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越是饥不择食
几秒后，他忽然开口问：“出差酒店里的事，是周言礼告诉你的，还是钟明月？”
我失笑，垂眸按了下电梯。
陆应淮却骤然抓住我的手腕，冷声：“是不是周言礼告诉你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只觉得可笑，“陆应淮，你敢说你没跟钟明月上床吗？”
陆应淮脸色极淡。
他松开手，垂眸看着我，黑色的衬衫更显得气质相当清绝。
从前，我也是被这副皮囊所迷惑。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厌恶。
陆应淮看着我脸上不加掩饰的讥讽，忽然扯唇，掐住我的下巴，比我跟他对视。
“苏晴好，你其实很期待我跟钟明月上床，不是吗？”
我吃痛地皱眉，想要推开他。
他指腹冰凉，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矜冷。
“毕竟，在你眼里，我越是饥不择食，你就越有可能再次爬上我的床，就跟以前那样。”
以前……
我瞳孔紧缩，胃里搅动着那些油腻的液体，浑身发颤。
果然。
他果然承认了。
当初他跟宋晚晚分手后，浑浑噩噩，整夜酗酒，直到酒精麻痹不了神经，就拿我的身体当发泄。
那些难舍难分，神魂颠倒的夜晚。
在他眼里，不过是饥不择食，随意挑了个能勉强果腹的野餐而已。
说难听点，跟炮友睡觉，谈什么感情呢？
我闭上眼，一动不动。
直到陆应淮觉得无趣，主动松开手，冷淡道：“钟明月的事情，只是意外，我跟她是开了同一间房，但什么都没发生。”
好一个什么都没发生。
我靠在墙壁上，忽然笑出了声，弯着腰，笑到浑身发抖，到最后，越笑表情就越狰狞。
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是在笑上辈子那傻傻的苏晴好。
陆应淮这句话，要是被上辈子的苏晴好听到，一定会傻乎乎地选择继续相信。
毕竟她那么相信自己的丈夫。
陆应淮随便扯扯谎，说要去国外谈合作，说晚上应酬太晚不回家，说跟宋晚晚只是偶遇，说衣服上的香水味，只是普通员工染上的。
她都会信的。
多好骗啊，是不是？
电梯门缓缓开启，我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陆应淮没有跟上来。
直到感应门关上，我骤然脱力，靠在冰冷的按键旁，看着匀速下降的数字，只觉得晃眼。
跟钟明月的一夜情，陆应淮当然不会承认。
毕竟，他还要娶宋晚晚。
婚前又怎么可能承认这个污点呢？
口腔里，忽然传来一点腥味。
我摸了摸嘴角，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干裂到流了点血。
大概是刚才笑得太用力，太狼狈。
很快，电梯门重新打开。
我抽出纸巾，擦拭着唇角的血，沉默地沿着小区的绿化带，一直往外走，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周言礼来接我了。车灯闪烁，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佯装轻松地拉开车门，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刚才到。”
周言礼替我系上安全带，然后抬眸，不经意扫过小区门口，那里也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只不过看不清车牌号。
我顺着他的目光，微微怔住。
那是陆应淮的车。
我并不想把今晚碰巧撞见陆应淮的事情告诉他，于是主动挑起话题，转移他的视线。
“吃过晚饭了吗？”
周言礼摁下转向灯，缓缓掉头，“在学校食堂随意吃了些，你不在家，我没有胃口。”
后视镜内，那辆黑色suv越来越小。
我松了口气，勉强笑道：“是吗，那下次，我早些回家。”
周言礼笑了起来。
他直视着前方，语气温柔：“那就再好不过。”
我却完全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在想入职律所的事情，犹豫了很久，终于轻声道：“言礼，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周言礼声音温和。
我却控制不住看向他手上的婚戒，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着刺眼的光芒。
怀孕后，我皮肤有些浮肿，婚戒在我手上也略紧了一些。
于是我便把它一直放在首饰盒里，没有拿出来过。
但周言礼，从始至终都一直戴着。
周言礼气质清冷，长相又格外出众，在校内受到的诱惑，并不比陆应淮少，就连梁春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这段婚姻。
周言礼这样做，无非是宣誓主权，让我安心。
但此刻，我却觉得异常难堪。
连在心里打好的草稿，现在都有些说不出口。
几分钟后，红色亮起。
周言礼缓缓降下车速，停在线外，转而看向我，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咬唇，艰难道：“刚才……跟爸妈吃饭，他们想让我尽快在律所实习，积累一些经验。”
周言礼皱眉。
他平静地反对，“实习的事情，等顺利生产后，我会亲自着手安排的，现在你还是在家安心休息，不要太着急。”
我舔了舔唇，低声道：“是亲戚的律所，不会太忙的，我爸妈说只用工作一两个小时，就是整理一下卷宗，让我稍微有些事情干，毕竟医生也说……孕妇需要正常的社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总是有些郁郁寡欢的。”
指示灯瞬间开始倒计时。
周言礼眼底映着微弱的红色灯光，他忽然平静道：“你不是在网上有朋友吗？”
网上的朋友？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张语丽。
但是，张语丽毕竟在国外定居，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时时刻刻陪我聊天。
更何况，我也不想像吸血虫一样，总是把负面情绪带给张语丽。
我摇摇头，“不一样的……言礼，放心吧，工作不会很辛苦，万一有什么，我会辞职的。”
周言礼抿唇，目光微冷。
刚好，指示灯变绿。
他沉默地松开刹车，路边冷白的灯打在他的侧脸上，竟有种异常沉敛的错觉。
车厢内暖气很热，我感觉有些缺氧，想打开换气。
周言礼却骤然开口，“非去不可吗？”
我抿唇，手指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