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祂来了，夜空中巨眼的主人
圣女的穿着并不优雅，甚至显得有些散漫。
一身黑色皮夹克配上一条破洞牛仔裤和一双黑色女士高帮靴，很有混混的气质。
不过，她的眼中没有清澈的愚蠢，只有些许不耐烦的怜悯和认真，以及少许精英高层的傲慢与自负。
身为体育教练的蒋兰曾经给几名富裕女子开过长期私训课，跟着接触过不少奢侈品。
别看圣女这身没有Logo的皮夹克显得有多平平无奇，光是这件衣服，便已经是一线城市高级打工人几个月的工资了。除了衣服以外，鞋子也是如此。
至于破洞牛仔，蒋兰扪心自问，觉得自己认不出。她曾在家用准备丢掉的旧牛仔裤试过，随便剪几个洞好像也没她那几名富裕学员的奢侈破洞牛仔裤差。
但这不是重点。
结合圣女的衣着并非崭新但非常合身，蒋兰推测大家口中的圣女应该是一名有些叛逆的富家女。
末世后，她见过一些爱慕虚荣的男女从被干掉的丧尸身上扒下不合身的手表、包包和衣帽鞋袜，然后穿在自己身上耀武扬威，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奢侈品。
而圣女穿着这身东西非常淡定，这让蒋兰确定了自己的看法。
“我叫蒋兰。”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蒋兰决定先开口打声招呼。
“钟北婷。”
圣女也并不在乎透露自己的真名，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圣女和刀女在衡郴山镇碰头后，都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看热闹是次要的，找风声才是主要的。
黑环北部边界如此出名的两位强者在一起会面，肯定意味着什么大变局。
见周围的幸存者已经足够多，而星城那边的行事作风看起来又非常讲效率，蒋兰决定开门见山。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与外界取得了短暂的联系，知道了一个大势力的动向。”
此话一出，周围果然炸开了锅。
由于在黑环内，越往边缘，能量场越不稳定，新型资源还没来得及生成，守卫边界的敌群又喜欢隔三差五撩拨一下人类的防线，在多个团队尝试冲出黑环无果后，几乎就只有蒋兰一行人还追着黑环的边界跑了。
尽管出不去，但大家也尝试过联系外界、打听外界的动静，只可惜，回应他们的是强大的干扰信号。自此之后，大家就都保持一定距离扎营，要么直接投靠圣女，要么与圣女的据点保持密切的联系，以求在这恶劣的黑环中再多活几天。
死太早，不甘心，尤其是圣女能让粮食变得没那么紧张。
而且，万一多咬咬牙就有转机了呢？
圣女钟北婷既不显得惊讶，也没有觉得意料之中，反应更像是一种麻木：“怎么说？”
蒋兰继续答道：“黑环的推进与扩张同样影响到了他们的安全，为了调查黑环蔓延的原因，也为了取得黑环里的特殊资源，外面的大势力想与我们进行交易——他们提供战力资源和物资支援，帮我们冲出黑环，我们则负责给他们提供有关黑环的情报，以及帮忙开采新型资源。”
说到此处，蒋兰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的物资除了净水和食物以外，还包括衣帽鞋袜、药品甚至是武器弹药。”
这个消息再度引爆了人群。
跟着圣女确实能活，至少圣女确实能满足大家对食物和水的基本要求。
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黑环里的能量越来越不稳定，怪物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若是真有机会冲出去，自然是好事。继续留在黑环里，哪怕是跟着圣女，也大概率凶多吉少。
不过，也有人当场质疑。
“万一我们白白奉献了情报和体力，然后被他们抛弃、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蒋兰答道：“他们愿意直接进入黑环来帮助我们，而且已经在路上了。”
在出发前，她已经看见星城派来的飞艇正驶入黑环，所以对此并没有多少怀疑，只是保持着机警，以随机应变。
人群中央，刀女与圣女互相对视着。
蒋兰想从钟北婷眼中看出这个据点到底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名圣女似乎对自己的权力与地位并不在乎，完全没有在意冲出黑环后，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大概率下降，不再是小镇里的王，而降级为大势力之下的一名强者。
钟北婷也在打量着蒋兰，但她的眼神更像是在挑一件商品。对于黑环和星城，她好像没什么恐惧，也没什么期待。
“圣女，你怎么看？”终于，蒋兰打破了沉默，“黑环里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气温也在不断降低，想活下去我们只能守在那种红色矿石周围。但由于黑环在不断扩张，核心高危区也在不断扩散，我们只要还在黑环里求生，就没办法驻扎在一处生存发展，而是要不停地寻找更外围的矿资源。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大家拧成一股绳，配合大势力冲出黑环这件事。凭借你的号召力和威信，应该没问题。”
钟北婷脸上没有波澜，思考了几秒后答道：“我自然也愿意试一试，不过事已至此，我需要告诉你一个新的情报——每当黑环边界尝试被冲击，黑环核心的能量就会在黑环被冲击的边界处引来怪物并让它们进化。黑环受到的冲击越大，怪物就越多越强，核心高危区受到的惊扰也越大。如果大势力想要进来，我们全都想撤出去的话，不是易事。”
这个情报并不让蒋兰感到意外。作为长期生活在黑环边界的猛人，她也推出了这个情报，只不过没有条件进行验证。
