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商骨夏花楹

8. 第 8 章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天。


赵南星胸前系着大红花,骑着枣色骏马,身穿百鸟朝凤的大红袍,气宇轩昂,带领一干随从人等在前面开路。他嘴角噙着笑意,满怀喜色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众人只叹:“瞧那俊郎君,骑马踏青云,红轿迎娇娘,风度翩翩惹人羡,春风满面醉人眼!”


唯有赵南星在马背上偷偷乐着,心道:“没成想,今个儿扮了护院,还扮了新郎,倒是怪有趣的!得亏苏槿娘那小丫头计划缜密,想必那些杀手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他们竟会以迎亲的方式出逃。不过,还别说,那丫头穿上喜服真是惹人怜爱,好似画中走出的牡丹仙子,娇艳而又不失端庄。”


正当赵南星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沙尘滚滚,十几头棕红色骏马毛发飞扬,飞也般急速奔驰着。马背上的男子个个挥舞着长长的马鞭,一袭深蓝色劲装紧贴身体而不失灵活,腿部缠着白色绷腿,长发束于脑后形成高高的马尾,手中或握一柄锋利的长刀。


这些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一看来者不善,赵南星暗暗握紧手中的横笛,目光犀利如鹰,透着寒光,紧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为首的,坐在马背上冲轿夫粗声喊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穿湛蓝色袍子的男子和穿着瓷白色袍子,外搭粉色对襟旋袄的女子?”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王媒婆拍手笑了笑,上前道:“哎呦……各位好汉,我们这是迎亲队伍,哪有什么蓝色男子粉色女子的,这里只有新郎官和新娘。”她嘴上的黑痣随着讲话晃动着。


为首的那位,目光阴冷锐利扫视一圈,冷哼一声,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忽然,他一跃下了马背。


赵南星也纵身下了马背,走上前去,戒备地看着。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万一打起来要怎么保护苏槿娘的安危,这群杀手看着个个武功底子都不弱。要是发射信号弹让宫里那帮人过来帮忙,怕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反而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得不偿失。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


只见那杀手一步步走到花轿前,用长刀撩开轿帘,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新娘,充满了探究之意。他声音粗哑厉声威胁道:“盖头取下来。”说着从胸前取出一副苏槿娘的画像。


苏槿娘坐在轿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心在胸前蹦的跟几十名士兵扛着木头进攻城门一样。她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微微颤动着。忽然,灵机一动,两只眼珠子往鼻梁方向移动着距离,然后缓缓扯下红盖头。


赵南星见状暗道:“不好!”他握着横笛的指节骨泛白,默默将横笛置于嘴唇边上,目光如炬,蓄势待发。正当赵南星拿着横笛轻轻吹出一个音调时。


岂料!那杀手,对照着画像看了新娘一眼,嫌弃地“呸”了一声,默默将轿帘子上的长刀收回,又一脸同情地看了看一旁的新郎官。


轿子里,苏槿娘见杀手被忽悠过去了,她深深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赵南星则站在轿子旁边,一脸戒备紧紧盯着那杀手,生怕他突然挥手给苏槿娘捅上一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官府的李捕头带着官差也寻到了这儿。李捕头见那杀手头子手握长刀以为是来劫亲的。于是,大声冲他们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杀手头子回头看了李捕头一眼,不想多生事端,抿着嘴,快速将长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上,把手中的画像往胸前一揣,一个翻身利落地上了马背,朝身后的弟兄喊道:“走!”一群人匆匆离去,留下漫天尘土在空中飞扬。


赵南星顿时傻眼,呆呆的愣在那儿,内心不解,暗道:“就这么走了?不应该啊?”他举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一旁的王媒婆惯是个会打交道的,她笑呵呵上前朝李捕头鞠了个躬:“谢谢官爷,谢谢官爷!今个儿得亏有你们,不然,这新娘子估计得让那群盗匪劫走了!”


