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清醒（谢绮、裴珩）
少师府邸
“棠儿。”萧宴捏着美人榻上女子垂下来的手。
“嗯？”宋允棠微微抬眼。
萧宴看着他手心葱白的手指，嗓音低沉道：“夫君还有一件事未曾处理。”
宋允棠稍稍支起身来，疑惑问道：“什么？”
“新皇登基会大赦天下，眼下裴氏一族还未伏诛。”
“夫君不想夜长梦多？”
“夫君不想他们多活一日。”
宋允棠回握住萧宴的手，
“那便今夜吧，等杀了裴晟，再抽出手处理了他们在朝堂上的党羽。”
萧宴嘴角上扬，意有所指揶揄：“如何处理裴氏党羽，不是我们的事情。”
宋允棠浅笑：“听父亲说，兄长忙的焦头烂额。”
萧宴含笑看着女子上扬的唇角，不自觉俯身往美人榻上靠。
“大人！”耳边突然传来修铭急切的声音。
宋允棠脸色微红，放在身前的手轻推着还想继续的萧宴。
萧宴被迫抬头：“天塌下来有新皇顶着，不必理会。”
此话着实不假，宋允棠正想着，眼角忽然落下一吻。
萧宴吻的又急又密，宋允棠睫羽颤了颤，眸间渐渐也染了欲色。
“大人！”修铭继续硬着头皮喊。
声音传至屋内，宋允棠压下体内翻涌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怕是有急事。”宋允棠推着萧宴。
萧宴眉眼缱绻看了会儿宋允棠，又侧头给了门外黑影一记白眼，终于翻身躺在美人榻边角平复心情。
“修铭叫的急。”宋允棠看着萧宴。
萧宴深呼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对着身侧女子道：“我出去瞧瞧。”
“好。”
门外
修铭焦急踱步。
屋门突然被打开，修铭猛的回头。
“什么事？”萧宴站在门前，神色虽平淡，语气却分明染了怒意。
修铭低垂着头：“回禀大人，柱国公他……”
回的支支吾吾，萧宴拧眉：“说！”
“柱国公他死在了宁寿宫。”
美人榻上宋允棠一惊，忙起身走至门前。
萧宴低头沉思片刻:“谢征死了，谢梵他们便也不必，”
“不！”宋允棠慌忙打断萧宴接下来要说的话，
“谢征做了错事自是该死，只是谢绮她们罪不至死，别杀他们了好不好？”
萧宴脸色一沉:“棠儿，谢绮蠢笨没做过什么错事，你当初落入鬼市却是他兄长谢梵造成的。”
宋允棠对上萧宴视线，“萧宴，你知道的，幕后主使是二皇子，谢梵他，不过也是一枚棋子。”
“别杀他们了好不好？”宋允棠握住萧宴的手，
“我不想你杀太多人……谢绮她和我一同长大，我们虽不对付，她却从未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女子嗓音温软，连带着他的心也软下来。
“不杀了。”萧宴改口。
“不杀了，下去吧。”宋允棠忙吩咐修铭。
“是。”修铭俯身，转脚便要离开。
“站住。”萧宴突然开口。
宋允棠和修铭同时抬眸看他。
萧宴眼神闪了闪，正色道:“将谢征的尸首送回柱国公府邸，通知谢梵，叫他对棠儿感恩戴德。另外，派刀隐去刑部大牢处理了裴氏。”
“是，属下明白了。”
……
柱国公府邸灯火通明，正堂内哭声一片
“少师说的话，本世子都记下了。”
“善渊，送贵客离开。”谢梵眼眶发红看着立在堂前的修铭。
跪在地上的善渊站起身来，微微俯身道:“大人请。”
“不必相送，告退。”修铭对着谢梵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谢绮跪在棺木旁，蹙眉落下泪来，
“兄长……我想父亲。”谢绮脸上挂着泪，语调哀戚。
谢梵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悲苦，抬脚走至谢绮身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莫哭，兄长还在。”
谢绮抚着棺木，“兄长前些时日竭力搭救父亲，父亲为何这样？”
谢梵垂眸:“莫哭了，父亲本也不疼我们。”
“心里难受……”谢绮捂着心口跪坐在地上。
“初月，扶小姐回房里去。”谢梵侧头吩咐。
“是。”
谢梵负手而立，定定看着棺中中年男人慢慢道:“新皇登基尚俭，父亲安葬时，不必奢侈。”
“属下明白。”
……
翌日一早
勉强用过早膳，谢绮被初月拉着走出屋子。
“小姐，奴婢进屋给您拿件披风。”初月看着坐在禅椅上的谢绮。
谢绮微微点头。
庭院一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绮发空的眼神动了动，寻着声音看过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绮抚了抚衣袖，片刻后站起身来走过去。
“裴珩哥哥？”谢绮底底唤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还在往外渗血的腿，
“你怎么受伤了？”
裴珩疼的低喘:“萧宴下了追杀令，派人追杀我。”
“我进屋给你拿药，等躲过追杀你的人，你便走吧。”谢绮说罢转身便要走，只是裙角被人拉住，
“我不会出卖你。”
谢绮言罢回头，倚在墙角的裴珩却道:“我感觉自己活不成了。”
“萧宴恨极了裴氏……”
“谢绮，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去杀了宋允棠好不好？宋允棠死了，萧宴也会死的。”裴珩双眼通红，眉目低顺看着身前女子。
谢绮看着裴珩猛的退后两步，转身快步离开。
“别走，杀了宋允棠！”裴珩发恨看着女子背影。
谢绮脚步一顿，挣扎片刻摸着衣袖再次走到墙角。
“裴珩，你变得同从前不一样了。”谢绮看着有些疯癫的裴珩，敛衣俯下身去。
男人看着眼前女子，灰败的脸上再度扬起希望，
“杀了她好不好？”男人祈求。
谢绮不语，只抬手抚摸着这张她曾经朝思暮想的脸苦笑。
裴珩见此眼底升起一丝希冀，伸手紧紧抓住谢绮裙摆，忍着嫌恶由着她抚摸自己的脸，
“绮儿，我便知道你舍不得……”
谢绮眼底一阵嫌恶，抽出袖口短刀毫不犹豫刺向裴珩胸口。
一阵剧痛自胸膛蔓延至全身，
“你……？”裴珩瞪大双眼插在胸前的短刀，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女子。
“我恨不得你去死。”谢绮垂眸瞧了眼在地上挣扎的男人，抬手握住刀柄将短刃拔出。
裴珩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口，眼神紧紧盯着她拿的那柄短刀。
“本小姐真后悔当初喜欢你。”
谢绮冷笑着将他推倒在地，面色平静开口:“留着你始终是个祸患，宋允棠救了我和兄长，我不能恩将仇报。”
裴珩目眦欲裂:“她惯会演戏……你不要被她……”
“宋允棠如何，本小姐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从你口中得知。”
谢绮说罢将擦拭过手上血污的锦帕扔在地上，抬脚转身离开。
行至屋门前，谢绮迎面撞见拿着披风出来的初月。
“小姐！”初月瞪大双眼看着谢绮衣裙上的血迹，吓得手里披风掉落在地。
谢绮转过身去看向墙角，语气平缓吩咐:
“初月，差人通知少师大人，说人本小姐已经替他杀了，他尽可放心。另外告诉宋允棠，多谢她救了柱国公府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