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的末日挣扎心直口快的林锦

第679章 虫(7)

末世历五年二月三日,距离gpA 大会复会时间40小时,此时位于圣皮埃尔区司法宫广场的薯条摊。皮特·弗杜贝尔格这个圣于贝尔药剂实验室曾经的研究员,现在正看着,在炸笼内拎油的薯条表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斗。

薯条的水汽似乎因为失去了高温的压迫再次冲向表面,让经过高温油炸的金光表面开始返潮甚至逐渐疲软,甚至是让直挺挺的薯条都是弯腰。可是亨利看了看,已经那些三分熟的薯条软掉,随即将之连同炸笼浸入沸腾的油脂。而后看着从内部冲向表皮的薯条逐渐被炸出一层酥脆爽口的硬壳。

收音机传来,布鲁塞尔之声那档所谓的时政类栏目:下午好,布鲁塞尔的市民们。让我们来梳理一下最近的国际大事。首先就是孤星共和国总统埃德蒙·桑德斯和加拿大总理凯尔·艾默生闹得很不愉快,据说埃德蒙·桑德斯已经决定和龙国放下恩怨.....

那广播的声音虽然调到了中档,可还是压不住伊万的呼噜声。梳着鱼骨辫的汉娜白了一眼,正睡得像是和死猪一样的伊万可是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下,用她那有些冰凉的小手熟练得擦拭着扎啤杯。长得像武廿无的妙绝和尚去城外进货了还没有回来,所以此时店里都是为了来吃薯条的老主顾,自然不用伊万去招呼。

这里有一个宪兵小队长带着他两个女朋友,还有坐在角落里的黑铁酒吧独眼龙酒保安德烈,以及一只经常来混吃混喝的小狗,正聚精会神的把脑袋埋在餐桌旁的垃圾桶里找着顾客们吃剩下的薯条。

就在整个帐篷陷入一种因为无限重复而导致的规律性沉静那一瞬间。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灌进来的瞬间,推着汉娜用皮特不用的聚碳酸酯试管做的那串风铃叮当作响。那冷风冻得正趴在桌面瞌睡的伊万猛得惊醒,大叫道:“欢迎光临督帅薯条。”

此时刚刚从北美洲折返回布鲁塞尔的伊芙琳·格雷厄姆就那样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将自己那一头栗色的长发紧紧盘着,并在脑后用一个有着白色绢花吊坠的“鲨鱼夹”拘束了起来。

这位一身浅驼色毛呢风衣的女士,踏着那双鞋跟修长的高跟鞋叩击着司法宫广场上的已经碎裂的花岗岩石板走了进来。而后看了看环境便选了一个熟悉的位置坐下。

身材肥胖的伊万看到伊芙琳·格雷厄姆那一刻贼溜溜的小眼睛瞬间变得有神。原因无他,上次武廿无和这娘们他们帐篷外吵架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女人质问武廿无,是不是对科梅迪恩斯基遇袭的事儿知情不报。那个东方的统治者还说了些什么就让她彻底哑口无言了。

随后就是这个婆娘,进来也不问价格就什么好要什么,什么贵点什么。完全就是一副失恋后盼着世界早点完蛋的架势。甚至还因为他说了句“督帅夫人”,给了二百庐州票,以及五百英镑。

“督帅夫人,您今天需要吃点什么?”一脑袋杂毛乱发的伊万此时居然一本正经的给对方鞠了一躬,而后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菜单。

这举动让见惯了伊万大大咧咧模样的汉娜和皮特都不由眼皮子一跳。不过这年头被人叫做督帅的似乎也只有武廿无了。少女身材的汉娜凑到皮特身边招招手示意对方把耳朵凑过来,小声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皮特哪里知道那么多呢,只能是一挑眉一撇嘴,小声说:“看样子是那个东方统治者众多风流债之一吧。”

伊芙琳·格雷厄姆并没有注意这边,而是快速点了几样布鲁塞尔当地特色小吃,随后说了句,“一定要快,我一会儿还有事。”

