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除夕的烟花
砰~
烟花炸开,黑漆漆的天空被渲染的花团锦簇。
高府门户洞开,一家人看着烟花,脸上带着满足和喜悦。
首辅,位极人臣,又极得天子信重,可以预想接下来的日子绝对好过。
高妻端起银耳羹试了试温度,感觉温度合适,端着送到了高斗枢手边,说道:“写了半天了,吃点东西歇口气吧。”
“先放着吧,马上写完了。”高斗枢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看你脚边的废纸,写的完吗?”高妻不满地说道:“任期十年,偏急着这两天,今天可是除夕!你要是累坏了,天子又得重新挑人。”
“嗯。”高斗枢微微点头,依旧奋笔疾书。
高妻这个气啊,刚要发作,只听子女们齐齐高呼:“臣(妾)叩见陛下……”
“免礼。”朱慈烺抬手说道:“本来在逛街,见门开着,过来看看。”
你都没走门!
高斗枢之子高宇泰腹诽道。
皇帝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以为高府肯定关着门,又想试试首辅府邸防护,便跳墙进来。
进来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关门。
当然,皇帝说自己是从大门进来,那便是从大门进来的,如果有人没看到,那就去太医院换副眼睛。
“臣高斗枢叩见陛下,未曾接驾,有罪。”高斗枢拜道。
“无需如此。”朱慈烺扶起高斗枢,说道:“临时起意,何以言罪?”
“谢陛下。”高斗枢顺势起身,请朱慈烺落座。
虽说门开着,但是房子里有暖气,温度很高,朱慈烺脱了外套递给江无水,坐到了书桌前。
普通的榆木座椅,在一般人家算是不错,对首辅来说却比较寒酸。
再看高氏、高宇泰妻子,都是布衣,身上带的珍宝都是御赐之物。
窥一斑而知全豹,说明高斗枢确实是比较清廉的。
“太始四年至十四年发展规划。”
朱慈烺拿起草稿仔细看了起来。
高斗枢主动把油灯挑亮了一些,想了想,又点了两盏灯。
“这个时候倒是舍得了。”朱慈烺笑道。
高斗枢回道:“臣习惯了,却不能坏了陛下眼睛。”
“些许煤油,卿无需节约。”朱慈烺说道。
受限于开采技术与运输,煤油并不便宜,但是中枢肯定是不缺的,像高斗枢的配额足够把煤油当煤炭烧,只是他不用而已。
郧阳养成得精打细算的习惯,不太好改。
朱慈烺没有多说,把注意力集中在草稿上。
“重修两册,鼓励生育,推行乡村教育,打通云南至天竺陆路通道,探明美洲航道(兼扶持流鬼国),湘贵云交运河(分段勘察开凿),襄阳至京师运河(待定),降低酒税(待核算),漕粮改海运,黄河大桥修建,蒸汽机攻关……”
即便朱慈烺一目十行,依旧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完。
“今天除夕,卿好好休息,待开朝后会同内阁商议出方案来。”朱慈烺说道。
高斗枢说道:“臣先打个腹稿。”
“行吧,不打扰你了。”朱慈烺起身,摆手阻止了高家人行礼,扬长而去。
出了高府,朱慈烺头也不回地说道:“首辅护卫严重失职,解职,勒令退役。”
根本不问原因。
哪怕是高斗枢给他们放假也不行。
内城很安全,但是万一呢?
