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狐假虎威(求追订)
蠢人的蠢,总是让人沉默又破防。
因为他们就是单纯的蠢,而不是有目的的犯蠢。
那种无力感,就好像八十岁的老不羞,娶了一个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还前凸后翘的美娇娘,准备洞房时,却发现自己不行的状态。
很无力,很沉默。
无语片刻,柴令武面无表情地问道:“西河郡公的车队,现在离长安还有多远?”
“问他干啥?”屈突寿有些懵,现在不是说他进长安的事情吗,怎么又问起了温彦博?
柴令武耐着性子,沉声道:“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贤弟你变了,在洛阳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屈突寿小声嘟囔,神态有些委屈。
柴令武被气笑了,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解决你的事情,我得搭上多大的人情?”柴令武咬着牙问出声。
很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这种队友,他是真不想要了。
心思电转间,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长安那么大,他就不信他还能找不到合适的队友。
屈突寿懵了,赶忙追上来一把拽住柴令武的袖子,满脸焦急地询问道:“贤弟,你要去哪?”
“回家。”柴令武随口应声,使劲拽了拽落在屈突寿手里的袖子。
然后,没拽动!
柴令武顿住脚步,回头面无表情道:“放手!”
屈突寿死命的拽着柴令武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出声道:“贤弟,你消消气,先消消气,你问,这一次我肯定不说废话,你再救为兄一次,就一次。”
柴令武无力扶额,实在拿这家伙没办法。
他记得这家伙在洛阳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蠢啊,他交代下去的事情,基本上也能办个半斤八两。
怎么一来长安,就像是遭到强行降智了一样?
难道......长安的风水克他?
这时,一旁的屈突仲翔,也终于看不下去自家耶耶这丢人的样子。
赶忙上前朝柴令武拱手道:“好叫二叔知晓,我等是在渭南县境内与西河郡公分别的,我等急行速度较快,约莫与西河郡公的车队拉开了有二十里的距离。”
屈突仲翔报出温彦博的位置,迅速走到前面拦住柴令武的去路,恭敬道:“还请二叔看在两家情分上,再帮我耶耶这一次。”
“贤弟,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不管为兄!”屈突寿抓紧柴令武的袖子不松手,一张老脸上满是可怜与委屈。
柴令武恶狠狠地瞪了屈突寿一眼,屈突寿的表情马上就变得谄媚起来。
“罢了,看在仲翔贤侄的面子上,我再帮你这一次。”柴令武终究还是心软了,决定再拉屈突寿一把。
嗯......主要是他发现屈突仲翔是个清醒的。
值得投资和关注。
没准蒋国公一脉,能在他手上发扬光大。
屈突寿长舒口气,神色更加谄媚:“我就知道贤弟不会弃为兄于不顾,贤弟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柴令武沉吟一瞬,缓缓出声道:“你已经招摇到长安城外了,再怎么补救,也改变不了你人傻钱多好坑的形象,唯今之计,只有和温彦博一块儿进京,借一下他的势,多少也能吓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借温彦博的势?”屈突寿茫然的看向屈突仲翔。
他不敢细问柴令武,只能期冀他的好大儿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屈突仲翔有些羞耻的左右打量一眼,低声道:“耶耶,二叔的意思是,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谁是虎,我吗?”屈突寿还是没能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和温彦博一块儿进京,怎么就能吓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了?
屈突仲翔很无奈。
他也发现,自家老子自从去一趟洛阳回来之后,脑子就变得不太灵醒。
难道是在洛阳玩女人,把智商都玩丢了?
但终归是自家老子,他也没办法视而不见,只得继续压低声音解释:
“坊间有传言,西河郡公此次返回长安,陛下定然是要提拔他入省台拜相的,而您与西河郡公有共同经略洛阳的情谊,若西河郡公拜相,旁人即便是看在您与西河郡公曾在洛阳共事的份上,多少也要给您几分薄面......”
柴令武也听见了屈突仲翔的解释,忍不住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屈突寿:
“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看事情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透彻。”
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长辈叫做孩子,屈突仲翔不禁有些尴尬。
他挠挠头,接着对着自家老爹说道:“所以,二叔的意思,就是要您借一位准宰相的势。”
这下,屈突寿总算听懂了。
他一张老脸垮下来,不高兴道:“合着我是狐假虎威里的狐狸是吧?”