官爷?轿里的苏槿娘隐约听到“官爷”二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是前有财狼后有追兵?要是官府的人,那可不是好糊弄的!她不自觉地揪着喜服的衣角,搅来搅去,心也跟着纠来纠去,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轿子外边的动静。


好在这时,赵南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学着王媒婆朝他们一通感谢。


李捕头挥挥手,“小事一桩!”接着朝他们询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穿湛蓝色袍子的男子和穿着瓷白色袍子,外搭粉色对襟旋袄的女子打这经过?”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心里在想,“奇了怪了,怎么今日都是在寻这俩人的?”


赵南星如履如临,连忙上前打哈哈道:“官爷,我们一路上也没注意。这不,小可迎亲赶时辰,您看……”


“是啊,是啊!拜堂成亲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王媒婆笑脸盈盈接话道。


这王媒婆是祁州城出了名的媒人,个个都识得,就连李捕头家的娘子当初也是她牵的线,再加上众人纷纷摇头不似作假,便放下了疑虑,朝众人拱手作揖道:“既是如此,多有打扰,那在下便告辞了!”说着带着衙役们回了祁州城。毕竟都追出百里地还没见着人影,估摸着或许人还在祁州城内藏着,待回去再好好搜寻一番。


听到官府人马离去的声音,苏槿娘瘫软在轿子里,许久才缓过劲来。


王媒婆则继续领迎亲队伍,一路吹着唢呐,敲着锣鼓来到码头边。


“落轿!新郎背新娘上喜船……”


赵南星听着王媒婆的安排,照着她的吩咐,将新娘子背上了船。


王媒婆笑意浓浓,在边上说着喜庆的话:“新人坐喜船,一桨到头,一桨到尾,白案齐眉,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苏槿娘仪态端庄坐在船上,待王媒婆念完吉祥话后轻轻招了招手,示意赵南星上前。


赵南星微微蹲下身子,附耳过去。


苏槿娘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轻声对他道:“一会你将这五两银子给那王媒婆。记得将我娘的发簪拿回来。”她不想因为一个簪子暴露了行踪。


赵南星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银子,转身走向岸上的王媒婆,将银两给她结算清楚。王媒婆也是个识趣的,不用他提醒便将簪子塞回到他手里,笑吟吟道:“新郎官好福气!娶到个贤惠的娘子。”说着,不忘再看船上的新娘子一眼,内心感叹道“真真是天上一对地造一双啊!”


赵南星拱手作揖,辞别了王媒婆。接着,上船,吩咐艄公开船。


船到河中央,乘着风往平江府方向漂流直上……


“我娘的簪子可取回来了?”苏槿娘紧张地问道。


“放心!给你拿回来了!”赵南星将簪子塞进她手中。


“其实,这簪子倒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那是我娘的遗物。一来,我留着做个念想,二来,我担心苏家那边循着线索找来。”她声音哽咽解释道。


“别难过了!”赵南星安慰道,见她有些伤感,又故意扯开话题,“我很好奇一件事儿!为什么方才那杀手看见你,却又没下手?”他蹙着眉头不解问道。


“你先别问这个了。快去瞧瞧迎亲队伍那些人走远了没?”苏槿娘催促道。红盖头顶在头上大半天了,看不见外面的动静,可把她给憋坏了。


赵南星望了望远处蝼蚁般大小的人影:“早就走远了!”


“真的?那太好了!”苏槿娘高兴道,而后坐直身子故作神秘道:“你瞧!”说着,她将红盖头一把扯了下来。


赵南星屏住呼吸,胸前的心脏怦怦直跳。突然,一张极其丑陋的脸映入眼帘,措不及防地将他吓得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只见,她又粗又黑的一对眉毛仿佛是两条毛毛虫挂在眼上,眉毛下面是一对斗鸡眼,脸上还有麻雀小点,还有那嘴巴就像两条红血肠……


赵南星总算明白为什么那杀手头子见了小丫头会一脸嫌弃,还无比同情地看他。


苏槿娘见他呆傻地愣住了,登时笑得花枝乱颤。从兜里掏出手帕沾了点水细细擦拭着,不消一会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便慢慢浮现出来。苏槿娘见他一脸不解,便给他答疑道:“我们不是去了农妇家换喜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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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回应“嗯”了一声,静静地听着她讲。


