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帝萧林子

第四一二章斩杀

+山′叶_屋+ ·首,发,/餿?飕\暁`税¢网. !冕-废\越·读,.k¨a*n′s~h¨u+q+u′n?.¢c,o?m/大堂之中,黄斌卿见得上方青甲男子久久不语,脸上神色也是愈发紧张起来

陈天宠沉默片刻,身子忽然靠在椅背上,轻声开口

“这个消息还算有用,只是单凭这个消息可不够买你的命”

“想活命就得有用,说说你还有哪些用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好好想”

黄斌卿闻言先是一松,但很快心底又是提了起来

黄斌卿看着前方桌案上的暗红马刀,心中虽是百般不舍,但脸上却已浮现出笑容,开口说道

“在下此次出战掠得大量财货,这些财货皆存于姜山集及宁波城中,总价不下三十万两,末将愿将这些财货通通……”

黄斌卿话还没说完便被直接打断,陈天宠冷声说道

“那本就是本将的东西,与你何干”

“再想,想想你对朝廷有何用处”

黄斌卿闻言也是一滞,知道眼前这贼将,恐怕已经准备贪掉他在宁波劫得的财物了

可怜他前前后后辛苦收罗了这般多的财货,最终甚至都没能过手,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只是黄斌卿此时亦是不敢多言,甚至连一丝怒意也不敢有

如今连自家小命都在别人手上,黄斌卿又哪里还管的上那些财货

黄斌卿心思却也极为敏锐,此时得了提示,很快也明白了陈天宠的意思,这鞑子贼将不仅要财,更想得功

黄斌卿见得陈天宠脸上的威胁之意,也是连忙开口

“在下此时虽是陷于宁波,但在下在舟山岛上还有五千兵将,罪将愿替朝中招降这些舟山之兵”

“不仅如此,罪将久在舟山,熟习舟山岛上各处水路,罪将愿为王师先导,协助朝廷攻入舟山,擒杀那伪逆鲁王!”

陈天宠听到此处似是颇为满意,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这便对了,说说这舟山岛上兵将情况,还有当如何攻这舟山”

“仲谟拿纸笔来,将其所述记下来,再让他画押”

下方的仲谟听得陈天宠所言,脸上却是神色微变

舟山虽尊奉鲁王,但毕竟也是朝廷藩王,如何能让清廷知得舟山岛上隐秘,若真让清廷攻破舟山,他们该如何自处

仲谟脸上神色迟疑,但见得陈天宠脸上的冰冷之色,也只得取来纸笔开始记录

黄斌卿见得陈天宠反应,知道自己刚才所猜应是不错,这鞑子总兵果是贪功,应是已经起了攻袭舟山的心思

黄斌卿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清廷想要攻破舟山,那他就有用,而且有大用!

黄斌卿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

“罪将在舟山岛上有兵三千,留守主将名为黄大振,乃是在下多年亲信,在定海有兵两千,领军之人乃是在下之弟黄孝卿”

“这些人皆是在下家眷亲旧,在下有十分把握,定能全的这五千兵马弃暗投明”

“末将之军屯于舟山岛上岑港,舟山之外又有金塘,大谢,小谢三岛”

“此三岛乃是舟山外围屏障,岑港之外的金塘岛如今便为末将营中掌握,只要末将说得营中军将来降,朝廷王师便可经由金塘山直入岑港!”

“舟山之军擅水战不擅陆战,只要朝廷大军登岛,郑彩张名振等贼将实力便要大打折扣,到时朝廷定可一举攻破舟山”

黄斌卿侃侃而谈,越说越是流畅

黄斌卿先前惊惧不过是因为怕死,但现在他发觉自己显然是有大用,性命无忧之下,黄斌卿也是开始放松起来

陈天宠似是极为满意,待得听完黄斌卿计划,便开口说道

“不错,这才像些样子,此事本将会亲自向朝廷呈奏,若朝廷能顺利攻灭舟山伪朝,本将定会为你请功”

陈天宠忽然起身,走到黄斌卿身前,又是继续说道

“攻夺舟山需朝中定夺,暂且不提”

“那粤省伪朝假借舟山犯我大清,实是可恨,你可愿出面,替朝廷指证那粤省伪朝暗中策动袭击宁波?”

黄斌卿此时连自家军将都已准备献出去,更何况那什么粤省朝廷,黄斌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末将愿替朝中出面指证,那粤省伪朝明明已与朝廷盟约停战,暗中竟仍鼓动舟山进犯朝廷”

“粤省伪朝背信弃义破坏盟约,实是令人不齿,末将愿出面指证,令天下人识得这粤省伪朝的真面目!”

陈天宠脸上神色愈发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

陈天宠只说了一半,声音便忽然停住,陈天宠袖间忽然转出一柄匕首,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房中一闪即逝

黄斌卿只觉胸前传来一阵剧痛,黄斌卿下意识看向胸口,只见一柄匕首不知何时已然贯透胸前

黄斌卿猛然抬头看向身前的陈天宠,脸上神色惊愕,

黄斌卿嘴唇蠕动似是想要说话,但嘴中涌出的却是大口鲜血

黄斌卿嗬嗬两声,手掌前伸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却没能抓住任何东西,身子便骤然摔倒在地

黄斌卿双眼圆睁倒在地上,直到此时他依旧不明白,他自己明明已经将能卖的东西尽皆卖了干净,陈天宠为何还要动手杀人

仲谟见得陈天宠忽下杀手,也是神色惊愕,仲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黄斌卿,脸上神色忧虑,开口说道

“将军,黄斌卿此贼自是该死,但他此时毕竟还是舟山军将,咱们就这般杀了他,朝廷那边恐是不好交代”

