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大侠吃香蕉
第409章 大婚(七)
室内的小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午后的日光将女帝鸦羽般的鬓发镀上金边。有风在适才开门时轻拂进来,她绣着暗银云纹的广袖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宛若葱白的指尖,很灵动的感觉。
而那道轻唤声就仿若裹了蜜渍青梅的酸甜,瞬间惊碎了半边映进来的花影。
“啊?……”
女帝的大方从容,竟让萧砚一时有些怔怔,他这时候回过神,才发现女帝的语气中其实带了几分俏皮的样子,不过那声很好听的“夫君”,则确确实实是唤他的。
但女帝的脸颊其实隐隐有点绯红,且她见萧砚一言不发,只是肃然盯着自己,便也敛起了笑意,袖间的拇指瞬间就有一个捏紧食指的隐秘动作,然后犹豫了下,才小声试探的问道:“你不会觉得我不守规矩,生气罢?”
“不会,当然不会……”萧砚有点走神,进而才明白是自己的面无表情让女帝误会了,他便失笑的一拍自己脑门,长舒了一口气:“我只是有种不真实感……恍惚过去了。”
他望着女帝咬出月牙印的唇脂,突然低笑出声:“云姬真的很美。”
女帝的脸再次一热,然后明亮清澈的凤眸才又弯弯的笑吟吟起来,她微微侧首想了一下,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下去,抿了抿朱唇,轻轻说道:“哪里来的不真实?”
“开平元年……也就是天祐五年。”
萧砚走过去,看见女帝袖口显露出来的半边手指,还有一个微微捏紧的动作,遂自然伸过去牵她的手,女帝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不过她并没有躲避,被萧砚触碰到的瞬间,她只觉得心坎上微微一颤。
仅仅是轻轻的接触,也叫女帝心头扑腾直跳,这种感觉很难讲的明白。不过待萧砚宽大而很粗糙的手掌,真正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时,她却镇定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萧砚英俊但因为风吹日晒而稍显粗糙的脸,满满都是很强烈的男儿气,女帝甚至觉得他有种特别且神秘的气息。
萧砚低头打量着女帝温润、摸起来比绸缎还滑的纤纤素手,只有一个念头,白、比玉还白净,隐约似乎有光滑细腻的光泽,手腕间有一抹红点,看起来有种娇艳欲滴感。
很奇怪,女帝有时候也会上战场,但她偏是就有这不染一丝风尘的干净肌肤,而这样的肌肤搭配着风情而难以言表的优雅气质,给人有种不同于一个世界、很不好亲近的感官……倒是她现在笑吟吟如春风般的目光弥补了亲切感。
于是萧砚不由自主的低头下去,嗅着女帝身上很让人沉迷的淡淡清香,沉声道:
“那年,你我第一次在凤翔见面,彼时你与我争锋相对、寸步不让,迫使我不得不绞尽脑汁来用各种话术从你这里尽可能占便宜……那时候我就想,早晚有一天要把歧国灭了,把你这小娘俘回去好好修理一顿。而今你却就这般站在我面前,如何能真实?”
女帝感到很好笑,当时明明是萧砚一直咄咄逼人,倒显得自己好像是那仗势欺人的一方了。
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眉毛微微一挑,轻咬贝齿小声道:“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女人了?”
萧砚笑着看向她,不言而喻。
女帝的脸顿时又羞又红,她想到自己早先对萧砚的装腔作势,本以为天衣无缝,原来他早就心知肚明。本来在她的想法中,萧砚知道她女儿身的真相,应当是在他去娆疆那段时间才对,而且是自己主动告诉她的,岂料这家伙居然藏得这么深。
她想到自己当初一本正经在萧砚面前装岐王时,这家伙一定是揣着饶有兴致的心思打量自己,于是悄悄埋怨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分明是存心想戏弄我……”
萧砚则只是笑着给自己辩解:“我若是早早点破你,哪里还会有后面与现在的故事?当时我实力不济,万一惹得某个大名鼎鼎的女帝恼羞成怒,一剑给我斩了,我岂不吃亏?”
