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情蛊发作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原先只是痛几个时辰,如今一次竟然就要痛上好几天,加上光怪陆离的梦境,萧灵均被折磨到几近疯癫。


期间侍从隔着门向他禀报,说沈冉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好几日不吃不喝,他想去管管,可这个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出现在沈冉面前。


心脏的疼痛像是有千百只虫在同时啃咬。终于退去,却残留下无尽的心悸与不安把他往深渊里拉。


他好想见沈冉。


也许她已经睡下了,但是没关系,能看看她就好。


一打开门,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面前。


两人相视无言。


沈冉看到萧灵均的那一瞬思绪万千,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心情难免复杂,半晌才开口:“你……还没睡?”


萧灵均敛下心绪,随即主动抱住沈冉,将脸埋到沈冉的脖颈处。


他几乎鼻头一酸,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


“睡不着。”


萧灵均嗅着沈冉身上的熏香,试图寻找几分心安,“你最近很忙吗?听侍从说你一直待在书房。”


沈冉怕自己心软,手搭上他的肩膀,稍稍施力推开他,道:“早些睡吧。”


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察觉到沈冉的冷淡,萧灵均心中慌乱,直觉告诉他不能这样让沈冉走。


萧灵均连忙上前一步再次环住沈冉腰身,他将脸贴在沈冉后背。


“别走……好吗?”


又一道雷声在天边响起,萧灵均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脆弱:“打雷了,我害怕。”


沈冉深吸一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藏在袖中握紧的拳最终无力松开。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这还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萧灵均主动靠在沈冉怀里,仰着头看她。


“你最近在忙什么?”


面对萧灵均的询问,沈冉只是搪塞:“一点小事,不重要。”


“我这几天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沈冉漫不经心回道:“可能是白天想的事情太多。”


萧灵均抿了抿唇,不知道沈冉为什么突然这样冷淡。


这样聊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沈冉的敷衍几乎快要溢出来。萧灵均心中委屈万分,他被情蛊折磨得快要发疯,沈冉凭什么这般置身事外。


是对他腻了吗?


这个猜测让萧灵均感到窒息。


他知道女人的劣根性,永远喜欢更年轻漂亮的。作为正君,他应该忍受沈冉的冷淡,接受她们渐行渐远,接受沈冉另寻他欢,大度地看着一房接一房的小侍进府。


这是每个男人都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因此他庆幸情蛊的存在,至少能让他早早死去,死在最漂亮的时候,死在沈冉最爱他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让沈冉对他多生些怜悯。


但是他没有想到沈冉的新鲜感走得那么快。


他一想到之后沈冉身边会有其他男人,像哄他一样哄别人,萧灵均就嫉妒得发狂。


毕竟沈冉也从来没有对他许诺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不是吗?


沈冉的纵容,让他恃宠而骄,让他得寸进尺,让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和沈冉相处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沈冉愿意妥协的基础上,一旦沈冉不再愿意放低姿态,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萧灵均心口再次传来隐隐发涩的疼痛,和情蛊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情蛊再疼萧灵均也从未落泪,现在的疼痛却让他控制不住的眼眶湿润。


他撑起身子一把抓住沈冉的衣领,强迫沈冉与他对视,摆出一副很凶的模样,若是那漂亮勾人的狐狸眼里没有闪着亮晶晶水意,眼尾没有带着触目惊心的红,会更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刺猬。


“沈冉,如果你觉得我哪里没做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改。”


萧灵均语气隐忍,


“如果是别的原因也请你告诉我,但是不要吵架不要冷冰冰不要无所谓,我不能接受不明不白地被你抛弃,看着你另寻新欢。”


“你不说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直猜,一直等。人生这么短,我不想等到你夫侍成群,等到你儿孙满堂,等到进棺材的前一刻,还在纠结自己当初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被你这样对待。”


萧灵均眼中水意更盛,却还是咬牙强撑着不让自己落入下风,抓着沈冉衣领的手越攥越紧,眉目间悲伤几乎凝为实质,锁骨处的朱砂痣像是泣血愈发鲜红。


他语气带着颤抖,“我会被逼疯的……”


“所以沈冉,”


“告诉我,好不好?”


