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动手
那个地方没有杂物堆积清理的很干净，干净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因此妃裘在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并没有靠近，引起破衣男子注意的可能是刚刚有一只影兔恰好从那跑过。
不过这个干净是对实物而言的。
没有实体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
妃裘又摸了一下手背，左手的疼痛感依旧强烈，体内的魔力似乎有失控的征兆在体内乱窜，从左手手背扩散出的黑色纹路很快占据了妃裘的半边身躯，在她几次眨眼之后，她的左眼开始看见一些原来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足够强大的存在甚至可以脱离身躯只靠灵魂游走于世间，但大多数人并不能看见灵魂，常人死亡后的灵魂只能存在七天，七天过后会被亡灵使者带去冥界转生。
既然存在灵魂，相应的也会存在恶灵，死亡时怨气过大死亡低又恰好魔力充沛的话就会诞生恶灵，能保持理智的恶灵在怨气化解后会自然消散，不能保持理智的恶灵则只会无差别伤害枉死之处的任何生物。
妃裘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亡灵，多到一眼望不到尽头，妃裘听不到亡灵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每一个亡灵的表情都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妃裘回过头，杀掉了所有追杀者的破衣男子此刻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抓着一株草药狼吞虎咽，他的身旁围绕着无数怀揣仇恨的亡灵，每个亡灵看上去都想杀了那个男子，但每个亡灵的任何行动都无法对那个男子造成任何伤害。
还有很多的亡灵维持着生前对男子的恐惧，瑟缩着躲在远处的角落，它们中有些亡灵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但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止了它们离开。
妃裘看着那些亡灵，有些亡灵还能维持基本的理智，有些好心的亡灵还在劝说让她离开，有些失了智的亡灵想要攻击她，还有些亡灵想要夺舍她，但就像面对那个男子一样，这些亡灵同样无法对妃裘做什么。
这些亡灵受到狱魔界力量的影响已经不能被牵引到冥界往生了。
妃裘咬破手指将血液涂在了左手手背上画出了一个图案。
得益于千岭雪的慷慨，妃裘看书知道了一种很特殊的魔法，牵扯到亡灵却并非禁术，此刻正是使用的时机。
不远处的男子呼吸逐渐平稳，他一手捂着脑壳一手捏碎了块魔晶给妃裘这边的防护罩供应魔力，随后才身形不稳的在森林中寻找草药来治疗自己。
只也许是因为毒素麻痹了感知，也许是因为精神状态过于糟糕，男子走路撞到了好几次树，但这种程度的疼痛不会让他停下脚步，他很快就又一次来到了妃裘这边，在那个清理过的空地周围摆上了类似祭品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类似祭品，是因为男子放上去的东西是一些小吃和纸扎物品，比起召唤阵祭品更像是祭奠逝者用的祭品。
摆完之后男子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烧纸，而在能看到亡灵的妃裘眼中，那些附着魔力的纸在焚烧过后化为了金色的丝线涌向了空地中心，随后又分散为金光融进了诸多亡灵灵体内。
这是在做什么？
妃裘仔细端详着那些金线，没看出融合金线的亡灵有什么统一特征。
但是妃裘猜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这个男人是为了某个亡灵烧纸，但那个亡灵已经被其他的亡灵撕裂分食了。
男子烧完纸后再度站了起来，又一次在森林里搜寻草药，拔下草药没吃多久，新的追杀者又一次出现，这次的战斗很短暂，破衣男子又一次取得了胜利，但这一次付出的代价让他失去了一只手，左脚的伤口深可见骨，因为突然加重的疼痛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许多，他喘着粗气，吃掉了剩下的草药，随后捂着胸口跪了下来。
他的伤势远比看起来严重，也不会有后援来帮助他，可他却只是咬着牙承受着毫无意义的疼痛，重复着毫无意义的烧纸，毫无意义的对抗着一批又一批的追杀者。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这样，男子重复着吃药烧纸杀追杀者的循环直接过了三天，期间完全没有休息，把自己的精神搞的无比疲惫，因为妃裘药剂的关系，他的身体状况也愈发的恶劣，躲避攻击也愈发吃力，最后一场战斗甚至被伤到了眼睛和半边身体，逼的他直接用了个爆破类魔武直接轰平了三分之一森林。
但是妃裘所在的地方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在结束了这一场战斗后男子跌跌撞撞摸索着回到了妃裘所在的位置，他的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肤，之前的追杀者里有比他等级更高的存在，击杀了对方也让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但他就是固执的不肯咽气。
到达了目的地后男子又开始烧纸，这一次他的魔力不足以支撑他为纸扎附魔，他口中的话语也终于能够让常人听懂。
“母亲……母亲您回来了吗？”
他在烧纸里一通乱抓，血肉被烧焦都浑然不觉，他抬着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我就知道，您没事的，您不会出事的。”
他眼前什么都没有，他也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呼吸声很乱，他的魔力也开始四散流失，因中毒和魔法伤害一直流血不断的身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快死了。
他挣扎着将剩下的魔晶全部掏出来用于维持防护结界，尽管结界里没有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在身上摸索了很久，他掏出了所有魔武里的魔晶堆积在为结界补充魔力的地方，直到再也摸索不出一块还存有魔力的魔晶。
他快死了，就算放着不管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母亲，看看我啊……我就在这里……”
他的语气愈发虚弱，伸出了手试图摸索并不存在的母亲，然后，妃裘的两刀捅了下来。
一刀对准了心脏，一刀瞄准了大脑，双手齐用，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但是等级的差距总是令人绝望的，即使男子已是强弩之末，即使妃裘用着自己最好的魔武，她依旧没能一击让男子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