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皇帝的中秋突袭

咻~

尖啸中，光芒窜到空中，砰地炸成绿色的花朵，将大半个南京城染亮。本文搜：卡卡小说网 免费阅读

中秋节了，太子开恩，特许城中士民释放烟花，不少豪商们都花费重金购置或者制造烟花。

此时天色尚早，但是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金陵女子医科学堂里，太子对着一盆水煮野菜发呆。

野菜。

还不是白菜萝卜，或许还是女校学生自己采摘的。

“你们过节就吃这个？”太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陈圆圆捏着衣角回道：“平日也差不多。”

朱慈烺皱眉问道：“户部拨付的银子呢？”

陈圆圆回道：“一个月八百两，勉强够买书本笔墨纸砚，吃饭的钱都是我们自己贴的，但是殿下放心，绝对能吃饱。”

“殿下，正是因为能吃饱饭，学堂才能招收这么多学生。”柳如是回道。

一千二百个学生，不收学费，包食宿，八百两确实不够。

“本宫生气的是，你这笨蛋居然要不到钱！”朱慈烺不满地说道：“简直白跟本宫身边了！”

“假公济私，不好。”陈圆圆低着头说道。

“殿下，女校本就颇多非议，若是以太子名义筹款，怕是要被弹劾，臣等目前尚能维持，当自食其力。”柳如是说道。

这话才是实话。

想做出一番成绩，就要自力更生，不然女校就成了太子的第二后宫了，失去了女子当自强的本意。

朱慈烺说道：“诸卿打算是好的，但有些事可以变通的，以后每个月从上林苑领十头猪，多少让学生们沾点荤腥。”

“谢殿下。”柳如是拜下。

大半年来，她的私房钱早就贴补没了，巴王的俸禄也全部砸了进来，即便如此，学生们依旧要出去挖野菜，只能说是勉强维持。

心酸不必多说。

离开食堂到了前面的学堂，太子看不少学生背着或抱着小孩，问道：“怎么还有带弟弟妹妹来的？”

“殿下，都是丢在学校门口的弃婴，全部记录在册，有二百多个。”陈圆圆回道。

太子问道：“也就是说一千二百个学生，包括二百多个婴儿？”

“是。”陈圆圆回道：“都是女婴，有一些送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从唐宋开始，民间就有弃婴甚至溺婴的传统，不论男女。

因为人头税太重，百姓负担不起，而富人们为了防止分家，一般有两个儿子后，再生儿子就杀了或者丢了。

“如今殿下免了人头税，除非穷到吃不起饭，一般不会弃婴，但是丢失女婴依旧很多，女校因为特殊，成了百姓弃婴之地，却也城中百姓能把女婴送来，城外乃至整个天下，细思极恐……女子地位之低，可见一斑。”柳如是带着悲伤说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能徐徐图之。本宫相信有朝一日，这种状况会大为改善，而你们的努力必不可少。”朱慈烺勉励了一句，又道：“把弃婴造册上奏东宫，每个人每个月给一两银子。”

“殿下仁慈。”陈圆圆拉着太子的手送上赞美。

学生们能吃饱就行，毕竟她们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是饱一顿你一顿的，婴儿要想长大，须得在米汤里加乳汁，不管什么乳汁都是价格不菲的。

太子给钱，确实是在救命。

巡视完女校，太子又前往西城菜市场。

天已经黑了，寻常日子里市场已经空无一人，但是今日有灯会，人满为患。

就在太子犹豫着要不要去凑热闹时，黄蜚打马而来，道：“爷，郑鸿奎与李英的急报。”

山东之战结束，黄蜚马岱论功行赏后调回南大营任职。

有黄得功周遇吉等人的前例，两人倒没有表现出抗拒，如今过了四个月，黄蜚又兼了军机处海军司主事之职。

东江镇出身的人，多少都懂海事的，在专业的海军将领们坐镇四海时，他只能勉力而为。

太子接过奏报看了，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爷，是郑李二位击败了倭寇吗？”魏六一问道。

“嗯。”朱慈烺点点头，道：“郑鸿奎协助沈器远金堉肃清了船上的建虏，随即重新整编后，与建虏大战三日，击沉三百余艘，缴获二十余艘，而仅仅损失了百多艘朝鲜船，国朝海军无一损伤。”

陈圆圆说道：“这可是比露梁海之战强了不少。”

“时代不同了。”朱慈烺说道：“国朝海军开始由接舷跳帮转为远程炮击，而倭寇依旧是传统战法，因此战比悬殊。”