沈冉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半分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沈冉的反应让萧灵均陷入绝望。


他脱力一般缓缓松开抓着沈冉衣领的手,垂下头发丝遮去了大半面容,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一滴晶莹掉在床上。


他再也强撑不下去,抬手捂住脸不想让面前人看见他的眼泪,支离破碎抽泣透过他的指缝落入沈冉耳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清晰感受到他的哀伤。


不管是自己和他相处还是原主的记忆中,都不难发现其实萧灵均是个相当骄傲要强的人。


萧灵均不喜欢示弱,不喜欢先低头,不喜欢被人看见脆弱的一面,有什么事就自己扛,自己默默消化。


沈冉很理解这一点,就这一点上她们两是相似的。


所以很多时候比起长篇大论的说教安慰,沈冉更愿意插科打诨、开个不痛不痒的小玩笑化解掉萧灵均的低落。


记忆里萧灵均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围场,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如果眼泪是萧灵均的武器,沈冉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沈冉此刻还能说什么呢?


问他你是不是沈昭派来监视我的?


太蠢了。


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却会让萧灵均更加心伤。


沈冉最终还是心软了,像往常一样将人拥入怀中,拉下他的手替他揩去泪痕,柔声安抚道:“不要哭,我只是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睡吧,等睡醒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萧灵均被沈冉拥入怀中,患得患失的心终于定下来,他这些天几乎没有睡过好觉,又哭了一场精疲力竭,只能半阖着眼轻声道:“沈冉,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


“我只有你,你不能让我喜欢上你又不要我……”


萧灵均声音渐渐小下去,片刻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即便是睡梦中他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像是生怕沈冉离开的样子。眼底一片乌青看上去确实是疲累,方才哭过的眼有些红肿。


沈冉盯着床顶的雕花出神,她要怎么办才好?


萧灵均,你的眼泪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我快要分不清了。


沈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被萧灵均轻松击溃,一泻千里。她扭过头看着萧灵均睡梦中紧蹙的眉头,有些心疼地抬手想帮他抚平。


她认了。


沈冉要的从来都不多,只要萧灵均对她有一分真心,她就会义无反顾去牵他的手。


即便萧灵均十分都是假意,他又有什么错呢,被送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身边虚与委蛇,就不可怜吗?


都是沈昭的错。


003冷笑两声:“有一个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舔狗。”


沈冉心道,舔就舔呗,人总会为爱情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蠢事。哪怕到最后只感动了自己,她也不想就这样放手。


“我心甘情愿。”


沈冉在心底同003再次强调,“我心甘情愿。”


“就算有一天,他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置你于死无葬身之地,你也还觉得心甘情愿吗?”


沈冉下意识去反驳:“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沈冉刚说完,003像是被气疯一样,浑身冒着滋啦电光在空中飞舞几圈,留下一句“色令智昏的蠢货”后钻回眉心。


沈冉整理思绪,想起另一件事。


春红楼表面上看是风月场所,实际作为整个大邶最大的青楼楚馆,每天从各地前来的人众多,京城甚至整个大邶最新的情报消息都在此汇聚。


春红楼建立在二十年前,当时沈昭年纪还小,不可能一手建立起这么强大的情报网。


经营这样一家青楼,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难以预计的,经营成本、花费精力还有最重要的靠山。


谁会好不容易建立起春红楼后,把楼主的位置拱手送给沈昭,让她坐享其成。


除了南明势力,沈冉想不到其他可能。


沈冉目光沉沉,看来南明势力在大邶的渗透比她想得还要深,甚至朝堂之上,站在沈昭身后的官员中多少也有南明的影子。


大邶,还真是内忧外患。


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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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欲坠的高塔,却在各方拉扯下维持着微妙又危险的平衡,如果某天其中一根线断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庞然大物就会“轰”的一声直接坍塌。


