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他失落垂落说:就怕夫人生腻
袁青冥手中朱笔一顿,歪头看向楚寒英,“为何这样觉得?”
“杨宗旭入京,温知序接手徐州,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堂哥,温家如今的家主。”楚寒英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殿外,人都在候着。
“在那群老将眼中,如今的徐州已经是阿娘的地盘,杨宗旭这么做,何尝不是以退为进,将阿娘推上了另一个风口浪尖?”楚寒英在门口停了脚步。
杨宗旭到底是投诚,还是诈降?
袁青冥看着面前的奏折。
冀州遭了虫灾,虽未引起民乱,今年秋收却也减产,有些地方只恐收不上粮,来年开春还得放粮。
他提起的笔又放下,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抬眸看向门口的人,“皇后以为,朕应该驳回温知序接管徐州的事情?”
驳回?
楚寒英转过身去,看着面前落下的阴影。
袁青冥高了她一头,离得近了,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肩膀却被袁青冥干热的大手按住。
她不解的抬头看向他,“阿冥?”
“皇后,阿娘一向待你极好。”袁青冥淡淡笑了。
有力的手扣着楚寒英的肩膀将人转了过去,“去见见这些少年少女吧,都是东昭城的旧人,亲近些总是好的。”
楚寒英看着面前被袁清瑶拉开的雕花木门,脸上一点点堆起了笑意。
院中候着的人,看着门开了,纷纷下跪行礼。
“本宫正在筹备京都书院的事情,诸位入京,正好能帮衬本宫一二。”楚寒英笑着让人起身,端庄温柔。
冯锦慧偷偷看向年轻的皇后。
入京的事情,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恐怖,太后娘娘对于他们这群人见都没见。
如今皇后还要委以重任,爹爹所言,果然没错。
……
八月初二,温仪景一早上神清气爽,因着癸水懒了几日,天刚亮便起床去院中练剑了。
晨光穿透薄雾,院中的人素白劲装,乌发高挽,剑气所指,院中蜡菊瑟瑟发抖。
萧玉京坐在桂花树下,手中端着一碗温水小口的喝着,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院中人。
他一直都知道太后娘娘武艺极好,却从未真的见过她出手。
年方十四十五,才正式习武,能有这般身手,暗地里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头。
玄英医术高明,这几日他瞧着她背上的那道疤痕,也已经看不太清了,手腕上常年累月的疤痕,这几日竟也淡了几分。
“我这套剑法,如何?”温仪景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反手收了剑,笑着走过去问萧玉京。
萧玉京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仰头看着她,笑道,“除了最后这一招有些儒雅秀气,其余招式皆凶狠。”
温仪景几口饮尽,笑着接了萧玉京递过来的帕子,“夫君这双眼向来毒辣。”
距离太后娘娘的生辰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温沧渊的那只蛊虫终于在温沧渊吃了苗一寻给的药之后,于前日也认了主。
和她作对的人,都交出了家中最宠爱的孩子来京都,温知序顺利接手徐州。
那群老人上奏折反对过温知序的事情,可却一时间谁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来顶替温知序的职位,此事,便也尘埃落定。
温仪景这半个月过的并没有太多起伏,安心的在调理身体,之前受了内伤,气血亏虚,癸水迟了几日,人也没太多精气神,如今也算是补了回来。
萧玉京捏着帕子并未松手,眼神示意她弯下腰来。
温仪景迟疑,“出了一身汗。”
“无妨。”萧玉京笑的温柔,亲手擦去她脸上的汗。
“我衣服上熏香还没夫君用的多,便是出了汗,也无半点香气。”温仪景并不扭捏的凑上去,还抓着萧玉京的袖子用力嗅了嗅。
萧玉京失笑,“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皆是夫人喜爱我,才会觉得我便是出了汗也是香的。”
温仪景开心的笑了,“夫君如今这嘴日日都跟抹了蜜似的。”
“夫人不喜欢吗?”萧玉京眸光深深。
他记得,太后娘娘爱听好听的话。
“当然喜欢。”温仪景凑过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一触即离。
萧玉京还没来记得凑过去,她便退开了。
他失落的垂了眸,“就怕夫人会生了腻。”
如今两人日日同眠,白日里各自调理身体,看似岁月静好,他这颗心,却空了几分。
“夫人,回京已经半月有余,你还没去过绿卿园。”萧玉京抓住了她垂落的手,摩挲着她手背细腻的肌肤,声音低低的说。
她叩开了他心房的门,却不说进来看一看。
仿佛,得到了便不再珍惜。
“在奉高的时候,我便答应过你,等回京之后,请你去绿卿园,可都过了这么久,你却还没去过。”萧玉京喃喃重复。
