是土流勾结。
只要土司存在，土流勾结就一定存在。
对流官来说，顶头上司是土官，而下面跑腿办事的都是土官亲族，他们夹在中间，办什么事都绕不开土官，就算不同流合污，也会变成聋子瞎子，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放了赵国鼎寥寥几人，砍了其他土官流官，朱由检看向诸首领，问道：“诸卿可还有话说？”
“谢陛下隆恩。”诸首领高呼。
“行了，各家选一些精壮，随朕剿灭冥顽不灵者，等广西平定，朕带你们去打安南。”
皇帝出了营帐，看向远处的重山，说道：“广西山多地少，人口又比较多，就算改土归流也难有好日子过，到时候免不得你争我抢。
朕带你们去外面抢！
安南北面，出了镇南关就是大片平原，土地肥沃，一年三熟，比山里强太多了。回去告诉乡民，有勇气的，跟朕出去抢田地。”
“臣遵旨。”
诸首领心潮澎湃地出了营帐。
“这样的皇帝，对胃口，我要跟皇帝干大事！”旺富兴奋地说道。
“先把那几个不开眼的干了。”钱怀说道：“我觉得不应该劳烦皇帝，我们联合出人，轻松就能干掉。”
“可以，省下官军的力气去打安南人。”马天赐附和道。
诸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达成了一致。
于是，回头找皇帝请缨。
可。
各路归义军二三十万，又是熟门熟路，打拒不投降的顽抗分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皇帝麾下人马暴增到二十万。
亲军两万八，没搞事的土司聚集兵马三万，剩下的都是要跟皇帝抢地抢娘们的。
二百多年，广西未经战乱，没有大规模天灾与瘟疫，人口早就饱和，百姓们早就受够了穷日子。
兵太多粮食不够怎么办？
在线等，急。
“不等了，出兵！”皇帝挥舞着双锤说道：“现在南下，正赶上安南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