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荡寇三座营
洪莹背着阿依冲进了营盘，还没等找到营地，忽见前方冲过来一大片军士。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光看阵型，一眼看不到边际。
再听脚步声，震得九儿胸腔剧痛。
阿雨说过，十个人就能做成千夫勠力阵，眼前这是有多少人？
差不多有一万吧？
九儿有些害怕，但洪莹非常沉着，她看到了一个细节，这些人的盔甲不齐整。
“匆忙应战，应该做不出阵型！”洪莹迈步直接冲向了敌阵，冲着阿依喊道，“炸他们！”
阿依带着兴奋的笑容，揉搓着一包炸药，扔了出去。
这下扔的很远，炸药在敌军后方爆炸，大地随之震颤，瞬间腾起一大片血雾。
上千军士被当场炸死，伤者不计其数，飞溅的血肉如雨一般散落，前排军士乱作一团，有人后撤，有人止步，有人还咬着牙往前冲。
且看他们互相挤撞踩踏，洪莹心里有数了。
“都是雏儿，没打过仗的！”洪莹猛然变向，不往军阵里冲，她在躲避炸药的杀伤范围。
阿依十分默契，拿着炸药往军阵不同方位扔，轰鸣之声迭起，一万多人的军阵，转眼化成血海一片。
第一队敌军几近全灭，洪莹再往营盘里冲，一辆两米多高，八米多宽的铁车子冲了过来。
洪莹一惊：“这是武冲扶胥？”
一般人不认识这东西，武冲扶胥是古时的一类战车，车上配有戈矛、连弩、铰刀、火油等各类武器，在洪莹从军那个年代，这种战车早已绝迹，她也是从古代兵书里见过武冲扶胥的相关描述。
阿依不知道什么是武冲扶胥，但她能推测出来，这是一件一等兵刃。
“莹莹，你小心……”
不用阿依提醒，洪莹立刻绕开了这辆战车，用畅行无碍穿过校场的围墙，来到了匠坊的区域。
经过匠坊时，九儿数了一下，这里一共五座匠坊。
她娘曾经说过，按照商国的习惯，每一万人配备一座匠坊，这座营地里到底有多少人？
思索之间，前方又来一队军士，人数差不多也有一万。
这队军士相对从容一些，他们站在原地不动，搭箭上弦，等着洪莹靠近。
阿依立刻朝这队军士扔炸药，一阵轰鸣过后，炸弹炸了，周围的匠坊化作一片瓦砾。
有军士受伤了，有的军士三颗脑袋被炸掉了两颗。
但这些军士都站着，一名军士被炸得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可他依然站着。
九儿大致扫了一眼，阿依扔出去两包炸药，被炸死的军士可能不超过一百。
这些被炸死的人身躯没有碎烂，他们好像都还站着。
这些人的体魄怎么会变得如此强悍？
只是因为他们保持住了阵型？
“放箭！”一名军士长下达了命令，羽箭如雨而至。
洪莹和九儿一起用跬步和逍遥自在之技躲闪，一轮羽箭过后，九儿中了两箭，阿依身上满是箭镞擦过的伤痕。
一支羽箭射穿了洪莹的肩膀，还有一支羽箭射在了洪莹头顶上，被枪尖儿抵挡了下来。
洪莹身经百战，战场上受伤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羽箭的速度和力道，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这就是千夫勠力阵？
阿依接着扔炸药，敌军有些伤亡，可无论伤兵还是尸体，全都在军阵之中站着，没有一个倒下。
九儿精通阵法，她意识到这不光是身体强悍的问题，只要这些人一直站着，阵型就不会散乱。
只要保持住阵型，荡寇军的战力就不会有丝毫减退。
如果连阿依的炸药都放不倒他们，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九儿想不出办法！
“莹莹，咱们绕开他们。”
洪莹咬牙道：“说什么呢？干什么来了？往哪绕？”