“殿下，是否将奏报递给陛下？”魏六一问道。

“中秋节都不知道回来，不递。”朱慈烺忽然就来了气。

要是领兵打仗就算了，毕竟国家为重，但是皇帝以整顿各地军队为名到处流窜，实在是让太子不爽。

绝不是羡慕嫉妒恨，

而是皇帝不理朝政实在不像话。

此时，皇帝正潜伏在山林里。

“陛下，真的不跟太子说？”马宝问道。

朱由检不满地问道：“朕是什么身份？”

“但是……”

朱由检蛮横地说道：“但是个屁，朕御驾亲征无需任何人同意！”

拿下柴家关后，太子还能让还给闯贼？

不，等太子收到了消息，大军已经进了关中平原，到时候可由不得太子指手画脚了。

“陛下，臣觉得吧，除非陛下这辈子不回南京了，否则太子大概率把陛下锁起来。”马宝挠着头皮说道。

“呵，他得有这个本事。”朱由检冷笑不止。

他可是认真评估过的。

山东之战刚停，天下人皆以为朝廷需要积攒粮草才能继续用兵，闯贼也是如此判断的，因此李自成亲自率军征战山西。

而且中秋节，谁能想到皇帝会忽然动手呢？

战略战术都是出其不意，那谁能忍得住？

尤其是今年风调雨顺的，杀进关中就有现成的粮食，无需汉中运输军粮，可是要节约一大笔钱粮的。

正好汉中驻军训练的不错，皇帝认为他们可堪一用，便带着来了。

眼看到了后半夜，柴家关上已经没了火光。

这是贼兵已经睡着了的标志，因为按照规定，守兵要保持火光常亮以防敌人偷袭。

皇帝起身，提着双锤疾步向前。

诸亲卫纷纷跟上。

软底靴，皮甲，紧闭嘴巴，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到了关下，搭起人梯，荒地当先往上爬，落到城头时，脚底下发出一声惨叫。

一个贼兵被踩到了手掌。

皇帝猛地一脚将那守兵踢开，双锤同出，将两个贼兵锤回墙头。

“敌袭~”

不远处一声尖叫，急促的铜锣声响起。

皇帝充耳不闻，只把双锤抡的飞起。

一阵腥风血雨后，数百亲卫上了城头。

朱由检甩了甩锤子上的血迹与脑浆，道：“诸卿，随朕清剿关内。”

“陛下，城头有火炮，待臣调转炮口轰击……”

朱由检说道：“无需如此麻烦，贼兵已经丧胆，随时会逃跑，抓紧时间杀。”

关城里人声鼎沸，却不见一个往城头上冲的，贼兵是不是被打破了胆不清楚，但肯定被打懵逼了。

一鼓作气把贼兵赶出去。

皇帝当先冲下了马道。

“左右，随我把官兵杀下去。”满身酒气的任维荣大呼道。

他欢饮半夜，忽然被亲兵摇醒说官军突袭，酒意立醒。

能被任命为守关将，那必然是李自成的老兄弟，此时任维荣也没想着跑路，只要把官军赶出去。

到了近前，忽然有贼兵叫道：“皇帝来了！”

任维荣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狗皇帝疯了吗，中秋夜率兵偷袭？

他还在思考人生，贼兵却已经在往后退。

为了保证突袭时的安静，皇帝没有穿金甲，但是皮甲外面罩了一件金袍，不仔细看跟金甲一样。

这么明显的特征，闯贼上下都知道谁来了。

皇帝的中秋慰问，感动吗？

敢动。

不赶快跑，可是要被锤成小饼饼的。

任维荣的悍匪本色发作，举刀高呼道：“兄弟们，跟我上，狗皇帝中秋突袭，必然不多……”

还没说完，皇帝已经到了面前。

金锤呼啸着落下，任维荣连忙双手举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双手巨震着松开，随即一只金锤出现在眼前。

砰~

眼前一黑，凉凉。

“将军死啦~将军死啦~”

惊呼中，贼兵落荒而逃。

确实如同任维荣判断的一般，皇帝只带了一千亲卫，但是肃清贼兵足够。

其实没杀几个人。

柴家关里就驻扎了三千多个贼兵，大部分都跑了，被打死的也就三百来个，投降的倒有一千多。

待到中午，关城尽在官军掌握之中，唯一不如意的是城中粮草不多。

“诏令后军加快速度，不能让闯贼抢走朕的粮食。”皇帝带着焦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