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无常遇猖狂

幻无常拿出一把折扇,展开扇面,放在胸前摇了两下。*微·趣·小·税+ `免/费\岳.黩+

一阵冷风吹过,凸肚电视机不见了,变成了一幅山水画。

电视机上边的镜框也不见了,变成了一幅美人图。

沙发变成了木椅,衣橱变成了立柜,旧家具的味道渐渐散去,换成了淡淡的沉香气。

整个屋子由老城区的居民楼变成了普罗州的宅邸,年头似乎更久远了,但却少了此前的压抑。

幻无常看了看李伴峰:“看着顺眼多了吧?”

这难道是这地方的真实样貌?

李伴峰四下扫了一眼,摇摇头道:“这还是幻术。”

幻无常有些惊讶,能看穿他幻术的人可不多见:“我听苦婆子说你是旅修,可你这眼睛不太一般,你是不是还兼修了其他道门?”

李伴峰没有回答,只评价了一句:“假的终究是假的。”

“真真假假,非得区分的那么清楚?”幻无常一笑,“你当初在越州,看着那地下歌厅的包厢,不也觉得是真的么?”

李伴峰在暗星局执行任务时,曾经去过一座地下歌厅,其中一座包厢非常的凶险,李伴峰没敢进去。

这事他自然记得:“那时候确实觉得是真的,要不是前辈提醒,我真可能往那包厢里走,那座包厢到底是什么来历?”

幻无常道:“那是大熔炉开辟的一条道路,通往外州的道路。”

李伴峰想起了陆东俊,他自称从大熔炉里逃了出来,被洋甘菊协会召唤,从地下歌厅的大屏幕里钻了出来,直接现身在了越州。

陆东俊当时还说,把他从大熔炉里救出来的是老火车,随身居怀疑这事背后有阴谋,没想到这场阴谋居然是大熔炉主导的。

“大熔炉还有这个本事?”

幻无常一笑:“你觉得大熔炉就是个收留魂魄的容器?那你可太小看了这件宝贝,十一州,三千国,商国能在其中傲视群雄,大熔炉是其根基之一。

商国的很多手段都来自于大熔炉,包括他们独一无二的工法和兵刃,而今大熔炉遭遇重创,商国根基受损,处境委实不妙。”

想起商国严峻的处境,李伴峰的心情有些愉悦。

可想起包厢事件的后续,李伴峰有些担忧。

这件事情没有后续,那座歌厅一封了之。

“前辈,那条道路至今还在?”

幻无常摇头道:“那条路关系着外州的存亡,我哪能留着它?我把那条路给堵上了,但并非我一己之力,还有外州几位朋友帮忙,林佛脚你应该认识,他是我朋友之一。”

李伴峰很好奇幻无常的身份,他在越州出现过,也在三头岔出现过,他和孔方先生有来往,似乎还帮孔方先生做事,而今和林佛脚也是朋友,还帮着外州做事。

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苦菜庄,在手足盟中还有很高的地位,这人到底算哪方势力?

幻无常看出了李伴峰的疑虑:“你不用担心,我和货郎是朋友,幻修一门是我所创,我们那个时候应该算是至交。”

“原来前辈是幻修祖师,失敬!”李伴峰再度抱拳,“咱们不说那个时候,咱说说现在这个时候,前辈和货郎相处的还融洽么?”

货郎当年的至交太多了,现在有不少都成死敌了。/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幻无常笑了一声:“这话问的直了些,我明白你的意思,各个道门祖师有不少和货郎翻了脸,舒万卷和单成军都在其中。

也有和货郎情分不变的,金修祖师徐晗,就和货郎一直很要好。

也有像我这样的人,和货郎情分淡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冤仇。我去普罗州,货郎不拦着,但我要在普罗州做某些事情,必须得和货郎打招呼。”

李伴峰索性问的再直接一点:“你当了手足盟的首领,这和货郎算不算有仇?”

