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广西乱起
“臣失察，臣知罪，殿下恕罪，臣一定痛改前非。本文搜：卡卡小说网 免费阅读”巡盐御史虞云逸不断地磕着头。
朱慈烺冷笑道：“稍微一问便发现盐场弊病丛生，而你却在淮安花天酒地，真是恪尽职守啊。”
“臣有罪，殿下饶命。”虞云逸只敢求饶，不敢辩解。
太子亲卫撞进房间的时候，他正愉快地打着姑娘，被拖到盐场来，衣裳都没给穿。
一路吊儿郎当的到了太子面前。
“盐城盐场改晒盐两个月，实际产盐一百八十万斤，账册记录只有一百二十万斤，被贪墨六十万斤，价值五千三百两，售卖之盐加价二到四文，约四千两。
你拿了三成，三千两，这仅仅是盐城一处，淮扬沿海大小盐场二十处，你拿了多少？”朱慈烺问道。
“臣没有，臣不知道，臣冤枉啊……”虞云逸否认三连。
超过一千两就要剥皮揎草，他贪了这么多，当处以生剥之刑，就是活生生地剥皮。
想想都崩溃。
见虞云逸屎尿横流，朱慈烺嫌弃地扇了扇风，道：“拖下去，法办。”
亲卫上前拖起，虞云逸不敢反抗，只惨叫道：“殿下饶命，臣知罪，知罪……”
听着惨叫逐渐远去，朱慈烺冷笑道：“不死到临头不知道怕！”
“殿下，臣失察，请罪。”刘宗周拜道。
“你为监察尚书，巡盐御史属你管辖，却出了如此大问题，确实失察。”朱慈烺思考片刻后继续说道：“父皇陛下亲征安南，事必成，你去做交趾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吧。”
“谢殿下宽宥。”刘宗周表示认罚。
朱慈烺想了片刻，道：“拟诏，迁孙齐逢监察部尚书，掌部事，擢刘理顺文部尚书，掌部事。
裁撤巡盐御史，各盐井场由户部直辖税部监察，即日起，刑部监察部二部办公开支由盐税出，定额度百四。”
“殿下圣明。”孟兆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从今天起，刑部和监察部要死死地盯着各盐场，因为他们的日常经费来源于盐税，一旦盐税降的厉害，他们就没办公经费。
就在太子考虑有什么可以完善的时候，魏六一进来，道：“殿下，北大营荣养军人已至。”
朱慈烺起身道：“走，去迎接他们。”
一千多缺胳膊少腿的军人或坐或站，见太子出来，立刻拜道：“臣叩见皇太子。”
“诸卿免礼。”朱慈烺上前扶起最前面没了一只手的卜凌岳。
人太多，没法一一扶起，等大家起来，朱慈烺行了个军礼。
“诸卿为国而残，本该安度余生，然而某些官吏贪鄙无度，侵吞国财，损害民生。彼辈即将伏法，事情还要人做，所以本宫调诸卿来管理盐场。”
“殿下，咱能行吗？”卜凌岳不自信地问道。
“怎么不行？”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诸卿每日识字算数，记账收钱出盐而已，晒收运等体力活都有盐工干，比提刀子砍人简单太多了。我相信诸卿操守，不但不拿不贪，还能将盐场管理的井井有条。”
“臣定不负殿下信重。”卜凌岳依旧不自信。
不是临时工，是长期任职，没什么意外的话，一辈子都会钉在这。
别看他名字高大上，其实读书识字还是入伍之后开始的，满打满算一年半。
朱慈烺又拍了拍卜凌岳，道：“好好干，就跟你在军中带兵一样，干得好了，知县知府乃至于内阁辅臣，你才二十三岁，有机会的。”
“臣必竭尽全力。”卜凌岳咬牙应下。
太子用退伍的伤残军兵替换了盐场官吏的消息飞速传开，近在咫尺的扬州府最早得到消息。
仪征城里，知县吴伯裔得知消息后，立刻挥毫泼墨，把这事告知远在云南的堂兄弟吴伯胤。
“……去岁，以兵将充应天府属官，事定则去，内外皆以为权宜之计，今日以兵将代盐场官吏，属于正式任命，乃长久打算。如今国朝官吏紧缺，此举貌似迫不得已，却有深意。
兵将可出仕。
我等苦读十余载，中举后授官，进士方能飞黄腾达，而兵将识字算数三五载即可出仕，读书何益？不如弃笔投戎。
治军治民，皆治人也。由军伍转民政，无碍。天子营东宫卫二十万众，设立之日起皆读书识字算数，或是为此预备。若我等士人不奋发，迟早为兵将取代……”
没好说这次操作是太子发出的警告：别以为自己不可取代，不能干就滚蛋，干不好就完蛋。
很多人察觉了太子的意图，却无计可施。
明面上来说，官吏确实是急缺的，尤其广西即将改土归流，还要给安南准备大量官吏。
此时，广西各土司已经进入全面动员的状态。
太平府都结州，世袭的土知州农氏族人农少华带着一队人马开进了下属的平荣垌寨。