女帝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她方才本来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自己单纯不好意思罢了。
于是她看着萧砚一本正经的表情,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肩膀轻轻颤抖起来:“还算说的过去,那我原谅你了。”
萧砚见识到了女帝另一面的性子,很是大开眼界,真正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其实太少,于是沉吟了下,来回环顾,这会才问道:“我们还没成亲……这会见面,会不会不太符合礼仪?”
女帝便瞬间板着脸,正色道:“大王何出此言,臣私下求见,是代小妹转达一些言语,何来的不符合礼仪。”
“那谁方才唤我夫君?”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问题,萧砚听见这句话反而不乐意了,皱眉道:“这婚书都交给你了,似乎也不需要等成亲了。”
女帝便弯着眼睛道:“要拜了天地才算,适才大王应是听岔了,你的娘子在城里,并不在驿馆。臣刚才在前厅还拜见了大王的……”
萧砚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于是认真想了想,郑重其事道:“其实,洞房过就行,成亲拜天地,最后一步也是这个。”
女帝头脑一白,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二人,迎着萧砚玩味的目光,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她扭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没有成亲,怎么洞房。”
萧砚本来就是随口玩笑逗弄她,自不会急于这一时的失礼,遂凑过去小声道:“那就等洞房……那会听云姬再唤夫君,想必更有一番滋味。”
女帝脸已经绯红,其实萧砚真的半点错都没有,本来这一私会就是她主动的,何况就算真的……她抿了抿朱唇,只是忽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避过身子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请你来,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云姬马上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事你自己做决定便是。”萧砚随口发笑,语气中却有几分正式,他固然不想辜负雪儿,但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让女帝多想。
不过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复而沉吟道:“你是说……”
女帝便转过身来,表情也没了方才的轻松,她的目光在萧砚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语气尽可能的平静:“我之前收到了兄长的来信……”
萧砚没什么反应,意外当然是意外的,不过也只是轻笑:“他怎么说?”
“兄长当年用十八口大箱子装了金银珍宝,一直埋在岐王府下面,我从不知道……”女帝的视线转到外面,声音似乎低了些:“他写信来,便是告诉这件事。”
“这是他早就给你备好的嫁妆?”萧砚没有笑,思忖了下,一时也有些沉默。
女帝看着他,声音虽然低微,语气却很冷静:“由于埋得时间太长,有些东西的成色已经没那么好,不过折算下来应有五十多万贯,许是他就封岐王的时候埋下去的,当年他去娆疆也未曾告诉我。”
萧砚托着下巴思忖着,李茂贞应当不是在向他示好,只是单纯尽一道他早就筹备好的、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但值得深思的是,他有没有想用这些手段勾起女帝恻隐之心的想法?
女帝的亲族不算少,但若真算至亲,只有李茂贞一人。且说李茂贞被逼走这件事,纵使女帝坚信她的选择是对的,而且在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对的,毕竟从实际来讲,她才是对歧国贡献最多的岐王。
但如果要讲女帝会不会生出愧疚来,其实也能算作情理之中,她联合一个外人逼走了至亲的兄长,甚而还将兄长的心血献给了这外人,怎么来讲,都可以看作是她背叛了李茂贞。
这其中的分寸,很难讲的清楚。
不过还未等萧砚出声,女帝便又缓缓道:“我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对于兄长,就算再重来一万次,我也会这么做。”
她凝视着萧砚,语速很缓慢,不像在辩解什么,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道:“再来无数次,我都只会选择你,别无第二种可能。我急着要当面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来日知道后多想……雪儿曾给我说,她的世界只有你与幻音坊。那么我想讲给君听……”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点发颤,但一双凤眸只是看着萧砚:“往后余生,君就是我的世界……有君为夫,妾愿生死相随。”
萧砚顿时一愣,他怔了好一会才明白女帝究竟说了什么,他本来还在深思熟虑的头脑霎时尽数化作须有,甚至让他的表情都不由动容,竟然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发现女帝对他的感情居然真的会有如此真挚,关键他甚至没有付出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情从何来?
