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看我像读书人吗？
玉色温润，在夕阳的照射之下，反射着琥珀色的光芒。
柴令武眼睛一亮，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真正的好东西。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玉这等温润君子之物，但又有道是长者赐，不可辞。颜师盛情难却，小子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
柴令武嘴里说着客套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探出手。
再收回手时，颜师古手中晶莹剔透的青玉便到了柴令武手里。
颜师古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看自己的手心。
嗯......空空如也。
这小子，什么手速？
而且，什么叫做他盛情难却，你勉为其难？
柴令武不理会颜师古的表情，确认青玉是好东西之后，手腕一翻，那温润的玉佩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就这么一套丝滑的小连招，顿时看得孔颖达玉颜师古脸皮狂跳。
头一次，两人感觉到无耻两个字在他们眼前具象化了。
孔颖达深吸口气，询问道：“小郎君，如今老夫等人已经付了订金，那这断句符号......”
孔颖达话说到一半，便再次黑下了脸。
因为柴令武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的腰间，准确的来说，是看向了他腰间悬挂的一块墨玉。
孔颖达有些绷不住，他这块墨玉与颜师古的青玉不同，而是真正的古物，少说也传承了几百年了，其价值绝非以金钱能够衡量的。
老实说，他不想给！
但柴令武的目光同样炽热到他无法拒绝。
正纠结间，腰上一股巨力传来，低头一看，竟是颜师古朝他下了毒手。
他嗫喏一下嘴唇，有些茫然地与颜师古对视。
颜师古喟然叹息道：“咱们一块儿来的，老夫都已经付了订金，你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孔颖达愣住，心情莫名悲愤，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颜师古耸耸肩，一把拽下他腰间墨玉放到了柴令武的案几上。
柴令武脸上顿时露出让人宾至如归的笑容：“方才孔师问那断句符号如何？”
孔颖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传古玉如同颜师古的青玉那般，只是在柴令武手里打个转就消失不见，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
但听见这竖子终于舍得说起正事，还是强忍肉痛开口道：“那出自小郎君之手的断句符号如何应用，老夫倒是勉强有了些心得，可应用归应用，直到现在，老夫还不知道这些符号如何称呼啊.....”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柴令武还是明白的。
何况，这还是两个大客户，竭诚为每一个客户排忧解难，是柴令武做人一贯的宗旨。
他果断拿起两人修正的论语来到两人跟前打开，又从王夫子手上接过他断句的那本古籍作为对照，开始对两人倾囊相授。
当然，鉴于两人都已经知晓了在什么样的语句之下该用什么样的符号，柴令武倾囊相授的重心就变成了这些符号叫什么名字。
于是，当一炷香时间悄然而过之后，三人便开始了大眼对小眼的过程。
孔颖达沉默，孔颖达欲言又止。
终于，他没忍住，朝柴令武小声问道：“小郎君，还有吗？”
柴令武眨巴眨巴眼睛，果断摇头：“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颜师古不解：“什么一滴没有？”
柴令武耸肩：“当然是灵感啦！”
颜师古与孔颖达对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
交了那么多学费，结果，就认了几个称呼？
柴令武敏锐的察觉到两人的心思，趁着他们没有开口让他退钱之前，先发制人道：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同样，这断句符号也不在于其多精妙，关键有用就行，颜师与孔师以为呢？”
颜师古与孔颖达对视一眼，尽管心里还是有些觉得这笔买卖物不所值质次价高。
但考虑到柴令武大抵是不会将玉佩还给他们，两人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有些操蛋的结果。
秉承着服务好每一个顾客的原则，柴令武再次语气极尽温柔的朝二人询问道：“孔师，颜师，您二位可还有什么其他不解之处，若是有，尽管提，小子必然不吝为二位解答。”
孔颖达捋着胡须，朝颜师古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要不要叫柴令武退钱？
颜师古迟疑一瞬，有些恼怒地摇摇头，意思是叫柴令武退钱的话，他们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默契地朝柴令武摇摇头，表示他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柴令武面带微笑，誓要将微笑服务贯彻到底：“您二位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吗？”