不过，钟北婷的这番话在她耳里还颇有一种“虽然表面上答应但实际上劝退”的意味。尽管她现在单纯只是靠直觉觉得这个圣女不太对劲，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在人群悲观的讨论声里，蒋兰沉稳地回道：“继续滞留，大家都会死。如果团结起来能击退敌潮，又或是大势力给我们的物资援助能让我们坚持到分批撤出，或许这个问题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了。”
“行。”钟北婷出乎意料地爽快，“衡郴山所有人听令，外出人员全部返回，情报型觉醒者开始宣传突围计划，其他人员继续做好后勤工作并开始准备战略物资储备。”
说完，钟北婷看了一眼蒋兰，又看了一眼小诚，道：“你的人你可以随便带走，不过这两小孩的父母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我手下的战斗人员比较紧张，没办法护送你的人回去，所以你还得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等他们的父母到了，再一起回去。”
蒋兰抱拳道：“多谢。”
圣女说完，便潇洒转身，走向了一座周围种满茶树的院落——那里是她的栖居地和指挥所。
人们的讨论没有停，但在得知刀女和圣女都准备再次试试冲出黑环后，大伙儿纷纷动了起来，一边沿路讨论，一边去通知自己的家人、朋友或队友。
蒋兰再次对小诚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这一次，小诚没有害怕，而是充满喜悦和期待。
他兴冲冲地爬上一旁能踩的物资堆，踮起脚尖眺望自己父母外出执行任务的方向，希望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能早点归来。
蒋兰则继续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可看到人们井然有序的劳作与配合，她一时有些迟疑起来，难道自己真错怪圣女了么？
约莫十分钟后，趁周围彻底没什么人了，蒋兰这才小声问道：“小诚，你来到山镇后，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尽管小诚年纪不大，且不是觉醒者，但早熟懂事又经过末世打磨的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洞察思考能力。
他爬下物资堆，小声答道：“兰姨，我总觉得，在镇子上偏边界的地方，有什么看不见、大概率不是人、且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个方向的东西盯着我。”
蒋兰听完眉头一皱。
其实在黑环里的任何地方，她都有类似的感觉，尤其是在晚上，天空中的巨眼出现的时候。
可要说小诚提到的山镇交界处……
蒋兰并没有同感，尽管她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有一定的自信。
“还有吗？”
小诚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太确定：“我总感觉，这里的时间不太对劲……”
黑环里的天永远都是黑的。
人们辨别时间要么靠钟表，要么靠观察天空中何时出现巨眼、丧尸何时进入狂暴状态。
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时间观念确实会变得有些混乱。
不过小诚这孩子有一个特长——在心里数数特别准，就像先天射击圣体抬起激光笔后几乎不会让光点挪动丝毫。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质疑，蒋兰只会觉得对方大概率是感知被扰乱，属于正常现象，但小诚这个不会对自己人说谎、而且确实对时间感知很准的孩子说了这样的话……
蒋兰抬起左臂，看起了手表时间，似乎没有错乱。
但就在这时，整个山镇警铃大作，所有战斗人员全都抄起了武器，对准了山镇外侧。
蒋兰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她下意识将头抬得稍高一点的时候，她看见了让她直接冒出一身冷汗的场景……
还没到晚上，但天空中每天夜晚都会出现的巨眼已经显现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的巨眼并没有在晚上出现，而且只有一双。
那双带着无限邪性的巨眼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乌云中，不停晃动，渐渐露出了一个庞大的身躯。
蒋兰无法形容这双邪恶的眼睛能给人带来怎样的恐怖，也没有心思去比划这个庞大的身体到底有多大，当她意识到那颗硕大头颅下方如同章鱼须一样不停蠕动的胡须已经比远处的山峰还要大时，她的肾上腺素短暂地击碎了恐惧，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字——“逃！”
看着几分钟前因为听到突围计划而纷纷向衡郴山镇靠拢的各幸存者团队，再看着圣女站在路口、并没有走进房屋、而是望着那恐怖的巨型身影微微发笑时，她终于知道这座山镇的不对劲之处在哪里了。
原来，每天晚上都会在空中投射出无数双眼睛的眼睛的主人，就隐藏在衡郴山附近——甚至，它一直像乌云一样，就笼罩在山镇的斜上方。
云雾中的巨型怪物露出一个得逞的丑陋笑容。
一时间，来自宇宙所有星系、所有文明、千年以前、万年以后的所有声音语言如重磅炸弹一样炸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将每根神经都刺激得痛到了极点。
“欢迎回到旧日支配者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