伊万一听竟然猛得打了个立正,甚至在那一瞬间,肚子上的肥肉居然像是一块巨大的布丁一般滚动了起来。

几小时前北美孤星共和国首都奥斯汀。伊芙琳·格雷厄姆也是踏着同样的高跟鞋,走在那场世界大战前的德州议会大厦的大理石地面,鞋跟与地面碰撞出的脆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原本的议会大楼也已经变成了孤星共和国的总统官邸。

她鞋跟与地面碰撞出的脆响与远处孤星共和国卫兵的皮靴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她的指尖捏着录音笔,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伦敦机场的寒气,仿佛要将这股冷意带进桑德斯的办公室。

总统办公室的橡木门缓缓推开,入目便是满墙的复古星条旗——不是末世后缩水的孤星旗,而是三战前阿美利加国的五十一星版本,左上角的德克萨斯州州旗补丁格外刺眼。一直以西装三件套示人的埃德蒙·桑德斯此时竟然也是一副牛仔的打扮,靠坐在雕花牛皮椅上,右腿搭在办公桌上,牛仔靴尖挑着一支钢笔,在《孤星共和国宪法》封皮上划出细碎的痕迹。

“格雷厄姆女士,”他的声音带着德克萨斯特有的拖腔,像块浸了威士忌的牛皮,“我很荣幸接受您的采访,不过我刚结束了一场活动,希望您不要介意。”

伊芙琳·格雷厄姆刚回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圣于贝尔区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轰鸣以及一队队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而后就听到街角的广播响起,“各位居民请不要惊慌,各位居民请不要惊慌,我们的城市并没有爆发危险事态,我们.... ”

伊芙琳听到这动静不由无奈的撇了撇嘴,而后将录音笔插上耳机,开始重新听自己的采访录音。第一段录音她提问桑德斯,”为什么愿意和三战仇敌合作,而不是选择和加方磋商。”

伴随着录音笔磁带缓慢旋转传来了桑德斯那怪异且沙哑拖腔:“格雷厄姆女士,您问为啥跟龙国握手?”他牛仔靴尖的钢笔突然停住,在宪法封皮上戳出小坑,“您瞧瞧北边的加拿大——凯尔那家伙把新泽西的废墟当自家后院,领着一票自称ghsf北美分部的走狗们,说是在灵脉污染区搞什么‘气象研究’。”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犬齿上的银饰,那是三战前阿美利加国极右翼的“孤星獠牙”标志,“您猜他们在海底捞什么?不是鱼,是能把人变成蜂巢的分形病毒!他们就是古神的走狗!”

伊芙琳清楚记得当时他突然坐直身子,牛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办公桌上的星条旗补丁在量子灯下发皱,像块被嚼烂的烟草。“龙国的舰队怎么了?他们至少肯把量子屏障的防御参数共享给咱——”他伸出粗糙的拇指和食指比划成手枪状,“当你的邻居在院子里埋地雷,你是该跟他对骂,还是该借隔壁老王的猎枪?”

录音笔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哗声,伊芙琳的声音插进来:“但龙国是三战毁灭新约克的凶手——”

“哈!”桑德斯的笑声震得钢笔滚落,“哈哈,加拿大人还火烧过白宫呢。国际外交要把目光向前看,而不是斤斤计较。”

当时的伊芙琳·格雷厄姆就知道自己终于可以问到核心内容了,于是那时她不紧不慢的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桑德斯总统,您提到龙国愿意共享量子屏障防御参数——但据gpA档案显示,三战前龙国的‘长城系统’从未向任何国家开放核心代码。您能否透露,孤星共和国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是稀土矿开采权,还是允许龙国在加勒比海建立军事基地?”

那时的桑德斯听了以后,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就非常得意的说:“目前具体的协议正在进一步磋商,不过我保证,这是一份很棒的协议,它可以保护我们这些阿美利加国遗民的安全。还可以带动大量投资。its a fantastic deal. ”

伊芙琳的指尖在录音笔外壳上轻轻敲击,指甲与金属碰撞出三短一长的节奏——那是她在剑桥学会的摩尔斯电码,代表“危险”(· · · —)。桑德斯的牛仔靴突然停止晃动,刚刚滚落在地的钢笔,在总统办公室的橡木地板上画出一道歪斜的墨痕,像极了新泽西废墟的分形裂纹。