玩忽职守,严惩不贷。
看了眼手表,发现发现快凌晨了。
走了几步,钟声响起,空中的烟花陡然密集起来。
太始四年,来了。
大明百姓以极大的热情期盼着新一年的到来。
普天同庆。
此时,柔佛总督府前,张同敞拉住红绸,猛地一扯。
“皇明南臂总督区总督府。”
红漆牌匾上,金色大字在火把下熠熠生辉。
“诸位。”张同敞说道:“陛下钦赐新名南臂,意为掌管南洋之手臂,诸位当勠力同心,共建南臂,如此方不负陛下信重。”
“必不负陛下信重。”诸多官吏兵将放声高呼。
“好……”
轰~
一声爆炸打断了张同敞。
轰轰轰~
爆炸声陡然密集起来,总督府屋顶的瓦片都跳了起来。
官吏们惊慌失措,兵将各自挺起了武器,负责护卫的军兵开始装弹。
“贼人袭击火药库~”
呼喝中,一兵狂奔而来,还没到近前,一团火光冲天而起,气流裹着爆炸声席卷而来。
“各回本营,整军备战!”吴六奇怒吼道。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功名利禄,只想着报仇。
除夕夜袭,火药库被炸,当今上位以来尚未吃过如此大亏,而南臂省刚挂牌的时候
发生了。
奇耻大辱。
“吴将军,主持肃清叛贼。”张同敞说道。
“必不教一个贼人走脱。”吴六奇表明了决心,转身看向兵将,道:“即刻回营,整军备战!”
诸将四散而去。
驻军营地分散城中,好在各将官回到营地时,军兵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火药库爆炸的动静太大,全城震动。
“剿贼!”
呼喝中,军兵出营。
听着外面陆续响起的火铳声,总督府主簿黄宗炎忧心忡忡地说道:“袭击发生,定然要开战。”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张同敞说道。
不用查,此事必然是马六甲西夷策划组织的,就柔佛余孽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实力。
如果海盗袭扰运河工地只是小打小闹,在除夕夜总督府揭牌的时候发动袭击,那就是赤裸裸打脸,这要是不报复回来,西夷定然越发嚣张。
必须报复。
“西夷如此作为,目的就是想切断海峡并牵制海军,海路难了。”黄宗炎叹道。
“采取备用方案,保证海贸不断。”张同敞说道。
备用方案就是海船在南臂的东西两边停靠,货物由陆路转运。
很麻烦,也会极大地增加成本。
还是得开通运河。
此时,运河苦役营里,奴隶们还在睡觉。
奴隶自然是没人权的,但是重新抓捕需要时间,还要用皮鞭让其学会服从,这些都是成本。
从成本控制的角度出发,该给的休息时间和饮食也是必要的,而且为了让奴隶努力干活,是不是还要给点肉。
伙房里,一大锅肉粥散发着香味。
若是往常,伙夫们已经大快朵颐,此时却聚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向外面。
里面,一大群人正在唏哩呼噜地喝着粥。
“痛快,吃饱喝足,闹他个天翻地覆。”
“与其死在淤泥里,不如拼死一搏,若是能杀一个明人,大赚特赚。”
“明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反抗,今天就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议论间,一群人吃饱喝足,各自从灶膛里抽出柴火,四散而去。
明晃晃的火星,围墙上值守的军兵竟然全没看到。
除夕了,又快天亮了,确实毫无戒备。
就跟总督府疏于戒备一样。
不一刻,营地火光四起,奴隶们大呼小叫地冲出窝棚,四处乱窜。
“快跑,明人要屠杀。”
“跟我跑,冲出去。”
“冲出去就能活,留下必死无疑。”
大呼小叫中,惊慌的奴隶下意识地跟上,很快冲到了围墙边。
“退回去~”
砰~
“退回去~”
值守的军兵一边开铳一边呼喝,却丝毫没能阻止奴隶的脚步。
薄薄的围墙被挤到,连带着两座哨塔也倾倒在地,值守的军兵摔到地上,还没起身,就有大群奴隶扑了上去。
打杀了明兵抢到了武器,领头者大叫道:“去仓库取家伙,跟明军拼了。”
没人搭理他。
已经跑出来,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怎么能跟明军拼命?
领头者见状,只能脱离人群往远处跑去。
好在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奴隶营拖延运河修建进度,倒也无需与明军拼命。
当镇守的明军成建制开过来的时候,大部分奴隶已经跑的没影了,只剩下被踩踏受伤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