“那夫人见我穿喜服出来素脸朝天的,便将她平常都舍不得用的口脂借给我涂抹,我悄悄用手指甲抠了一小块下来。出门时经过她家厨房,又从灶底下偷偷捡了一块木炭藏在兜里。”她一边擦着脸一边说着:“担心被王媒婆看出端倪,我便等坐上了花轿,在轿子里用木炭和口脂画了妆。怎样,还行吧?本姑奶奶将那群杀手耍的团团转。”苏槿娘双手叉腰,调皮的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赵南星弯唇一笑道“也就你这鬼灵精能想的出来!那还有那个王媒婆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说要找人帮忙就是找的她?”


苏槿娘点点头,“王媒婆?在祁州城是出了名的,大家一提起南巷子的王媒婆都晓得是她!不论是说亲还是张罗迎亲送嫁她都是一手包办的。我娘曾给身边的丫鬟配过亲,便见过几次,只是那时我还小,她认不出我来。”


苏槿娘浅浅笑着,将手中的帕子清洗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去南巷子找了王媒婆。跟她说,今日要成亲,劳烦她安排好迎亲队伍和花轿,在十里坡等候着,然后谈好价钱。由于我当时手头上没有银两给她做定金,便将我娘的簪子压在她那,等事成之后结清账便将簪子还于我。”说完,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赵南星微笑着道:“还有哪不明白的吗?”


赵南星摇摇头,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欢快起来。


“诺!待会咱得把喜服换下来,不然穿着太扎眼了!”苏槿娘说着从裙子底下扯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之前那套衣服。


“你都藏起来了?”赵南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由地暗暗感叹:“这小丫头心思太细腻了!”


苏槿娘点点头,起身进船舱换下喜服。赵南星待她出来后也进去将衣服换了过来。


出来便见她靠着栏杆,朝着山川河流高声大喊:“啊……我自由了!”


赵南星嘴角含笑看着她发疯大喊,走到她身旁,凝望着远方,问:“去了平江府有什么打算?投奔你娘舅?”


苏槿娘摇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滩以言说的孤独:“我爹娘死后我就很难相信这些所谓的亲戚。”她嗤笑道:“我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谁知道娘舅家会不会与苏家联合起来对付我?没有苏家的势力傍身,没有钱财铺路,又有谁会要一个穷亲戚?”


赵南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有时候觉得,这丫头的所言所行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符。“那你去平江府是?”


“我儿时曾去过那里!看着还算繁华,去那里经商,再暗中观察娘舅家是否适合相认,倘若合适,便将娘亲的死因告知娘舅家,倘若……我便悄悄离开。”


说着,她忽的像想起什么,低头往兜里掏着。“这是卖野山参赚的钱,总共是十四两白银。成衣铺子买衣物花去三两二百文,打点官差花了二两,换喜服时酬谢农妇花了二百文,给王媒婆五两,还有现在的坐船费一两,现在还剩二两六百文。诺!全给你,等将来赚了钱,我再把剩下的还给你。”


“剩下的?”赵南星不解道。


苏槿娘认真地点点头,“野山参卖了14两,说好给你分五成,也就是七两银子。现在因着我的事儿,多花了你的钱,将来等我有钱了,自然是要还给你的。”


“我也买了衣裳,也是要逃离祁州,不全是你花的。”说着,他将钱又塞回到苏槿娘手中。“等你哪天赚到银子了,再给我不迟!”赵南星眼里含笑看着眼前这个诚实的丫头。


“那好!这些钱就权当是你入股了!现在你成了我苏槿娘的股东。”苏槿娘爽快地将钱收了起来,两只闪亮的眼睛笑着弯得像月牙儿。


“入股?股东?”赵南星不知所以问道。


苏槿娘歪着头,想了想,“就是……你这钱给我做生意,等我生意能盈利赚到钱的时候,每次都要给你分钱。”


“这么说来倒是我占便宜了!几两银子放你这儿,说不定以后十倍百倍的回来。”赵南星哈哈大笑起来,胸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


原以为小丫头只是开玩笑,哪成想,玩笑也有成真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