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一假一过往
一真一假一过往
少女抱着人软软的说话,落入许多人耳中却如惊雷。
“已经醒了,不会有事的。”容炔将人抱紧了几分,语气低沈压抑,满是心疼。
“第二个梦我看见了许多流民,有个和尚,穿着袈裟,很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嘴里还一直说着;恒国一十四年,自启郡起,三郡产生流民数千人,啃树皮,食野草,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那声音我现在还记得。”
绝尘无意和六皇子对视了一眼,无声的说了个人名字,“拂晓大师。”
那位也是天机阁一位成员,可知世间之事,但是若是出手干预,必损寿数,便是这般托梦干涉,也算是泄露天机。
那位师叔,还是忍不住心系万民。
绝尘叹了口气,似乎听见了那人悲天悯人的声音,“绝尘,你我身怀长处,自该福泽百姓,生死之事,非要紧之事。”
与此同时,某处寺里的和尚吐了口血,摇摇晃晃的起身叹了口气,他进了全力算出来的灾,本是无路可避,却没想到今年突然有了变数,再算时,居然得出了那变数是应在何人。那禅语和三生浮梦,希望帮的到那个孩子。
他已经尽力了,以他的能力,只造的出一真一假,也不知假梦时那孩子会看见什么,至於绝迹丹会让那孩子瞧见世面过往,谁也说不准。
六皇子的脸色也很难看,启郡郡守,原是外祖父麾下,但是现在是谁的人就说不准了。
“第三个梦呢?”章老开口问了句,着实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绝迹丹居然当真如此神奇。
“怪石林立的山道里,有巨石滑落,还有如林的箭雨,将一人围在其中,千钧一发。”小西抖了一下,手上更用力了几分,声音带着馀悸。
“是容炔。”
“没事了,已经醒了。”容炔声音有些发涩,如果不是章老也没把握人一定能醒,他真的会对绝尘动手。
“绝迹丹能通阴阳,也知未来。我怕。”小西缩在人怀里,后知后觉生出许许多多的馀悸来,死活不肯撒手。
她怕一松开便真的会看见容炔孤身战长沙,又怕瞧见容炔身处险地。
“不对,绝迹丹不会让你看见那么多,第一个梦当是绝迹丹,第二个梦里你瞧见了拂晓大师,当是那位的意思,但是别的梦境,真假未知。
若是三生浮梦,一真一假一过往。”绝尘瞧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些眼睛疼,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了句,但是这哪个梦听起来也不像过往啊。
但是也不该是看见旁人的过往才是。过往梦,不会
六皇子心下一凌,他知道容炔并未在什么怪石林立的地方遇过什么险,更不会是小九的过往,便极快开了口,“容炔十五时曾遇上过你口中那地方,小九,无事了。”
无论小九口中第一个梦是过往梦与不是,都不能承认。一来,容炔绝不会让钦天监那些人将小九祭天,二来,若是小九当真有此际遇,已经够苦了。
容炔低头在怀中人发顶吻了一下,压抑着怒气哄了句,“长安,不会有事。”
他恨不得现在杀出去,将那些人都打杀了去。是他没有将人护好。
章老坐在原地,默默叹了口气。
绝尘倒是想说些什么,在看了旁边的芽儿之后又住了嘴,许久才在心中叹了口气,算了,也是他运气不好。万事有缘法,若是他当初没生出夺物的心思,也不至於落到这个地步。
上了贼船,可就跑不掉了。
他拿出一个坠子,在芽儿面前晃了许久,而后低声说了几句,“你家公主昏了许多日,现已安全醒来,你并未听见旁的事情。”
“绝先生做了什么?”六皇子眼睁睁的看着他接住芽儿放到一旁,而后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了句。
“不过是些会对普通人起作用的小法子罢了,若是遇上对绝某有防心或者心志坚定的,起不了什么作用。”绝尘将人放到一旁,而后回过身来,掀起袍子跪了下去,语气诚恳,“天机阁绝尘,自此之后,效忠於殿下,以供驱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海晏河清,百姓家家户户有米也粮,军中有饷有将,家国安康。”
他自幼心思便玲珑,不像旁边站着那只知道顾着自家公主安危的傻姑娘。自然也知道六皇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管九公主第一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只能当成假的。
毕竟过於匪夷所思。
若是不投效,以后能不能留了命还两说。既然这位以后会成为帝王,他跟着对方
,也算为民谋福利了。
“老朽亦然,可供驱使之处,殿下尽管开口。”章老起身也要跪,却被六皇子扶住,并未真的让他跪在地上。
“章老和绝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这婢子不会记得这些事情,却也算是忠心,留在九公主身边,也不会生出什么祸端来。”绝尘语气平静,心里却有几分忐忑。
