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梁艳:“随便。”
梁丽:“都可以。”
润生把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徐明,徐明先抬眼看了看自己正在挂着的葡萄糖,然后微微摇头。
紧接着,润生又弯下腰,看了一眼病床
蟒蛇对润生吐出信子,争锋相对,它不怕润生,至少现在还不怕。
润生有些遗憾地直起身,走出病房。
刚走出住院楼,就看见了正往这里走的吴鑫。
吴鑫的装扮本就挺富有文艺气息,只是先前的形象有些油腻,现在好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清爽,全因润生给的那口香。
见到润生,吴鑫赶忙捂着肚子小跑过来:
“我在找你们呢。”
“我们也在找你。”
“后头我去了,那三个已经醒了,名字和人终于对上号了,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我安排他们再住一段时间的院,巩固一下,求个稳妥。”
“嗯。”
“那位呢?”
“走了。”
“那你呢,我送你回招待所?”
“不用。”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你们要去工地看看么?”
“再说。”
“我得歇两天,今天那一口,味儿实在是太重了,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习惯了。”
“那过几天,我联络你,节目我来安排?”
“行。”
“都江堰风景好是好,但人口少,好玩的都在蓉城。
唉,也就是那位年纪小,要不然直接拉去蓉城,节目丰富得很。
对了,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想玩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安排,保证让你玩得开心,不虚此行。”
“看熊猫。”
“额……那我,给你们买票?”
“嗯。”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你们也都随意,什么时候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审批实习,一切放心。”
“谢谢。”
“是我得谢谢你们。”吴鑫下意识地去掏烟盒,掏着掏着,他的手僵住了。
润生以为他是没烟了,就提醒道:“小卖部在那边。”
吴鑫将烟盒掏出,将火机与烟盒随手放在了台阶上:“不抽了,打算戒了。”
润生将火机捡起,这火机纹理清晰、造型精致,润生就将它收入自己口袋,烟他没拿。
“回见。”
“回见。”
吴鑫走后,润生准备继续去买饭。
医院有食堂,可眼下虽然太阳开始落下,但距离晚饭点还有一段时间。
四处瞅了瞅,润生看见了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人驶进了医院,车上装着好几层大屉,卖的是馒头。
润生将他拦了下来。
不一会儿,那人就又骑着三轮车离开了医院,面带灿烂笑容。
病房里。
梁艳和梁丽看着去买饭的润生,提着满满两大袋馒头回来。
梁艳:“只有这个?”
润生:“食堂还没开饭,医院里头只能买到这个。”
梁丽:“医院外不是有饭馆么?”
润生:“小远他们在外面谈事情,不该去打扰。”
给俩姐妹分了馒头后,润生席地而坐。
有空椅子,但润生喜欢看着床下的蟒蛇吃饭,看着它,嘴里的馒头仿佛也带上了点肉味。
梁艳:“和我们说说你们头儿的事呗?”
梁丽:“反正我们的那位和你们头儿关系很好。”
润生不语,只是专注地啃馒头。
梁艳:“随便说点就行,口风用得着这么紧?眼下可都要合作了。”
“他出来了。”梁丽伸手捂住自己的右眼,继续道,“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来。”
虽然姐妹俩没离开这间病房,但小道士的一举一动仍旧在她们掌控之中。
梁丽主动走过去,将门打开,小道士刚好从门前经过,习惯性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看见润生身旁那么多馒头时,微微一愣。
然后他面带微笑,继续向前走,下了楼梯。
梁丽没跟出去,而是身子往墙上一靠,继续捂住自己的右眼,保持监视。
梁艳:“他去了哪里?”
梁丽:“出了住院楼,但看样子,不是要离开医院。”
梁艳:“继续盯紧。”
梁丽:“你话真多。”
过了会儿,梁丽开口道:“他回来了,在上楼。”
梁艳:“他去做什么了?”