幻无常合上折扇,把扇子变成了一只茶壶,给李伴峰添了些茶水:“小兄弟,你小看了货郎的心胸,货郎从来没对手足盟下过狠手。

只要没坏了普罗州的规矩,没伤了普罗州的利益,手足盟的所作所为,货郎从不出手干预。

而且我也不是手足盟的首领,手足盟大当家的是天女,这是手足盟不变的规矩,只是因为天女境况特殊,我有时候会帮她处置一些事情。

我确实是手足盟的人,而且在手足盟的身份不算低,但这个身份要看在哪说起,只要进了普罗州,这个身份就不作数,我只是一个本分经营的生意人。”

李伴峰一怔:“身份还能这么论?”

幻无常点头道:“我一直都这么论。”

“苦菜庄不是普罗州的地界么?”

“你眼前的这个苦菜庄还真就不在普罗州!”幻无常指着窗外道,“汽车、信号灯、电线杆子,这些都是真的。”

他回手碰了下电灯开关,客厅棚顶的吊灯亮了:“这个苦菜庄在外州,寻常的地图上

查不到,但你可以去暗星局的档案室里找一份机要地图看看。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地界,我现在身在外州,才算得上手足盟的成员,身份上的事儿,咱们一定得区分清楚。”

李伴峰理解了幻无常对身份的定义,随即问道:“除了手足盟的成员,你在外州还有什么身份?”

“我是外州的朋友!”幻无常给了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在普罗州,有不少人和外州是朋友,林佛脚是其中一个,宋千魂也是其中一个。”

李伴峰挑起了帽檐,幻无常这话说得不清楚,宋千魂和林佛脚虽然都在外州,但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宋千魂和外州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不光是他本人,他的女儿,他的鬼仆,他的裤衩,都和外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林佛脚就特殊了,他和外州的关系很微妙,说他亦敌亦友倒还贴切。

“前辈,你在外州的身份和林佛脚相似,还是和宋千魂相似?”

幻无常把茶壶变回了折扇:“比林佛脚近一些,比宋千魂远一点,我不像林佛脚,对外州很多事情不闻不问,但有些事,也不会像宋千魂那样直接插手。”

李伴峰道:“劳烦前辈细说。”

幻无常举了个例子:“暗星局里出了个败类,就是那位王副局长,他被商国收买做了内鬼,害死过不少人,也做过很多恶心人的事情。

我一直想除掉他,可我自己没法下手,所以只能给你一些暗示,可惜你在越州的时候没能听懂,等到了三头岔之后,终于帮我把这人给除掉了。-求\书+帮! ?已^发_布¨最+芯?彰¨結*”

李伴峰后来确实把王副局长给处理了,但这事儿应该不用办的这么复杂。

“对付那么一个败类,还需要从我这借刀么?”

幻无常摇头道:“我不能直接出手,否则会在外州带来不必要的矛盾和误会,我在外州还有不少生意要经营,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以后的路会不太好走。”

李伴峰默然无语。

幻无常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有点软?”

李伴峰没直接评价:“每个人做事各有分寸。”

幻无常一笑:“不用说得这么委婉,当初单成军曾经当着我面,说我是个爱躲事儿的软骨头。

要是就这么一句话也就算了,他居然说我骨头比车无伤还软,当时真把我给气坏了!

可生气归生气,我没和他争执,我确实是个爱躲事儿的人,这点我也认账。

跟着货郎一起打仗的时候,我就一直躲着那些烂事儿,他们争兵马我躲着,争粮草我也躲着,他们对愚人城下黑手,我不掺和,可我也没有告知货郎。

等把圣人打跑了,单成军让货郎当皇帝,货郎不当,单成军高兴了,他说他要当皇帝,我没说答应,可也没说不答应,反正我不当皇帝,谁当我都不在意。

但货郎不答应,他把单成军给打跑了,他说普罗州不能有皇帝。

他想的是挺好,可人与人不一样,狠人和善人不一样,聪明人和老实人不一样。

总有人想当主子,就注定有人要为奴,这事儿谁也改变不了,于是我就给货郎想了个主意,我给他们做一场幻境,让他们都做主子。”

李伴峰听明白了:“说白了就和梦倩一样,做一个梦牵楼,梦里什么都有。”

幻无常连连摆手:“梦修那一套不灵,人睡着了,什么都干不成,吃喝拉撒这些开销从哪来?