两人还是摇头，问题他们肯定是有的，只是考虑到柴令武的秉性，他们也懒得和他计较。
见两人连续两次摇头，柴令武脸色瞬间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孔师与颜师都没有什么疑惑，那今日这天色也不早了，可需要小子安排车马送您二位回府？”
两人脸皮狂跳，头一次感受到这种不受人待见的感觉。
孔颖达没忍住心中的不爽，沉声问道：“小郎君缘何数次出言赶人，难道是老夫与颜兄有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
柴令武一愣，心道这倒是没有，就是你们俩在这里影响到我吃晚饭和赚钱了。
但脸上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摇头否认道：“孔师言重了，主要是这不是要到禁霄的时候了嘛，小子是害怕您二位留在国公府里，国公府会有什么地方怠慢了您二位，是以有此一问。”
听着柴令武张口就来的瞎话，孔颖达与颜师古算是彻底无语了。
柴绍也算是方正君子，平阳公主亦是女中豪杰，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两人结合的产物，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颜师古深吸口气，起身对着柴令武拱手客套道：“我等今日上门拜访，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小郎君见谅。”
孔颖达没说话，但也站起身来，似是准备要走。
柴令武大喜，赶忙小鸡啄米般点头：“见谅见谅，肯定见谅，颜师言重。”
颜师古嘴角一抽，还是保持着大儒的风度继续开口：“老夫与孔兄这便告辞了，小郎君留步。”
柴令武再次小鸡啄米般点头：“留步留步，肯定留步，那个啥，郭夫子，王夫子，有劳您二位送颜师与孔师出府！”
郭夫子与王夫子对视，认命般叹口气，跟在颜师古与孔颖达身后，将两人送出了礼厅。
总算送走了这两尊文曲星，柴令武也是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人给他的压迫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李世民身上的龙威还要让他不适应。
李世民的压迫力再怎么重，多少还是有些他熟悉的地方，比如他的恶趣味，比如血脉亲情，再比如两人道德水准都差不多。
而颜师古与孔颖达，与他便完全没有了同频的地方。
在两人的浩然正气面前，他生怕他会暴露出他身上那股子猥琐怯懦的本质。
尽管他今日在两人面前的表现也不是很好。
不过一想到他和他们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能做的就是一竿子买卖，也就无所谓今日这点表现了。
他靠回软榻上，从袖子里取出两人留下来的专利费，反复打量起来。
颜师古的青玉，自是没什么好说的，材质上乘，雕工上乘，各方面都是上乘，放到市面上，怎么也能卖个上百贯。
但孔颖达的墨玉，就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价值了。
上面的包浆，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的盘玩才能留下来的痕迹，也就是说孔颖达这块玉是古玉。
再者，玉上的浮雕也有些奇怪。
大唐市面上绝大多数玉佩，上面的浮雕一般都是如龙纹、螭纹、云纹、兽面纹和花鸟纹之类的代表着吉祥如意，寓意不错的雕饰。
而孔颖达这块玉，上面雕刻的却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看起来就有些邪邪的。
柴令武手指摩挲着墨玉之上的突起，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孔颖达一位修儒家浩然正气的读书人，怎么会佩戴一块恶鬼玉佩？
好奇怪！
不过，再联想到蝙蝠，乌鸦这些东西在大唐都属于祥瑞之物，柴令武心里那点疑惑也就消散一空。
管他呢，反正玉佩已经到手，改天找个懂玉的人看看，合适的话就换成现钱，为他的比基尼小姐姐再添一件薄纱雾裙。
期待了一下将来的美好生活，柴令武将玉佩收好，起身缓缓走出礼厅。
刚迈出房门，柴福便一脸激动地从角落里窜出来，语气急促地问道：“小郎君，您和二位夫子说了些什么？”
柴令武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和他们说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柴福嘿嘿一笑，小声追问：“那二位夫子有没有说要收您做弟子，或是教你一些什么学问之类的？”
柴令武顿住脚步，转过头与激动不已的柴福对视：“福伯，你今天很闲？”
柴福一愣，赶忙摇头辩解：“老奴这不是关心小郎君您嘛，您现在正好也有了读书的心思，拜二位大儒为师，怎么说也比跟着郭夫子和王夫子强吧？”
这下轮到柴令武愣神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柴福，目不转睛，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孔夫子与颜夫子都是名声在外的大儒，大唐多少读书人挤破头想成为他们的弟子，还不得其门......”柴福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地解释道。
柴令武冷不丁问他：“福伯，你看我像读书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