陈天宠甩去手上血迹,坐在椅上,脸上神色冰冷

“张巡抚先前已经派人传令,让我等放手施为,我等不过是遵令行事罢了”

“这黄斌卿知道的太多了,此人被俘时军中有太多人看见,既然放不走那就只能杀了”

陈天宠脸上神色冷酷,黄斌卿怕死,他陈天宠难道就不怕死

虽然从刚才审讯来看,黄斌卿似是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报

但此人乃是舟山高阶军将,深度参与宁波之事,谁知道此人是否无意间听过什么消息,万一事后此人察觉出什么异常,陈天宠等人立时就会陷入险境

陈天宠扫了一眼地上的黄斌卿,又是冷声开口

“而且此人还知晓朝廷策划攻宁之事,既是如此,那就决不能让此人落入清廷手中”

此次明廷策划虽是缜密,但张家玉却多次出现在舟山岛上,清廷若是在鲁监国朝中埋有暗间,很快便会猜出此事背后有着粤省朝廷的影子

只是猜测归猜测,只要清廷没有证据,那清廷纵是猜到了也做不了什么,但若黄斌卿落入清廷手中,那便不一样了

黄斌卿乃是舟山高阶军将,若是他出面指证粤省朝廷,那明廷立时就会陷入被动

陈天宠凝眉思索半晌,便沉声说道

“立刻遣人前往舟山通报黄斌卿之事,将刚刚黄斌卿所供证词,也一同交给张巡抚”

仲谟闻言一愣,而后眼中也是一亮,仲谟看向上方的陈天宠,脸上神色钦佩,开口说道

“将军思虑周全,末将佩服”

陈天宠此时乃是清将,黄斌卿却是舟山的高阶军将,陈天宠未经通报便擅杀黄斌卿,谁也不知道朝廷那边到底是何态度

陈天宠刚才引诱黄斌卿供述,就是在为此事做准备,只要他能向朝廷证明这黄斌卿反叛在先,那便能打消朝廷对他的猜疑

陈天宠听得仲谟称赞,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声音低沉

“我等身处虏境,稍有疏漏便是万劫不复,我又如何敢不慎”

仲谟闻言,也是沉默下来,他们二人的家眷如今都已被接入粤省,自他们被留在浙省起,他们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堂中一片昏暗,黄斌卿倒在地上,赤红鲜血将地面染成暗红色,今日倒在地上的是黄斌卿,谁知明日倒在地上的是不是他们

堂中沉默许久,陈天宠这才再次开口

“步营何时能到”

“恐怕今夜才能赶至”

陈天宠此次乃是奔袭而来,步营仍在后方赶路,陈天宠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暮色,冷声说道

“令步营加速,今夜必须赶至姜山集”

“派遣骑哨查探宁波内外各处明军情况,做些声势出来,让他们知道清廷援兵已来”

“明日一早,即刻发兵攻夺宁波!”

姜山集各路信使哨探齐出,随着姜山集中的溃卒逃回城中,宁波附近的明军知得清军前锋赶至,也是瞬间一片大乱

宁波,正月十八,城西驿道上尘土飞扬,五百身着青甲的兵卒疾驰而过,隆隆的马蹄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田雄脸上神色疲惫,田雄十六日夜间从上虞悄然撤离,一日一夜间奔行一百八十余里,终于在今日清晨赶至宁波城外

八百里加急固然为真,但这需要途中不断换马,方能维持这般速度

大军行军哪怕是骑军,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实际上田雄能够日行二百里,已经是极为惊人

骑卒向前冲驰而过,黑色城墙浮现在道路尽头,田雄见得那黑色的墙影,脸上也是神色一振,立时大声呼喝

“放缓马力,注意贼骑袭击,随我归城杀敌!”

田雄从上虞撤兵三千,但此时身边却只有五百骑军,田雄营中的步卒同样也被其抛在后方

五百骑军小心翼翼向着城墙接近,但田雄担忧的贼骑却并未出现,一行人没有遭遇任何拦截,便赶至了宁波城下

骑军冲至城下,但前方的田雄却是骤然停住,脸上神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

一个身着黑色锦鸡官袍的人影悬吊在城楼之下,天空中阴云堆积,寒风城头穿城而过,城墙下的人影也在风中轻轻摇荡起来

田雄看着城墙上悬吊的人影,心中先是腾起一阵惊怒,而后心中却是变得一片慌乱

陈谟竟然死了,他怎么能够就

这样死了!

田雄并不在意陈谟的死活,但宁波失陷必定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陈谟若是活着那他就必须承担起罪责,但现在陈谟一死,这份大罪却极有可能落在田雄头上,他怎能不怒

田雄脸上神色苍白,怔怔坐于马上,但此时前方的城门却忽然放下,一群身着朱红军服的明军忽然从门洞中冲出

田雄见得城门下明军兵卒,双目忽然变得一片赤红,大声怒吼

“杀,给本将杀尽这些逆贼,夺回宁波!”

田雄脸上神色狰狞,但他却全然未发现这些奔出城的明军一片散乱,脸上尽皆神色惊恐

田雄兵卒还未行动,门洞之内却是忽然又奔出近百名骑卒

这些骑卒与田雄等人一样,竟皆是身穿青面棉甲,脑后留着细辫

城头之上,忽然传出清脆的钲鸣,门洞边的骑卒听得声响,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放弃前方奔逃的明军,撤回城中

随着门前骑军撤回,刚刚才放下的城门,又再次紧紧关起

城头之上,陈天宠身着黑铁扎甲向着城下看去,而下方的田雄此时也正好向着城上看来,两人站在城墙上下,忽然四目相对

田雄看着城墙边神色冰冷的铁甲军将,看着城头上飘扬的清军旗帜,脸上终于浮现出绝望之色,他知道他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