想去梦牵楼得掏钱,没有本钱的人可做不成好梦,这就是梦修的要害,不光梦牵楼这样,去枕头城一年能做三季的好梦,剩下一季也得拼命赚饭吃。

我和梦修的方法不一样,聪明人在幻术之外,指挥着老实人做事,老实人在幻术之内,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觉得自己也是主,两边心里都挺高兴,你说这事儿算不算两全其美?”

李伴峰没说话。

幻无常苦笑了一声:“看来你是不认同我,不认同也没关系,当初货郎也觉得这不算两全其美,他不让我这么干,那我就不干。

我犯不上为这种事情得罪了货郎,我不能像那些不懂事儿的人,直接被货郎给打跑了。”

李伴峰想了想梦牵楼的状况:“梦倩是因为收钱的事情得罪了货郎,才被赶去了内州?”

幻无常摇摇头道:“梦倩是晚辈,对她的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但她被货郎撵走,肯定不是因为收钱的事情。

只要她明码实价,做事两厢情愿,货郎肯定能容得下她,但就我所知,梦倩在普罗州的时候,曾经通过梦境,把很多不知情的人引进了梦牵楼,这可就坏了货郎的规矩。

相比之下,赵懒梦就懂事得多,枕头城来去自由,他从不干预,货郎非但不难为他,还给了他很多照应。”

李伴峰想起了货郎的口头禅:“赔赔赚赚,两不相欠,这是根本。”

幻无常点了点头:“在普罗州,只要做事两厢情愿,货郎从不为难,苦婆子一直不服货

郎,连苦修的药粉都在她自己手里攥着,可货郎依旧容得下苦菜庄。

进了苦菜庄,吃了一碗带沙子的米饭,就算入了苦修的道门,苦婆子也想把她的规矩推遍普罗州,可她从来没有强逼过别人。”

“苦婆婆的规矩是什么?”这事儿李伴峰一直没弄明白。

“福苦相生!”幻无常解释道,“受多少苦,享多少福,我一直很赞同苦婆子的规矩,这对普罗州是一条正经出路,可普罗州的人学不会这套规矩。”

“为什么学不会?”

“因为聪明人太少!”幻无常一挥折扇,窗外的景致变成了一片工地,一群工人正在工地上辛苦的劳作。

幻无常指着一名工人道:“这小伙子干活卖力气,是个能吃苦的,白天辛苦一天,攒了不少福运,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

晚上回到家里,吃点好的,喝点好的,晚上踏踏实实做个美梦,且把这点福运全都挥霍了。”

李伴峰愣了好久:“前辈,我可能没听清楚,辛苦一天,给自己赚点吃喝,睡个好觉,这也能算挥霍?”

幻无常叹道:“所以说,他们不懂福苦相生的法则。”

他再挥折扇,窗外又变了一番景致,李伴峰看到了在苦菜庄劳作的苦修,他们受了很多的苦,却看不到一点甜头。

幻无常道:“苦婆子帮他们定了一套规矩,先在她这受苦,把福运攒下来,由苦婆子替他们保管,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苦婆子再替他们把福运用在该用的地方。”

李伴峰皱眉道:“这是谁的福运?”

幻无常一怔,以为李伴峰没听懂他的意思:“这是他们自己的福运,但他们不够聪明,不知道该怎么支配。”

李伴峰道:“不管他们聪不聪明,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福运,这没错吧?”