萧砚不去想这件事,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甚至因为莫名的惭愧,语气不复以往的镇定:“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女帝认真打量着萧砚的脸,她有种想摸一摸这个青年的冲动,事实上她也确实伸出了手,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萧砚脸上风霜露宿的痕迹,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抚平安慰这一不过二十一岁青年这些年所遇的艰险。
她没了羞怯,应当还是有些羞意的,但在当下这一坦诚相待的场面,心头的情绪似乎压过了所有。
“君给我说出那句‘卿请将心曲向我诉’时……怎未想过你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女帝发觉自己的脸滚烫,她的声音仍旧很低,却不再颤抖:“于我而言,只这一句,便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情话,再无他念。”
女帝只觉得自己头脑已经发晕,她二十几个春秋来,从未想过自己会向一个男子讲这些,似乎很虚假、空洞,但她认为值得。
她希望萧砚能知道她的心意,这是属于她的感情。
萧砚这时好像弄懂了自己的疑惑,遂轻轻握住女帝如玉的手,低沉而温柔的说:“我明白,云姬,我明白的。”
而女帝则只是长吁了一口气,轻咬贝齿,“我没想过你会来娶我…我已经二十九了……”
此时此刻,她羞涩中带着恼气,声音舒缓清幽,且由于带着情绪,婉转中不太像一个成熟的女子,却像年轻了十岁,是个少女。
萧砚看着女帝艳若明月的脸蛋,这时候她背光而立,萧砚能很清楚的看着她脸颊的轮廓生出细细的绒毛似的金光色光芒,只觉得她的容颜耀眼,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眼角上轻轻滑过,笑着说:“你哪里有二十九?看起来比我还年轻,我还有一些鱼尾纹,你好看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就算是二十九如何,纵使是三十九、四十九,我明天也要娶你。”
“哪有这么讲的。”女帝感到很好笑,她不觉得自己四十九了还会很好看。
“二十一、二十九,真的差别不大。”萧砚想了想,随口道:“待你我许多年后合葬,今后千年、万年,人们只会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女帝攥紧了他的手。
而萧砚这时候则又平静道:“你可以给外兄写一封信,他如果有意,卫王不仅是他的,我今后还会拜他为司空、司徒、太子太师。他不论是宋文通也好,李茂贞也罢,你们一家的血脉里,来日一定会有一位皇帝。”
他这句话说的平平无奇,其中的野心却是半点没有遮掩。
女帝没有管顾萧砚这句话中的深意,只是摇摇头:“你不值得为他这么做。”
“是你值得。”萧砚笑着与她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将你娶回去,一刻也不想多等。”
女帝心中瞬间悸动,她弯着眉毛笑,她在萧砚这里半点都不愿展露什么所谓女帝的威仪,不过还是有的,就譬如她的大气从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虽然美艳非常,别人却似乎永远也看不懂她的内心,她的微笑里面内容太多、太复杂,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轻声道:“就明日了……”
“但似乎过了明日,我们就真的只有等到洞房再见了。”萧砚不由想到了这一点,随口说了一句:“回去这十余日,你都要坐在轿子里吧?”
女帝也想到了这一点,遂嗯了一声。
她的容颜美的很尽兴,匀称圆润的脸型显得雍容,稍微尖细的下巴略有秀气温柔,凤眸威仪的同时含有一缕妩媚,是岐王时英武不凡,是女帝时则明眸皓齿、弱骨丰肌,十分纯粹、十分美妙。
且她的身段也非常有张力,不像姬如雪那样带着清纯高挑内敛,她成熟的气质掩不住……不刻意掩饰的时候,身子线条更柔和,隐隐只觉得凹凸有致十分夸张,可惜了,女帝穿的朝服遮掩了太多,只能靠猜那衣服下面是多么极致的身材。
露在外面最有感觉的当然还是她的脖子,笔直的腰背衬托着带有傲气的修长玉颈,领口隐约显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娇嫩的叫人不敢直视。
萧砚本来无意,却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高涨到了极点,遂道:“你没回去,群臣知道么……”
“他们都当我已经回城了……多闻天乘坐我的马车,没人会察觉。”女帝说着说着仿佛就明白了过来,耳根子瞬间一红,神态却并无什么变化,只是抬头看见外面的日光显然不再那么旺盛,遂急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还早。”萧砚牵着她的手,不动声色道。
“不行的。”女帝浑身都热起来了,小声道:“你不能失礼……广目天还在外面。”
“我是秦王。”萧砚说道,表示自己完全无需计较什么规矩,但声音又马上压了下去:“我保证不会失礼,没关系的。”
然后他又道:“什么才叫失礼?”