她们来这是为了铲除荡寇军，荡寇军就在眼前，绕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阿依不知道害怕，抱着炸药依旧狂笑：“妹子，咱们不绕，炸死他们！”
吱扭~
九儿一回头，武冲扶胥追过来了。
咯吱~
两旁的道路上，几辆形态各异的战车同时靠近，九儿叫不出这些战车的名字，但洪莹都认识。
一辆战车带着可升降的螳螂刀阵，刀锋长短可伸缩，形状也在不断变化，这是螳螂剑刃扶胥，里边掺杂了不少刃修的技法。
一辆战车装有满身重甲，重甲掩藏着满车的羽箭，这是连弩大扶胥，里边暗藏矢修的技法。
还有几辆战车，体积小了不少，装备也相对简单，车上带着三根长矛和一根长戟，这是矛戟轻车，暗藏武修特性，这种车子胜在灵便，能封堵大型战车的破绽。
洪莹能感知到强烈的凶险，这些战车都是一等兵刃，一旦形成合围，几乎找不到突围的出路。
军士长下令：“放箭！”
军士再度放箭，洪莹顶着箭雨对着敌军用了断径开路。
她知道要打乱敌军的阵型，断径开路是当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站在前排的几名军士面目狰狞，转眼没了生息。
他们死了，以洪莹的技法，断径开路足以撕裂他们的身躯，但他们的身躯还算完整，就算胸膛裂开了，两脚依然稳稳站在地上。
断径开路没能破坏他们的阵型。
千夫勠力阵，居然能用如此简单的方式，直接挡住洪莹的技法。
后排有些军士实在站不稳了，稍微有点移动，赶紧看着脚下，立刻回到原位。
他们脚下有东西！
九儿眼尖，看的真切，他们脚下的东西不是兵刃，也不是机关，是记号。
洪莹说的没错，这些人果真都是雏儿！
他们要靠记号列阵，否则找不准阵型的位置。
这就是荡寇军必须集中训练的原因，千夫勠力阵对士兵的站位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思索之间，九儿满地捡拾箭矢，期间连中了六箭，虽说是傀儡身子，这下也受了重伤。
她跌跌撞撞捡起了不少羽箭，洪莹不知道她此举何意，此刻也顾不上帮她。
放箭过后，军士长下令：“动念！”
军士准备使用念术，这多人一起用念术，能把她们三个的脑仁给炸了！
九儿把捡来的箭矢猛然扔进了敌阵，箭镞纷纷插在地上，根本伤不到敌军，洪莹也不知道九儿此举何意。
敌军也不清楚九儿的意图，纷纷看向了自己的脚下，箭镞确实没有伤到他们，但他们在脚边看到了记号，原本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记号。
记号怎么冒出来了？
这意味着站位错了。
军士们纷纷调整站位，左脚踩上记号，右脚这边又有记号露出来，原本能踩的严严实实的记号，这次却无论如何都踩不严实。
趁着众人在调整阵型，九儿喊一声道：“炸他娘的！”
阿依扔出了炸药，第一包炸药炸在了敌阵前排，几百军士倒在了地上。
第二包炸药炸在了敌军后排。
雏儿也分档次，后排的军士和前排的军士有明显的差距，一大片人当场倒地，阵型一下被炸散了。
第三包炸药炸在军阵中央，残肢断骸连着血浪扑面而来，阿依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放声大笑，一队荡寇军化成了满地湿黏的血肉。
“阿玉，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阿依扶起了地上的九儿。
九儿喘息着说道：“咱爹，当初，肯定是这么打的。”
“咱爹……”阿依似有所悟，“我好像不应该一直扔炸药。”
洪莹拎起阿依和九儿赶紧跑路。
剩下的一等兵刃，绝对不能纠缠。
还剩下很多没有集结完成的军士，绝对不能放过。
阿依抱着炸药，笑得越发灿烂！