梁丽:“看不出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找到。”
小道士走上这一层后,梁丽将捂着右眼的手拿下来。
“那个……请问,能卖我几个馒头么?”
小道士站在门口,神情中,既有大方亦有腼腆。
这让润生有一种熟悉感,曾经,小远在面对外人时,也很喜欢使用这种表情。
“外公外婆喜欢吃他家的馒头,每天这个点他都会在医院里卖的,刚刚我下去找,没找着。问了人,才知道他今天刚来,就被人包了圆。”
润生:“要几个?”
小道士:“四个,三个也行。”
润生指了指身前的袋子,示意自己拿。
“谢谢。”
小道士走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三个馒头,然后将攥在手里久了汗渍渍的硬币递给润生。
润生把钱推回去,又拿了两个馒头放在他手上。
“不收钱。”
“这怎么行!”
“我们那里的习俗,匀干粮不收钱。”
出门在外,习俗完全可以根据需要现编,前提是你的老家不出名。
“谢谢,您老家是。”
“南通。”
“额……”小道士露出尴尬的笑容,接了句,“人杰地灵。”
润生对他摆了摆手。
小道士拿着馒头离开了。
梁艳:“南通?”
梁丽:“上次家里阿嬷说过,她做的纸船顺江而下,到南通地界就沉了,没能过得去。”
梁艳:“你们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润生:“没问题。”
梁丽:“不可能,阿嬷后来又做了好几个纸船,靠上海一侧就能过去,靠南通一侧就注定会沉。”
润生:“你们阿嬷,是邪祟?”
姐妹俩听到这话,马上神情严肃,这是明显受到了冒犯。
她们本能地想要厉声呵斥,可又从赵毅那里了解到,那少年的背景也是不俗,就不自觉地改了口。
梁艳:“阿嬷是祖灵。”
梁丽:“是庇护一方风调雨顺的功德化身。”
润生:“哦,是死的。”
润生不懂什么阿嬷和祖灵,他只知道,有桃林下那位在,邪祟不得入南通地界。
姐妹俩很生气,但她们也清楚,眼下环境不允许她们发脾气。
梁丽用手捂住右眼:“他又出来了,往这里走,提着东西。”
小道士又一次出现在了门口:“你们好,这是外婆让我送来的泡菜,你们尝尝,我外婆做的泡菜,可好吃了。”
润生接过袋子,捡了一块放入嘴里,很脆很爽口,配馒头很合适。
小道士离开了。
梁艳也尝了一下泡菜,问道:“你是故意提前把馒头都买了的么?”
梁丽:“为了与他搭上关系?”
润生:“我没这个脑子。”
俩姐妹一时不清楚,眼前这人是不是在说反话。
润生把馒头全都买下来,是因为他真能吃得完,而且馒头还便宜。
天渐渐黑了下来。
润生将所有馒头都吃完了,靠着墙,慵懒地坐在那里,虽然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但他还是很享受那种肚皮被撑起的安全感。
一只小鸟从窗户飞入,落在了梁艳肩膀,对着其耳垂连续轻啄。
梁艳站起身,对润生道:“孙燕找到了那道士的道观,头儿让我们现在出发前去,走。”
润生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哔哔……哔哔……”
腰间传呼机发出声响,润生低头看了一眼。
阴萌推着轮椅,出现在了门口。
坐在轮椅上的谭文彬开口道:“交班了。”
润生点点头,站起身。
姐妹俩好奇地盯着谭文彬。
梁艳:“你居然还是活人?”
梁丽:“怎么做到的,不痛苦么?”
谭文彬:“等这一浪结束,我们可以做个团建,到时候再细聊。”
梁艳与梁丽走出病房,润生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谭文彬示意阴萌将他推到病床边,床底下的蟒蛇再次探出头。
“乖,一边玩儿去。”
蟒蛇围绕着轮椅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床底。
谭文彬看着徐明,问道:“能说话么?”