为君者,可没几个有慈悲心肠的。
“这是自然。”六皇子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是滥杀之人。“实不相瞒,若非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将军府,本皇子不会意图染指那个位置。权势当为保护亲近之人与万民,而非滥杀无辜。”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剑指那个位置。
“殿下大义。”绝尘拱手拜了一下,这次倒是心服口服了。
“别废话了,去查。”容炔满是戾气,顾忌着身边人收敛了几分,既然那人为着权势另娶她人,又怀恨在心,必定能查到些什么。
若是真让他怀中人梦里的事情当真再发生一次,那除非他已经死了。
他也有心自己去查,但是小西现在明显离不开人。
六皇子也不介意,这小子语气更难听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听过。只是走之前,他想起个事情,又多问了一句。
“你上次抓到那人,关在哪了?”
“父王客院。”
六皇子问的那人是那日行宫出现之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盗亦盗,人是绝尘找回来的,以他不来说清楚便是行刺天子,诛九族的由头。
那个盗亦盗也没想到自己那么背,不过是被旁人捏了把柄,不得不过来替人办个事,便背了个行刺皇帝的由头。
但是捏了他把柄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但是无耻的紧,言语油腻又不讲理。让他做的事也奇怪,就是将一个瓶子送给一个脚腕上系着铃铛的少女,那女子还是太子的女人。
他当时也万万没想到,那少女见了瓶子就往嘴里吃,吃完就不说话了,还抖了大半日。
吓得他以为差点将人害了,幸好有人发现他时,那少女躲的极快,还并未被人发现踪迹。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绝尘这家夥屁颠屁颠把自己卖了,又把他也卖了。
容炔没将人交出去,是因为他想接着查出那人是何人来。
“六皇子,劳烦让人送些好克化的膳食进来。”在绝尘和六皇子出去之前,章老开口说了句。
小西已经昏了多日了,现下应当进些东西,否则怕是撑不住。
但是又不能吃不好克化的,最好是些清淡的汤汤水水。
“好。”六皇子点头,出去吩咐了句守在外头的柳儿和圆圆。
竈上随时温着红枣果碎粥,和热乎的鸡汤,两个婢子极快便呈了上来。
进来却瞧见芽儿晕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家公主被世子抱在怀里,靠在了床边,瞧着怕的厉害。
两个婢子眼神满是心疼和疑惑,刚好被章老看在眼里。
“只是累晕了,你家公主醒了,将粥和鸡汤端过来吧,先喂几口热汤。”
那鸡汤闻起来是参鸡汤,先暖暖肠胃刚好。
“是。”圆圆将鸡汤端了过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给靠在世子怀中的人。柳儿则是过去给芽儿身后垫了个软垫,椅子是硬的,这般久了必定不舒服。
公主自己倒是坐起来了,但是手一直抓着世子的袖子,低着头乖巧的喝着汤。
容炔也没说什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床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袖子,眼神直直的看着正在喝汤的人。
他以前不信神鬼,但是昨日是鬼节,他带着剑在屋外守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他在干嘛,但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第一次怕了,怕那些神神鬼鬼真的存在,路过时不小心将他守着的人也带走了。
他的小尾巴胆子小,若是真的遇上,吓坏怎么办。
但是他没想到,薛晓峰那个人,真的敢做下那些龌龊事。
当初第一眼瞧见那人时,便让他生了几分不舒服。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书桌后看书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费解的皱了皱眉。
“驸马可是着凉了?”一旁的书童殷勤的问了句,而后给他倒了盏热茶。
“并未,莫要胡言。”被称作驸马那人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犹豫的问了句,“四公主那边在做些什么?”
“回驸马爷,公主陪着小主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您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