“格雷厄姆女士果然喜欢刨根问底。”桑德斯弯腰捡起钢笔,袖口露出的定制腕表在量子灯下泛着冷光,表盘上镌刻的不是孤星徽章,而是三战前阿美利加国国防部的机密代码。他重新坐直时,牛皮椅的吱呀声与远处军用直升机的轰鸣形成诡谲和声,“您觉得,龙国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伊芙琳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银质bolo领带夹上,那枚刻着“Lone star”的星形饰物边缘,隐约露出半行小字:“usmC 2045”——那是桑德斯在阿美利加国海军陆战队的服役编号。这个细节让她想起档案里的记录:此人曾是三战前阿美利加国“星链计划”的地面控制组成员,精通量子加密技术,却在末世后也一直是个和罗刹国总统伊万诺夫是给龙国捣乱的黄金搭档,现在伊万诺夫尸骨未寒他却突然以“牛仔总统”形象示人。

“因为我们是天选之民。我们依旧是山巅之城。龙国需要我们更多。”桑德斯突然咧嘴,犬齿银饰在灯光下闪过冷光,“您可能觉得我这个乡巴佬在胡扯,你放心,我愿意为我说的每句话负责。包括‘我会踢爆凯尔那条老狗的屁股’那句话。”

接下来就是桑德斯一系列宽泛的胡说八道。于是伊芙琳便不再去听那些垃圾时间的录音。反而是将耳机插入手机,开始听她之前采访武廿无的录音,

伊芙琳·格雷厄姆的指尖摩挲着录音笔外壳,金属的凉意与记忆中武廿无掌心的温度诡异地重合。她望着伊万端来的铸铁餐盘,炸贻贝的金黄外壳在蒸汽中微微颤动,像极了武廿无肩章上鎏金蟠龙的鳞片。蛋黄酱在瓷碟边缘凝成螺旋状,与他瞳孔里偶尔闪过的克莱因蓝光如出一辙。

“您的布鲁塞尔炸海鲜,督帅夫人。”伊万的语气带着刻意的夸张,肥厚的手指在托盘边缘挤出油花,“配的是咱们祖传的蒜香蛋黄酱,跟您上次点的一样。”他特意加重“督帅夫人”这个词,油光发亮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睫毛。

伊芙琳的睫毛在蒸汽中轻颤,像被惊扰的蝴蝶。她盯着炸贻贝的裂纹,那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容,与记忆中武廿无在昆巴哈尔指挥中心的倒影重叠。当她用银叉戳破贻贝时,滚烫的汁水溅在指尖,刺痛感让她想起他 last 次抓住她手腕时的力度——那是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密道里,他说“别靠近古神的展品”,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脉搏。

“谢谢。”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尾音裹着难以察觉的颤栗。汉娜递来的餐巾纸上印着“督帅薯条”的蟠龙 logo,她鬼使神差地将纸巾对折,让龙爪恰好握住自己的指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某种虚幻的联系。

收音机的电流杂音突然被尖锐的报时音刺破,布鲁塞尔之声的主播用亢奋的语调喊道:“突发新闻!加拿大总理凯尔·艾默生的专机已降落在布鲁塞尔国际机场,他将亲自在gpA大会复会前与多国代表会晤,此外龙国领袖武廿无,圣乔治联合王国皇储丽兹女公爵,以及高卢总统克里昂索——”

伊芙琳·格雷厄姆的银叉在瓷碟边缘顿住,炸贻贝的油香突然变得腥甜,像极了昆巴哈尔地宫那具巫师胚胎的荧光血液。她盯着收音机里跳出的名字,武廿无的音节在耳膜上共振,与桑德斯提到的“分形病毒”形成诡异和鸣。汉娜递来的 napkin 上,蟠龙 logo 的鎏金纹路突然发烫,仿佛要烧穿纸面。

“再来杯黑咖啡。”她的声音平稳得异常,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伊万的肥手在咖啡机前忙碌,蒸汽喷嘴的嗡鸣与她耳中残留的摩尔斯电码重叠——那是桑德斯腕表上的国防部代码,此刻正以某种频率在她脑内循环。她摸向风衣内袋的录音笔,金属外壳的温度比体温低三度,像块来自新泽西废墟的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