幻无常愣了片刻,转而笑道:“货郎也像你这么说过,一个道门有一个道门的规矩,谁对谁错我也分不清楚,但我觉得苦婆子是对的,所以我经常来苦菜庄住上一阵子,给自己攒上一些福运。”

他一挥折扇,窗外的景色又变回了荒凉的街道:“小兄弟,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争执对错的吧?”

李伴峰道:“我来找前辈,是想打听一件东西,商国的大图腾,前辈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幻无常拿着扇子,在掌心里拍打了几下:“你为什么会找到我这儿?”

李伴峰回答道:“我猜的。”

“猜这么准?”幻无常挥了挥折扇,屋子里变回了老旧的居民楼,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客厅之中,这是幻无常给李伴峰的警告。

幻无常,这名号真没起错,一句话之间,似乎就要翻脸。

李伴峰面无表情道:“我在暗星局待了这么久,和天女有过不少来往,猜到你这,也在情理之中。”

话音落地,屋子里的场景变了,家具和陈设全都消失不见,客厅变成了暗星局的楼梯间,墙壁变成了一扇大铁门,门上写着六号监室。

在幻无常的家里,李伴峰用了意行千山,这是他对幻无常的回应。

“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幻无常面色铁青,他对李伴峰的态度非常不满。

两人相视无语,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等意行千山之技消散,电视机上的镜框突然破碎,一张张照片从镜框里飘了出来,环绕在四面墙壁之上。

照片上的人失去了笑容,直勾勾的看着李伴峰。

“大图腾的地点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慢走,不送!”幻无常合上了折扇,身形在躺椅上消失不见。

李伴峰端起茶杯,把茶水喝干,压低了帽檐,起身离开了屋子。

过了许久,幻无常再度现身,收拾了茶几上的茶具。

“好个猖狂的后生!”幻无常依旧有些恼火,并且还对另一件事耿耿于怀,“到底是谁把我行踪泄露给了他?这事儿必须得查清楚,刚才就不该放他走!”

茶具刚收好,忽听李伴峰道:“前辈,我没走。”

幻无常大惊!

他四下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李伴峰的身影。

“出来说话!”幻无常的指尖在折扇上不停摩挲。

“前辈,我就在你眼前。”

听着声音确实是在眼前,可幻无常看不见李伴峰。

“你想做什么?要跟我动手?”幻无常展开了折扇。

李伴峰依旧没有现身:“前辈指点过我两次,我真心向前辈道谢,但大图腾的下落,我必须问出个结果。”

幻无常敲了敲扇子骨,屋子里陈设一一消失,柜子没了,茶几没了,沙发电视全都没了,就连墙皮都掉了一层,只剩下光秃秃的砖头。

整个屋子被剥的如此干净,可幻无常还是看不到李伴峰。

这让幻无常十分紧张,他不知道李伴峰用了什么样的隐身法。

静默许久,幻无常开口了:“我托友人在商国调查过大图腾,只听过一些传言,目前

还分不清真假。”

“前辈请讲。”

幻无常道:“据传,大图腾在朝歌建成,后被货郎毁坏,只剩下了不到一成功用,被送往了殷都。”

“殷都是什么地方?”

幻无常解释道:“殷都是商国的旧都,商国迁都朝歌之后,殷都便不知下落,从一些商国早年间的地图上,还能看到殷都的所在。”

说完,幻无常进了卧室,拿出来个铁盒子:“这是我多年搜罗到的地图,这些地图中都标记了殷都的位置,但派人对照地图前往查探,都没能找到殷都所在,如果你能找到定盘图,或许能找到殷都。”

“多谢前辈。”

李伴峰在幻无常面前现身,拿走了铁盒子,离开了居民楼。

幻无常一挥折扇,变出了一条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ps:沙拉得了甲流,浑身酸痛难忍,这章字数少了些,还请各位读者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