“若是把温彦博比作老虎,你连当狐狸都不够格,人家是准宰相,马上要拜中书令,你呢,除了一个空壳子爵位,一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你还有什么?”
柴令武斜眼看他,一言道破真相。
正所谓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屈突寿一张黑脸瞬间变绿,恼羞成怒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贤弟,你过分了。”
柴令武嘴角一抽:“我还有更过分的没说,你要不要听听?”
屈突寿脸色一变,赶忙上前捂住柴令武的嘴:“可以了贤弟,再说就不礼貌了,为兄承认,为兄的确没什么权势,脑子也不太好使,劳你嘴下留情。”
看着自家老爹不靠谱的样子,屈突仲翔眼中不禁浮现一抹担忧,又很快隐去。
他看向柴令武,小声询问道:“二叔,那咱们是就在这里等待西河郡公吗?”
柴令武打落屈突寿的手,没好气道:“等什么等,主动去迎啊,你家蠢爹主动脱离了人家队伍,现在知道错了,又打算去借人家的势,真以为人堂堂准宰相的势是那么好借的?”
屈突仲翔愕然,随即黯然低下头:“当时我也劝过耶耶,唉。”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传令队伍掉头,我跟着你们去,温彦博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大不了今天用了,温彦博总不至于小气到和你耶耶一个夯货计较。”
柴令武迅速调整好心态,给出补救措施。
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真的放任蒋国公一脉被长安城里那些豺狼虎豹吃干抹尽。
至于耗费温彦博欠他的人情,问题反而不大。
人情这玩意儿,就是消耗品,用在哪里都是用。
何况,他也不认为他此生就止步于此了,以温氏后继无人的状况,将来总有温彦博求上他的那一天。
屈突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敢再嚣张。
臊眉搭眼的给了屈突仲翔一个眼神,示意他去调转队伍方向。
随即转头看向柴令武,瓮声瓮气道:“贤弟,这一次,是为兄欠你一个人情,待将来为兄在长安站稳脚跟,凡贤弟你有所差遣,为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柴令武嘴角一抽,只当他是放屁,以屈突寿的性子,将来不给他惹祸就是好的了。
而此刻,他也终于意识到,为何李世民会一点不顾念屈突通的情面,屈突通一死,便将屈突寿打发去潼关一待就是两年多。
说白了,以屈突寿的能力,在长安根本站不住脚,李世民打发他去潼关,反而更像是一种保护。
毕竟,一位实权国公的遗泽有多丰厚诱人,没人比柴令武更清楚。
他只是继承了马三宝的遗产,便已称得上荣华富贵两手抓,手底下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而屈突通,是比马三宝还要高上一个档次的顶级国公,将来能上榜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存在。
要不是屈突寿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拥趸,他甚至都想上去分一杯羹......
沉默片刻,柴令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从何全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下,便带着随从一路狂奔到队伍尽头。
“贤弟,等等我!”
屈突寿打马追上来,跟到队伍尽头,亲眼看见他带的队伍有多长之后,脸色也不禁有些悻悻然。
他明明记得他从潼关出发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怎么到了长安城外,队伍就绵延了三四里长?
屈突仲翔带着甲士追上来,轻声道:“二叔,队伍已经调头完毕。”
“前面带路!”柴令武微微颔首,示意他打头。
足足绵延三四里的队伍,只是与长安打个照面,就这么华丽丽的转身踏上了来时的路。
“待会儿见了温彦博,你姿态放低些,该问好问好,该服软服软,别再抱着你那一套武人思想,你要明白,舔大佬的机会永远是很难得的,多少人想舔都没机会,没资格舔,你既然想振兴家族,那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丢掉你所谓的脸面......”
队伍重新开拔,柴令武生怕屈突寿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干脆直接将话说到明面上。
何况,他说的也是实话。
别看大唐常设的宰相人数多达六位,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长官都称宰相。
人数再多,那也是宰相,也是千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屈突寿这般小透明国公,平日里都未必能有资格和人搭上话。
要是没机会也就罢了,若抓到机会还不狂舔,那就是真的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