徐明:“能。”
谭文彬:“那就把今天的事,跟我聊聊,越详细越好,我有用。”
徐明讲述时,阴萌蹲在地上,看着床底的蟒蛇。
她看上了这蟒蛇皮,拿来做皮鞭再合适不过,余下的肉骨部分,则可以给润生炖着吃。
谭文彬听完了徐明的讲述,侧过头,见阴萌还在盯着蛇看,谭文彬道:“喂喂,这是盟友所有,萌萌你克制一下。”
阴萌:“盟友间又不是不可以搞摩擦。”
谭文彬:“没必要干这种因小失大的事,不过说真的,三眼仔整军备战的能力是真的强。”
丽江时赵毅的团队包括赵毅本人,几乎残废了,可他硬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重建与提升。
不与自家团队比,单纯放在整体走江水平中,赵毅这真是奔着顶层那一批去的。
“咳咳……”
徐明轻咳了几声,示意他还在。
“萌萌,把你家那只派出去。”
“好。”
阴萌指尖一弹,蛊虫飞出,去往小道士所在的病房,进行监控。
谭文彬把身子往轮椅上缩了缩,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昏意来了,萌萌你盯着,我厥一会儿。”
谭文彬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等被阴萌推开时,他的意识有片刻的恍惚。
阴萌:“他去上厕所了。”
谭文彬点点头:“把我提前推过去。”
小道士上完厕所往回走,看见过道里停着一辆轮椅,他好奇地走过去,看见上面坐着一个病怏怏的大哥哥。
大哥哥神色很难看,一副重病之下命不久矣的模样。
谭文彬缓缓睁开眼,目光与小道士对视。
“大哥哥,你是哪间病房?我把你推回去吧。”
谭文彬:“我不想回病房,那里太压抑,我想去露台透透气。”
“那我推你去?”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小道士走到后面,将手搭在轮椅上。
“嘶……”
这轮椅好凉,像是在触摸冰块。
“怎么了?”
“没什么。”
强忍着掌心的痛感,小道士将谭文彬推到了这一层的露台上。
“就在这里吧。”
“好。”
小道士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已经轻微发紫,掐捏时也毫无感觉。
“呼……”
哈气,搓手。
小道士双手摩擦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好受起来。
“大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
小道士往回走,拐弯前,驻足、转身、回头,看见谭文彬所坐的轮椅居然已来到了露台边缘,露台四周有栏杆,但只有上中两根,成年人从最
而这时,轮椅上的人正在努力抖动着身子,脑袋一点点向下滑落。
小道士马上折返跑回来,一只手抓住谭文彬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拉动轮椅向后。
再次推回露台中央后,小道士先是舒了口气,然后疯狂倒吸凉气,双手被冻得更痛了,尤其是那只刚刚抓住谭文彬的衣服的手。
忽然间,小道士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看着谭文彬。
“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我没死。”
“没死?”小道士伸手去摸口袋,摸了个空,他外面的那件道袍遗落在了水洞里,符纸也在那儿。
谭文彬反问道:“你觉得我刚刚想干什么?”
小道士:“你想自杀?”
谭文彬:“死了还怎么自杀。”
小道士:“对,没错,但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谭文彬:“渐冻症。”
小道士:“啊?好像……好像以前在广播里听过。”
谭文彬:“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陈靖。”
谭文彬:“陪我聊会儿天?”
小道士面露难色。
谭文彬目光看向栏杆处,目光逐渐灰败,像是死志复燃。
“我去和我外公外婆说一声,我是出去上厕所的,太久不回去他们担心,说一声我再出来?”
“好,我等你。”
陈靖跑开了。
过了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手里端着杯热水。
“给,你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好。”
陈靖在旁边坐下。
谭文彬抿了口水,问道:“你和你外公外婆关系很好?”
“嗯,我小时候是他们带大的。”
“你父亲呢?”