雏儿分档次，到了现在还没能完成集结的军士，有多少且杀多少。
那些军士听到阿依的笑声，也想跟着笑。
他们带着笑容，艰难的思索一件事：要列阵了，得尽快把阵型列好，千万不能站错了。
轰隆！
他们听见了爆炸声，眼看着一团团血肉在眼前飞舞。
……
乔毅还在等待亳城的战果，兵部侍郎鹊羽寒来报：“大人，鼎野城遇袭，青锐营受损严重。”
“受损多少？”乔毅一阵颤抖，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在探查。”兵部不敢给出数量，但乔毅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些人是皇族。
如果死了上万皇族，会是什么后果？
“迅速派人去鼎野城支援，砥锋营和淬火营要全力戒备。”
鹊羽寒正要传令，乔毅放心不下：“我随你一起去兵部！”
乔毅跟着鹊羽寒走到街上，一股寒气让他直打哆嗦。
鹊羽寒关切的说道：“大人，今夜天冷，多加一件寒衣。”
乔毅四下张望，这股寒气来的特殊，不是天冷那么简单。
路边跪着一名男子，低着头道：“大人，奋武将军，向您复命。”
奋武将军？
乔毅不动声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荡寇营，一时间有些想不起眼前这个人。
鹊羽寒倒是想起来了，当初乔毅在亳城携土受封，鹊羽寒参与过。
“柳将军，你不在普罗州驻守，为何回了朝歌？”说话间，鹊羽寒谨慎的看了看乔毅，他还以为柳将军奉了乔毅的命令执行特殊任务，他刚才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奋武将军柳步飞。
乔毅想起来这个人了。
当初他任命了十三个地头神去普罗州，为首的就是柳步飞。
柳步飞回来复命了。
在鹊羽寒看来
，他擅自回到朝歌属于违抗军令。
在乔毅看来，违抗军令不是重点。
重点是，按照乔毅的推断，柳步飞已经被何家庆给杀了。
难道是推断有误么？
乔毅问道：“柳将军，你回朝歌，却有何事？”
柳步飞神情茫然，不住摇头：“乔大人，卑职不记得谁是柳将军，卑职的确有事情禀报，可卑职把事情给忘了。”
他说他不记得谁是柳将军。
把事情忘了已然说不过去，他难道还能忘了自己姓什么？
鹊羽寒皱眉道：“柳将军，军务岂容儿戏，有些话你想好再说。”
柳步飞依旧茫然。
乔毅问道：“先说你从哪里来？”
柳步飞想了半天，回答道：“我从大熔炉来。”
鹊羽寒大惊：“你说熔炉却为何故？将军，若有要务，且到兵部细说，切不可在此胡言乱语。”
柳步飞摇头道：“我没胡说，我刚从熔炉里出来，我在熔炉里待了很久……”
乔毅用了窥探者的技法，他发现柳步飞没有撒谎，他的推断也没错。
眼前的柳步飞不是活人，是个亡魂，因为在大熔炉里锤炼过，比寻常亡魂看着要真切一些。
鹊羽寒骇然道：“奋武将军，你是说，你遇害了？”
柳步飞一脸茫然看着鹊羽寒：“没人害过卑职，卑职只记得有事要禀告，于是就回了朝歌，可等到了朝歌，又不知该禀报什么事情，在街上逗留片刻，就进了熔炉……”
他记忆所剩无多，临死之前明显被人重伤了魂魄，像他这种不完整的亡魂，如果多在大熔炉里锤炼些时日，估计所有意识都会丧失殆尽。
鹊羽寒看向乔毅，乔毅神色凝重。
沉思片刻，他对鹊羽寒下了命令：“增援鼎野城之事，交由兵部尚书处置，你立刻召集人马，随我去九重城。”
……
九重城，大熔炉旁边，何家庆小心翼翼攥着熔炉上的一片莲叶。
在何家庆的控制之下，这片莲叶不能正常闭合，不少亡魂趁机逃出了熔炉。
大熔炉上有机关无数，想在熔炉上动手脚，老火车、脸不大、何家庆，三个人都没这个能力。
即便三个人通力配合，真碰到莲叶的时候，也面临重重凶险。
何家庆选的叶子没问题，这片叶子不大，但位置最好，有下手的空间。