他故意迟了不来吃饭,太后娘娘也只是让院中的嬷嬷传话喊他。
这半月里,太后娘娘未曾出过门,便也没得昔日的机会让她去敲响绿卿园的门。
太后娘娘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情,对绿卿园没了任何执着。
又或者,以前的好奇,都是假象,毕竟她早就知道绿卿园是何种模样。
温仪景垂眸看向被他牵着的手,这段时间他因着看到希望,似乎锻炼的更狠了些,拇指上茧子都厚了几分。
“一会儿饭后,去绿卿园瞧瞧?”他邀请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犹豫,他便立即收回说过的话。
他似乎,很卑微,卑微的祈求她多看他一眼。
温仪景温柔的笑了,“如此也好,倒是我疏忽了。”
萧玉京开心的笑了,“以前是我担心夫人看到太多狼狈才总会避讳,如今知道夫人不嫌弃,便也没了顾虑。”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写满了极致的坦诚。
温仪景带着些许汗意的手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侧脸完美的弧度,“夫君多虑了,我只有心疼,怎会嫌弃。”
萧玉京面色微红,目光里好像都有几分羞赧,“如此我便安心了。”
……
晨光里的绿卿园幽静极了,斑驳的光影在微风中跳跃闪烁。
绿卿园的门大敞着,幽深的竹林在风中奏出和鸣。
温仪景终于是跨进了这座本没门槛,可那无形的门槛却格外高的院落。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温仪景推着萧玉京顺着他指的方向而去。
竹叶飒飒作响,温仪景看着前方幽静的竹林,终于是有一种进了竹妖老巢的感觉。
竹林深处,横横竖竖迷宫似的一排栏杆,若不仔细看,四目望去,几乎辨别不出来时路。
“我寻常在此处锻炼的时候比较多。”萧玉京自己推着轮椅移动到栏杆前。
流水声是在竹林后,为这幽静的竹林更添几分神秘之感。
温仪景看着那一圈硬木扶栏,上面满是他苦练的痕迹,她抬手落上去,似乎能触摸到萧玉京的掌心的温度。
温仪景为了练枪法,最先撑过一段臂力,撑得久了,双臂会发酸发抖,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会略显狰狞。
她没有提让萧玉京撑一圈,萧玉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简单看了看,便继续引着温仪景去别处参观。
他的院中,大多都方便轮椅通行,他便也没让温仪景再继续推着自己。
竹林是在后院的,萧玉京的寝室就在不远处,院中沿途的花圃里放着一些奇花异草。
堂屋的门也敞亮的开着,秋日的光洒满大半个房间。
堂屋东面最宽敞的是萧玉京的寝室。
和温仪景给他在奉高安排的近乎一样。
“我们之间也算是心有灵犀。”温仪景站在萧玉京的衣柜面前,询问他的意思。
萧玉京点头。
温仪景这才拉开衣柜。
萧玉京的衣服搬进幽兰园不少,可他的衣柜里依旧挂的满满当当。
都是上好的料子,各种颜色都有。
“都是父亲让人准备的。”萧玉京移动轮椅也过去,没错过她眼中的诧异。
太后娘娘是觉得他这些衣服太显眼了?
“这颜色和款式,比我的还多。”温仪景着实有些羡慕。
一个男子,竟然还这么多衣服。
少时,她几乎没穿过鲜亮的衣服,款式也就是那么几种,她也没见过别家女子都穿戴什么,只杨桐给准备什么,便穿什么。
衣食上,杨桐倒也不算亏待了她,款式虽然少了些,可布料也是温家嫡长女该有的待遇,大抵也是怕府中老人说瞎话坏了她的贤良之名。
好在如今她有槐序,京中时兴的衣服,槐序都会亲手为她准备。
不过即使如此,如今她的衣柜也是有些比不上萧玉京这里的琳琅满目。
所以,她也还是羡慕他的。
“父亲说,人为悦己者容。”萧玉京笑着说。
温仪景看向萧玉京今日这一身绛紫色长袍,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里萧玉京的穿衣打扮,都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萧玉京被她看的垂了眸,耳尖微微发红,她终于是发现了吗?
过去的这半月,她好像没真正的看到过自己似的。
“吾心甚悦。”她开怀的笑了,“夫君继续保持才好。”
落座在窗前书桌旁,想象着萧玉京往日坐在这里的样子朝着窗外看去。
在这里,能将整个小院尽收眼底,右侧前方能完全看到通往前院的垂花门,进出的人都能看的清楚。
方才,他们没在前院逗留,径直来了内院。
书桌一侧是太师椅,另一侧是拔步床。
桌上放着几本被翻看过无数遍的佛经,靠墙的后面还有一个小书架。
“大多数时候,我都在这里看书。”萧玉京说。
也时常,看着窗外发呆。
可这就是他在绿卿园的整个世界了。
是她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无数种可能。
“今夜,宿在绿卿园?”萧玉京看着对着窗外发呆的人,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询问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