“我父亲是个道士,也是我的师父,他不喜欢我喊他父亲,只让我称呼师父。”
陈靖没什么提防心,外加道观里的生活太过单调,近乎与世隔绝,所以他的倾诉欲很强。
谭文彬都没怎么故意套话,陈靖自己就跟竹筒倒豆子般,把从小到大的人与事,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不过,他省略了宗门阵法以及修行方面的一些事,倒不是他想藏私,而是他觉得把这些事告诉谭文彬不合适,可能会给谭文彬带来麻烦。
他越讲越开心,脸上的笑容也在越来越灿烂。
谭文彬只在关键节点,给予恰到好处的附和,继续烘托他的说话兴致。
终于,他讲完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星空,眼里似有光:“多么希望,外公的病能好转啊。”
谭文彬:“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至少你和你外公,都没遗憾了,不是么?”
“没错,谢谢你,大哥哥,哦,都忘了问大哥哥你怎么称呼了。”
“谭文彬。”
“谭大哥?”
“叫彬哥吧。”
“好的,彬彬哥。”
听到这声称呼,谭文彬不自觉地笑了。
平日里,只有小远哥会喊自己“彬彬哥”。
事实上,从刚接触时,谭文彬就察觉到,这小道士与小远哥很像,尤其是这笑容。
记得有段时间,小远哥很喜欢使用这款笑容。
只不过,小远哥那笑是演的,这少年是自然自发的真情流露。
毕竟,不是每个少年都叫“小远哥”。
或许,这也是小远哥让自己过来负责接触任务的原因吧。
小远哥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种和自己像的。
现在,谭文彬的接触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原定的确认目标就三个。
第一个是小道士的实力,小道士是入门了的,会点道法也打磨过基本功,但未曾有过实践,要不然自己如今这个状况,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给他糊弄过去。
第二个是小道士与那道长的关系,目前来看,二人虽是父子,但关系绑定并不深刻。
谭文彬有种感觉,他们父子关系近期应该遭遇过比较大的破裂。
因为小道士每次提到他师父时,一开始都是兴致很高,但次次都是聊到一半,语气就出现了低落,这是新鲜伤口在隐隐作痛。
第三个就是小道士的品性,这很关键。
小道士的身份,肯定会被自己等人加以利用的,品性不好的话,用完就丢,没有负罪感;品性好的,那就得考虑有始有终,将他在这场风波中保下来。
陈靖:“啊,一不小心聊到这么晚了,彬彬哥,我推你回去吧?”
“好。”
谭文彬将一张封禁符,贴在了轮椅上,以毯子盖住。
陈靖将袖口卷在手心,再次伸手去推轮椅,原本一层布不可能有什么效果,但这次,陈靖却惊讶的发现,没先前那般冷了。
“彬彬哥,你的病情好转了!”