老火车的工法没问题，无论锯子还是刀子，都下在最精准的位置上，力道和速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遇到实在躲不开的机关，脸不大往上洒油，帮着两个人滑过去。
可叶子已经切下来了，就剩这最后一步，何家庆的手却不敢动，他感知到有股无形的力量还在控制着这片叶子。
老火车也在提醒何家庆：“千万小心，一旦动错了，咱们三个都得进莲心。”
“得等合适的时机，才能把叶子抽出来。”何家庆汗水直流，他能摸索出些许规律，但合适的时机具体什么时候能来，他没有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莲心的风向就快转到他们面前了。
老火车感知到了凶险，凶险不光来自莲心，估计有人已经察觉了大熔炉的异常，那人若是率军前来可不好抵挡，朝歌的一等兵刃不计其数。
何家庆知道不能再等，他看向老火车和脸不大：“两位前辈，我动手了。”
脸不大问道：“有几成把握？”
“三成。”何家庆如实作答。
“不行！”脸不大有点慌乱，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棵苦菜，塞在何家庆嘴里，让他嚼着吃了。
这菜太苦，何家庆腮帮子都打哆嗦。
“这是苦婆婆的菜？”
脸不大点点头。
老火车笑道：“你们两口子不是不来往了么？”
脸不大叹道：“这不做大事么，要棵菜，她还是给的。”
这棵苦菜原本脸不大想留到撤退的时候再用，可眼下情况危急，只能提早拿出来。
苦菜庄里，苦婆婆正在做饭，心头忽然有所感应。
她放下手里的锅子，精心挑选了一棵青绿的苦菜，摩挲了片刻。
菜叶泛黄，这棵苦菜很快枯萎了。
何家庆眉头舒展，突然笑了：“两位前辈，时机正好，现在有八成把握。”
他把莲叶抽了出来，没有触动任何机关，脸不大和老火车一起松了口气。
失去了一片叶子，大熔炉闭合不严，气息喷吐之间，更多的亡魂从莲心逃了出来。
老火车把莲叶拿在了手里：“这是事先说好的规矩，这片叶子得交给货郎。”
何家庆没有异议，这趟生意已经得手，老火车和脸不大正要撤退，却见何家庆把手伸向了另一片叶子。
脸不大瞪起了小眼睛：“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火车也挺吃惊：“你还想再拿一片？”
何家庆道：“两位前辈，第一片叶子得手了，咱们这活儿也做的顺手了，再拿一片应该不会太难。”
脸不大怒道：“你疯了怎地？”
老火车也急了：“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何家庆已经攥住了叶子：“两位前辈，我不想空着手回去，这片叶子要是能摘下来，咱们三个分了！”
眼看莲心就要转向，脸不大汗水直流：“我说，刚才是靠着我那老婆子的运气才得手的，现在可不一定有这运气了！”
何家庆很有把握：“我觉得那棵苦菜还没过劲儿，我嘴里还苦着呢，运气还在咱们这边！”
老火车冷汗不断：“何家庆，你特么是真贪！”
……
洪莹拎着阿依和九儿，一路狂奔冲出了营盘。
身后有一群军士骑着铁马紧追不舍，军士后边还跟着一排战车。
阿依伤的不轻，九儿奄奄一息，洪莹身上血污一片，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敌人的速度不慢，可终究没跑过洪莹，阿雨冲着钩子狂喊：“入口位置有变化，你们往南跑。”
洪莹急忙转向，在阿雨指点下，终于带着两人返回了入口。
进了入口，看着两个女儿，阿雨心里疼的厉害。
九儿笑道：“娘，不妨事，就是个傀儡身子。”
阿依赶紧关上了入口，启动了机器，她还赶着去救李七。
“娘，这回小玉立大功了，她找到破解千夫勠力阵的办法了。”