翌日。


沈冉拿到了先前找工匠做的琉璃俑,两个小人依偎在一起。


还挺精致的。


沈冉忍不住弯弯唇,这是要送给萧灵均的生辰礼物,光是设计图她都画了好久,虽然她的画技惨不忍睹,但没想到做出来的实物出乎意料地合她心意。


就是太贵了。


这么小小的一个琉璃俑,竟然花了她大几千两银。


沈冉喟叹,还是现代好,现代谁做这么一个玻璃小制品,花超过一百块沈冉都要嘲笑她冤大头。


沈冉心情甚好地哼着小曲,将玻璃俑装进精美的锦盒中收起来。


**


顾四第一次来到云枢社,抬头看着云枢社大门牌匾,不禁感慨这字优美,独具一格,在别的地方从未见过这样的字。


“借过借过!”


顾四下意识往边上站了站,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拉着自家女儿略过顾四往排队的人群跑。


终于排上队,妇人擦擦额头上的汗,埋怨自家女儿道:“我就说让你快点快点,等下人家招满了不要你怎么办?”


女儿撇撇嘴:“我哪知道这么多人来报名嘛。”


“动动你那猪脑子吧。”


妇人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食指戳戳自家女儿的脑袋,“我跟你说,你到云枢社一定要好好读书。”


压低声音道,“我找人打听了,孙陈两位大人已经应邀来云枢社授课了,今年的状元娘就是云枢社出来的,多少会给你们这些学女传授点应试经验。”


“老娘不求你当什么大官,武试你也没那个本事,你就好好走文试,咱家从商,你混个一官半职的咱们家做生意都有脸面。”


这样想的人不止她们,今日来云枢社报名的大多是家里有些家底的京城商户,期盼自家女儿能凭文试进入官场。


女儿叹息,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可真重。


她随意环视一圈,云枢社的环境与她先前待的那个学堂截然不同。


一旁立着标识,自己脚下踩着的这块空地是阴阳广场,除了大门外还有七座高楼,按照八卦图阵布局。


正对大门的主楼高耸入云,气势磅礴,一进来就给人一种庄严穆肃感觉,让人不敢高声语。


最终女儿转了一圈视线停留在顾四身上,仔细辨认一番,女儿惊讶微张着嘴扯扯母亲的衣袖。


妇人不耐烦地扭过头:“干嘛呢?”


“娘……那个好像是探花娘子。”


妇人闻言看去,还真是。除了这对母女,也有不少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期间有大胆的人高声问道:


“顾探花,你也来云枢社授课吗?”


顾四微微一笑:“云枢社要我的话,会来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张文听说顾四来了,匆匆赶到。


张文领着顾四到了主楼二楼的办公厅,陶文君李芷若张红等人聚在一起,见顾四到来有些错愕。


顾四向几人微微拱手:“在下顾悦,家中行四,她们都叫我顾四。”


三人纷纷站起身,也给她回了个礼,李芷若迟疑着开口:“顾探花今日来是……?”


顾四颔首道:“在扬州时同一位贵人打赌一百两银,贵人说我今年春闱若是中了,便要来这云枢社待满五年。”


张红:“不知探花说的这位贵人,是谁?”


顾四稍稍思索一番:“我并不知贵人的名讳,不过见她同江南东道经略使家中的两位何氏娘子一道,想来应该同何氏有些关系。”


三人面面相觑,扬州何氏,春闱,云枢社。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五殿下拉来的劳力了。


正愁眼下事务繁多,人手不足,别说是人了,就是来条狗三人都想拉着它干活。


张红将一摞报名表放进顾四手中,拍拍她肩膀:“辛苦顾探花,将报名的人登记一下。”


顾四感觉手中一重,差点没抱住这垛报名表,刚想说这太多了,抬头就看见几人各忙各的去了。


顾四无奈认下,摊开名册对着报名表上的信息一个个填上去,源源不断地有报名表被送进来,奋斗一个时辰后,顾四发现手边的报名表丝毫没有少下去的意思。


顾四:……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当初那一百两,是给她的买命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