“你的功劳,和你聊天后,让我心情愉悦。”
“那我要多和我外公说说话,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很少。”
“他能感受到你在身边陪伴着他。”
推到病房门口时,陈靖有些诧异道:“这间病房我来过,之前有个好高的大哥哥买了好多馒头,还送了我好几个。”
“他是我朋友,叫骡子。”
“姓罗么?”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得忙前忙后照顾病人呢。”
“彬彬哥,你也早点休息,想聊天的话叫我,尤其是去露台。”
“好,一定。”
陈靖走后,阴萌过来将病房门关闭。
阴萌:“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你搞不定的人,哪怕自己都快变成鬼了。”
谭文彬:“不错的孩子,像刚认识的小远哥。”
阴萌:“听起来……有点吓人。”
谭文彬:“刚开始的小远哥挺温暖的,在我爸拿皮带抽我的间隙,他还顺便帮我写完了作业和卷子。”
阴萌:“反正拿主意的是你们。”
谭文彬:“错,我只负责提建议,拿主意的是小远哥,但我觉得,这孩子应该要保下来。”
陈靖回到病房后,先给陪床睡着的外婆盖上被子,又拿起毛巾,将病床上外公嘴角流出的口水轻轻擦拭干净。
全都确认一遍后,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一会儿看看外公一会儿看看外婆,脑子里,全是当初一起生活时的美好回忆。
虽然自己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但他依旧有一个美好快乐的童年。
……
“你们找这户人家啊,他们去医院了,早就去了,现在家里没人。嘿,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没见他家来什么客人,怎么一住医院,反而天天起客了。”
邻居喊完后,就一边摸着屁股一边走到厕所旁,平角裤往下一扒,开始稀里哗啦。
李追远和赵毅站在门口,这处位置坐标,也是孙燕派动物传回来的,那个道士离开医院后,又来到了这里,然后再上的青城山。
赵毅:“这里应该就是那小道士外公外婆的家。”
李追远:“嗯。”
赵毅:“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他回道观途中特意来这里的线索。”
李追远指了指邻居家的厕所方向:“先看看他。”
赵毅闪身离开,速度极快,那邻居刚撒好尿将裤子提起,还在抓鸟阶段。
一只手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指尖带迷香,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被迷晕了过去。
李追远走了过来,示意赵毅将邻居男子平躺在地。
少年的手轻轻放在男人额头,闭上眼的同时,指尖轻轻敲击。
有了好几次经验,李追远这次没有选择将男人的记忆全部读取,只是在往前快速寻找是否有被修改的痕迹。
很快,他找到了,硬要做比喻的话,记忆就如同一根钢管,有一块区域被重新焊接过。
李追远开始着重读取这一段记忆,幸运的是,这一段原本的记忆并没有被抹除,而是被打散了。
少年怀疑,可能是因为这段记忆发生得比较早,而当时“那位”还不如现在这般,可以游刃有余。
当年的糙活儿也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李追远自己进行拼接。
不是很完整,也不算连贯,有点像看盗版的连环画,有不少错页漏页和重复,但并不影响读懂故事剧情。
这一段记忆开端在一个夜里,和今晚差不多,这位邻居也是出来上厕所。
他
上完厕所准备回屋睡觉时,似是听到了隔壁那家传来了奇怪动静。
邻居对隔壁人家的闺女,本就有执念,大家打小一院之隔住着,算是青梅竹马,他也曾幻想着以后能和她成一对。
谁知那位,却不知怎么的,未婚先孕了。
这在时下村里,是很丢脸的一件事,而且那男人一直都未正式现过身。
“难道是要生了?”
邻居半是对她的念念不忘半是出自乡邻间的朴素善意,毕竟家里有孕妇,可不能出问题。
他就翻过院墙,来到对方院子里,潜行到窗边,透过缝隙向里看。
接下来的画面,破损得最严重,已无法连贯,只能瞧见些画面,有被绑在架子上的孕妇、被捆缚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两个老人,以及一个面容冷峻身穿道袍的男子。
男子比现在要年轻不少,就是小道士的师父。
师父手中托举着一个黑色的大葫芦,一根根芦苇茎一般的细长直,一段刺入葫芦里一段刺入孕妇体内,孕妇手腕处被开了口子,鲜血汩汩流出,落入下方的白色葫芦。