阿雨帮小玉擦洗上药：“千夫勠力阵真能破解么？”
小玉点点头：“能，用愚修法阵，能打乱敌军站位，只要位置乱了，就能破解他们阵法，当年爹肯定就是这么干的。”
阿雨冷哼一声：“你爹那个废物不是死在荡寇军手上了么？他还有破阵的手段？”
阿依道：“咱爹能跟荡寇军厮杀那么长时间，肯定还是有点办法的。”
“什么咱爹，那是你爹！”阿雨怒道，“别跟我提起那鸟人，想起他，我就有气。”
“不气，娘，”九儿艰难喘息道，“我们打死了四万多人，也算给爹报仇了。”
“四万多？”这个数字让阿雨有些惊讶。
洪莹道：“我没细数，应该是有四万，可大多都是雏儿，只要阵法稍微有点散乱，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
还剩下两千多个老兵，这些人太难打，刚才还追着我们跑，阵法只要不大乱，他们自己能找补回来，而且还能和一等兵刃配合，这才像真正的荡寇军。”
阿雨给九儿上药，没有多说。
九儿道：“娘，这座营盘有五万人，老七那座营盘只有两万人，为什么差了这么多？”
洪莹也很担心：“七郎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兵？”
“他遇到的应该是精锐，你们虽说出于无奈，但可能是把李七给害了。”阿雨没说太多，赵骁婉那里没回消息，有些事她也不好猜测。
阿依把阀门拧到了最大：“咱们已经暴露了，也不用那么小心了，赶紧想办法把老七接回来！”
出口全速前进，不到二十分钟，阿依找回了此前的位置。
站在山坡上，阿雨向营盘里瞭望，能看到火光，能闻到硝烟味儿，可听不到太多喊杀声。
阿雨集中目力，双眼不断充血，过了片刻，她看到大批军士，列着整齐的军阵在营地里待命。
营房摧毁了很多，但敌军死伤的人数不算太多。
他们在营盘里四下搜寻，明显是在找李七等人的踪迹。
“娘，老七怎么样了？”
九儿问阿雨，阿雨通过钩子问赵骁婉，赵骁婉不作回应。
洪莹猜到了几分，想都没想，直接冲下了山坡。
阿依叫来了阿芸，指了指操作盘。
阿芸会意，朝着阿依点点头。
阿依跟着洪莹，也冲向了营盘。
阿雨惊呼一声：“阿依，你干什么去？回来！”
阿依不肯回来，她答应过李七，要和他一起打荡寇营。
阿雨再次看向荡寇营，隐约看到了李七的身影。
李七貌似已经没路走了。
……
李伴峰跑到了匠坊和军械库之间的巷子，把娘子和江玲儿放了下来。
在此之前，赵骁婉收到了阿依那边提前开战的消息，还没等做出妥善应对，营盘里的军士已经开始集结了。
如果等他们集结成型，再想引爆炸药也晚了，李伴峰提前引爆，炸死了三千多人。
剩下一万七千多人列好了军阵，这仗难打了。
李伴峰先是左冲右杀，而后东躲西藏，现在被逼进了这条巷子。
娘子受了伤，江玲儿状况尚可，李伴峰藏着身上的伤口，不想让她俩看见。
一支百十来人的队伍追进了巷子，李伴峰盯着敌军队伍的末尾，一脚踏破万川冲了上去。
这一脚
的技法相当到位，甚至不比洪莹逊色。
一百多人的敌军，连上死的加上伤的，一共倒下了二十多人，其他人依旧站着，阵法不乱。
和洪莹交手的荡寇军称之为青锐营，他们没打过仗，也没受过太多训练。
李伴峰面对的是砥锋营，是荡寇军的中精锐，经过过长期训练，还参与过对土方国的战争，虽说战力不能和当初货郎面对的荡寇营相比，但这些军士和洪莹遇到的那些雏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眼看李伴峰陷入包围，赵骁婉喷吐蒸汽，高声唱道：“血海滔滔翻赤浪，单骑踏破万重岗！枪挑北斗寒星落，马踏南天紫电狂！呼呀呀呀~”
嘹亮的唱腔，加上蒸汽横扫，敌军阵型稍有散乱，江玲儿连发钢针，带着丝线，于军阵之中绞杀十余人，李伴峰走马观花，身形消失炸一次，意念集中再炸一次，把技法用到极限，杀了二十余人。