寨主旺谷闻讯，连忙带人迎了出来，老远就陪笑招呼道：“小人早上看到喜鹊叫，却不想是大爷驾临，里面请。”
农少华点点头，背着手进了寨子。
随行十余人，都提枪挎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旺谷按耐着惊疑，点头哈腰地问道：“大爷有何吩咐，小的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农少华旁边的家丁农二郎说道：“陛下亲征安南，诏令都结州出兵一千五百，并备八个月粮饷。你平荣寨三百二十五户，田一千四百九十八亩，分派粮食五百七十石，银二百八十七两二钱。现在去收，三天后送到州衙。”
旺谷大惊，道：“大爷，夏秋两税，小寨总是足额缴纳，现今青黄不接，家家无余粮，负担不起如此巨额的摊派啊。”
“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农少华眼皮子都不抬，冷漠地说道：“陛下就在思恩州，大军云集，若是都结州军兵钱粮不至，必然发兵来讨，到时候，农家先踏平平荣寨。”
“大爷，能不能缓缓？”旺谷求情。
农少华不理，看着寨子里的鸡和狗，说道：“兄弟们奔波半晌，准备饭食，吃完后还要去下一家。”
旺谷不敢反抗，叫人杀鸡宰狗，准备了一顿饭打发了农少华。
待其离开，旺谷大儿子旺财说道：“爹，这么大一笔钱粮，全寨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是啊，爹，这么多年，我们从不拖欠两税，农家却越发过分，不如反了……”
叭~
旺谷一巴掌打断了二儿子旺富，说道：“皇帝就在思恩府，大军云集，你是活腻了？”
旺富摸着脸颊，不服气地说道：“狗皇帝正在思恩府，姓农的怎么不赶着去巴结反而来咱山寨？定然是他扯虎皮。咱山寨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再联合素来不服农家的各寨子，即便不能拿下州衙，自保总无问题。”
旺谷沉默。
八百五十两石的摊派，确实能要了平荣寨的老命，但是长久的逆来顺受，让他难以抉择。
犹犹豫豫间到了晚上，十里外的古沙寨寨主索晨带着一群人来到外面。
竹枪镰刀，草叉木棒，看着乱糟糟的，却让平荣寨一片惊慌。
这是要开战的节奏。
旺谷带人堵在寨门前，隔着栅栏问道：“索当家的，你我两家多有换亲，今天这阵仗是什么意思？”
“给你看个东西。”索晨到了前面，提起一颗人头。
看到农少华死不瞑目的样子，旺谷只感觉天旋地转。
要完。
“这厮到了天隆垌，看中了小姑娘，非要抢回去，天隆垌你是知道的，素来不服农家，当场就炸了，随从被打死了六个，剩下的逃到我寨子里，吆五喝六不说，还要古沙寨出人出粮去打天隆寨，不然就要治古沙寨勾结叛逆之罪，没奈何，只好真勾结叛逆了。”
索晨说了前因后果，又道：“旺当家的，那么大笔摊派，你缴得起吗？”
“谁缴得起？”旺富忿忿不平地说道。
“各寨联合起来，跟姓农的干一仗，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不行。”旺谷连连摆手。
“行。”旺财叫道：“来人，把我爹带回去，他老了，熬不得夜，其他人抄家伙，跟索当家走。”
显然是串联好了，立刻有几个年轻人把旺谷往屋里拖。
“你们是找死，皇帝就在思恩，大军……呜呜呜……”
旺谷挣扎着要吐掉嘴里的破布，却挣脱不得。
“旺老大有魄力。”索晨赞了一句，道：“我们正在联络各寨，今晚就去打州城，取钱粮兵甲，继续招兵买马，到时候就算官军来了，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好，等我回去取家伙。”旺财没有犹豫。
缴了摊派等着累死饿死，不缴摊派等着被治罪，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看到有人带头，各个接到摊派任务的寨子都动了起来。
二十多个寨子，浩浩荡荡三四千人，趁夜往都结州杀去。
此时，州衙里的知州农靖川正搂着小妾呼呼大睡。
操劳过度。
他不觉得多收两个月钱粮有什么问题，想他农家从宋朝传承至今，一直都是这么操作的，有过小动乱，却没大变故。
朝廷摊派加一半，很仁慈了。
什么，死鬼农少华张口就翻倍？抱歉，农靖川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