一边在输入,一边在流出,等一空一满后,再进行调换,再来一遍。
葫芦里原本的,就不是普通人的血液,而是妖血,这种简单粗暴的换血方式,等同于给孕妇判了死刑。
孕妇在痛苦地挣扎,两边老人没被打晕,正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不停地在哭泣和“呜呜”吼着。
最后一幅画面中,道长抬头,与“李追远”对视,那位偷看的邻居,是在这时候被发现了。
他的记忆,也被修改。
杀人其实更简单,但后续是,道长还修改了小道士外公外婆的记忆,他想要让小道士,在一个“正常家庭环境”下长大。
这也是他今天在医院里,没有选择用强将小道士带走的原因。
这种执拗所在,必然有着其深层目的。
现实中,李追远睁开眼,将自己先前所看见的记忆画面对赵毅进行描述。
赵毅听完后,说道:“那小道士,是被特意栽培出来的,对方不仅想要身体品质,还要求精神健康。”
李追远:“现在可以去那边家里看看了。”
赵毅:“你等一下,我先给这老哥送屋里去,睡这儿别冻得更坏了。”
等赵毅送完人出来时,发现少年已经爬过围墙,站在了隔壁里屋门口。
赵毅一个简单助跑,飞跃而下,落在了少年身边。
他是特意想要显摆身手,以此洗一洗自己在少年心里的刻板印象。
李追远用右手抓住门锁,血雾溢出后钻入锁内,清脆一声“咔嚓”,锁落门开。
寻常的山村屋子,一段时间没住人,有些落灰,但里头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
卧房就一个,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小床上还挂着不少玩具。
看样子,即使小道士跟着师父进入道观后,老两口依旧把他的床以及各种生活痕迹都保留了下来,以作睹物思人。
赵毅吸了吸鼻子,问道:“你闻到了么,有一股泥灰味。”
李追远:“泥灰?”
赵毅:“泥和灰,飘散在空气里,淡淡的残留,这和阵法没关系,纯粹是因为以前我有洁癖,不喜欢屋子里有尘土。”
李追远:“在哪里?”
“在小床它撬一下。”
赵毅将一块块砖石取出,内墙开始不断松动,一张隔水皮革显露而出,抓着它向上一拉,里头出现了一具长满绿毛的干尸。
干尸身上贴了很多道符,这些符里亦分新旧,看来那位道士会定期到这屋里来,打开夹层,贴上新符。
赵毅:“所以,小道士的妈妈生产时死了。”
李追远:“嗯。”
赵毅:“他把人害死了,还把人封存在这儿,让她每晚都能看着自己孩子入睡,呵,他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善良。”
两个老人肯定会逢年过节带着自己外孙去祭拜自己女儿,小道士的妈妈肯定有个坟,但那座坟里。
李追远:“妖气入体,死于生产,还被一直镇压,这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赵毅:“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倒是宁愿直冲冲地闯进我家门,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干不干得过先另说。
这种记忆修改的方式,让你把生死仇人当亲人对待,想想都觉得恶心。”
李追远伸手,从干尸上拔下一撮绿毛,递到赵毅面前:“你再闻闻这个。”
“干嘛?”
“闻出是哪种妖的气息没有?”
“你当我是哮天犬?”
“毕竟当过二郎神。”
赵毅将这绿毛接过来,收入口袋:“待会儿让孙燕去分辨,她肯定能看出来。”
“先封回去,注意细节。”
“早知道不和你出来了,什么活儿都得我来干。”
“你以前生死门缝在额头时,可没少偷懒。”
赵毅将干尸又封了回去,完活儿后,拍了拍手,与少年一起走出屋子。
一只大鸟在上空盘旋两圈后,对着赵毅落下。
赵毅:“眼熟不?被你们掐死的那只。我给它炼制成了傀儡,可是消耗了我不少好材料。”
大鸟落在了赵毅胳膊上,脖子很是僵硬地扭了扭,然后嘴里开始颤抖,发出特殊的声音。
赵毅笑道:“行了,梁艳她们已经将一支团队,引向了那座道观,这会儿他们正在进行攻打呢。
这样,既能拖延住道人的时间,让他今晚不能去医院;也能顺便能借别人之手,提前测试一下道人的真正实力。”
就是,有些不仁道,对不住他们喽。”
李追远:“哪里不仁道了?”
“人家是奔着夺‘封魔大会’请柬去的,咱给人家指了条弯路不是么?”
“那请柬估计就是那道人发的,找发请柬的人要请柬,不正好么?”
赵毅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对,我可真是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