一百多荡寇军，阵亡过半，暂时退出了巷子。
可巷子之外还有一万多荡寇军在外边围着。
江玲儿钢针用尽，丝线的轴子都空了。
赵骁婉身上几处伤口血流不止，刚刚复生不久，她的体魄快支撑不住了。
凶险迫近，李伴峰打开洞悉灵音，仔细倾听。
外边大军似乎没动，但机械和轮轴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娘子道：“他们应该是派一等兵刃来了。”
砥锋营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不仅士兵骁勇善战，指挥者也善于应变。
面对李伴峰这样的强敌，他们不打算用人命往里填，他们想把敌人一点点耗死。
李伴峰打开了随身居，对赵骁婉道：“娘子，你带着玲儿先回家。”
赵骁婉看着李伴峰道：“你打算往哪去？”
李伴峰道：“我再去别处看看，还有没有破敌的机会。”
赵骁婉拉住李伴峰的手：“相公，跟我一块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偷袭的时机过了，这场仗已经没有胜算，现在不能意气用事。”
娘子这么一说，李伴峰心思动了。
回到随身居里，用意念操控随身居先离开战场。
实在打不动了，可以全身而退，若是还能打得动，还能再杀回来。
李伴峰正要和娘子回去，忽听随身居在耳畔道：“阿七，你先多留一会，我有事儿和你说。”
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说？
“娘子，你回家，我一会就来。”
“相公，不能执拗！”
“你放心，我说走就能走。”
把娘子和江玲儿送进了随身居，李伴峰听到了老爷子的声音：“阿七，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李伴峰一惊：“你走不出去？迷路了？你不是有定盘图么？”
在李伴峰的印象里，随身居可没有走不出去的概念。
“千夫勠力阵有变化，外边那些人列的阵型，是专门用来围困对手的，我刚才试过几次，确实冲不出去。”
千夫勠力阵能把随身居都困住？
那群军士根本看不到随身居，甚至不知道随身居的存在，他们居然也能把随身居困住？
李伴峰终于明白了，货郎当初和荡寇营为什么打的如此艰难。
“阿七，你一会回家，把钥匙尽量扔到敌军的军阵里，回家之后，你用连闼洞房，连上葫芦村的宅子，把一家人都送去，
不光是你媳妇儿，还有家里其他人，来无惧不是个东西，但将来肯定有用处，你要把她带上，
家里那些老家具，或多或少都有了自生灵，你尽量多带走一些。”
李伴峰道：“你呢？”
随身居道：“我不知道连闼洞房能不能穿过千夫勠力阵，我在敌人军阵里往外冲，尽量和葫芦村走近些，想办法帮你把葫芦村的宅子给连上。”
“然后呢？”
“然后……”
随身居沉默片刻道：“兄弟，你得活着，你媳妇儿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伴峰低着头，手臂上的伤口藏不住了，鲜血流在了地上。
一等兵刃越来越近，随身居催促道：“阿七，该走了！”
“走，这就走。”李伴峰压低了帽檐。
一道光晕从血迹之中荡开，影子们出现在了李伴峰的身旁。
“阿七，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伴峰没回答，他把钥匙放进了西装内兜。
随身居喊道：“快走！连我都出不去，你还想做什么？”
“随身居，无论到哪，都得随身跟着我，咱们一起走。”
李伴峰带上一群影子，冲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