女帝松了一口气,镇定从容道:“没有成亲前,君应不能有龌龊的心思。”
萧砚便摇摇头:“那我可太龌龊了。”
女帝被他逗笑了,看着萧砚遗憾的样子,复又权衡了下,心跳有些加快,红着脸道:“那就不能太过分。”
“夫人放心。”萧砚看了看天色,拉着她往里走,屏风后面有供休息的卧榻。
女帝则紧张万分,她按着萧砚的手背,但步子却没有停顿,便听见萧砚轻声道:“我想看看云姬有多美。”
女帝白了他一眼,语气却尤为爱怜,道:“不允许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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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脱衣服,只是把外面的朝服和腰带解了,但白稠中衣十分柔软,薄薄的轻柔的一层面料恰恰能包裹住她的身材,完全掩不住曲线的轮廓,不过因为裹了胸,曲线自没有那么波折。
但这已足够让萧砚感慨,造物主确实很有趣,它对极少数的人特别偏爱。十全十美的美好,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
……良久后,萧砚取来一张手帕,擦着自己的脸和头发。回头只见女帝靠墙蜷缩在榻上,双手捂着脸,她羞耻的声音里再次带了几分颤抖:“不是说好不过分么……”
“没人知道的。”萧砚柔声宽慰道:“过分是过分了点,云姬今后罚我俸禄好了。”
女帝把手放下来,一脸通红。她捂住自己的下裳,伸手拉扯了一下把修长雪白的小腿遮掩住,用羞恼的眼神看着他:“这已经算失礼了!”
萧砚的脸皮特厚,认真道:“只要还有更失礼的,这就还在可接受的范畴之间。”
“我一直以为君不好色。”女帝的目光特别犀利,但马上又软了下去,胸口只是一阵起伏:“君原来是如此坏的人……”
萧砚一脸正色:“云姬教训的是。”
女帝伸出玉白的手指从耳际撩过,拢了一下秀发,又羞又气道:“你过来!”
萧砚便走过去在塌边坐下,女帝长呼一口气,进而伸出颤抖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放在萧砚的脸上,然后用拇指触碰着他的嘴唇,小声道:“丑死了……”
“不不不……”萧砚笑了下,感慨道:“云姬真是完美。”
女帝哪里好意思听这个话,但沉默了一会,又小声询问:“你对……雪儿也这样?”
这个萧砚可以说实话:“没有,只对云姬做过。我想做些弥补云姬的事。”
“你为什么要弥补我。”女帝红着脸:“再说,哪里有这样弥补的……以后不准再这样,我刚才好紧张,真的羞死了。你不许嫌弃我。”
萧砚只是心满意足:“听云姬的。”
女帝一眼就看出他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不过她这时候没心思去顾忌这件事,一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就全身滚烫,不过知道连雪儿都没有这样过后,其实心里隐隐有些不一样。
但总而言之,她还是摆出了威仪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羞臊,同时催促萧砚离开。
“明天我来娶云姬。”萧砚知道女帝窘迫,遂没再继续强留,且天色渐晚,女帝再不回去,明天就没有新娘子啦。
他离去后,女帝才复又脸红起来,她知道萧砚不是故意捉弄她,因为她方才可以感受到他也一样情意深动。
想到方才的事,她不禁用外袍埋住脸,耳根子简直红透,但肩膀又很快因忍不住的笑而颤抖起来。
她同样看见了萧砚的另一面。
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