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青铜泪痕
青铜祖殿内寂静得可怕。
陆云躺在青铜棺椁上，眉心处浮现出一道灰色竖纹，如同闭合的第三只眼。他的呼吸几乎微不可察，皮肤下却不时有银灰色流光游走，仿佛体内正在经历某种剧变。
星玥跪坐在棺椁边缘，三色光翼如薄纱般覆盖在陆云身上。她指尖凝聚着一滴金色精血，正缓缓滴向陆云眉心。
"前辈不可！"林青璇急忙阻拦，"强行刺激天缺印记会加速记忆融合，陆师兄的神魂可能承受不住！"
星玥的手悬在半空，金色血珠颤动："但他的肉身正在晶体化，若不及时干预，恐怕......"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陆云露在外面的手腕已经呈现出玉石化特征，皮肤下的血管变成了细密的灰色纹路。
玄霄子掌门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用这个。青云令可暂时稳定天缺之体的异变，当年祖师留下的。"
令牌贴在陆云胸口，散发出温和的青光。晶体化的趋势虽然减缓，但并未停止。
"只能争取时间。"玄霄子面色凝重，"必须尽快找出解决办法。"
林青璇突然指向周围的雕像："你们看！"
只见七十二尊青铜雕像的眼眶中，竟然同时渗出青灰色的液体。这些"泪滴"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缓缓向中央棺椁汇聚。
"青铜灵髓！"星玥惊呼，"传说中能重塑仙体的至宝！"
她话音未落，第一滴灵髓已经落在陆云眉心。灰色竖纹骤然张开，露出一只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眸！与此同时，陆云的身体剧烈抽搐，七道混沌气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在头顶形成一片微型星云。
"他在推演什么......"林青璇喃喃道。
星玥突然明白了："不是推演，是记忆回溯！青铜灵髓在帮助他梳理混沌仙尊的记忆碎片！"
仿佛印证她的话，星云中开始浮现画面——那是上古时期的修真界，混沌仙尊手持开天剑独战群仙；画面一转，仙尊将自身善恶分离，恶念化作黑雾被封印，善念则化为七十二道传承；最后的画面显示，仙尊将一滴精血交给青云子，嘱咐他寻找合适的"天缺之体"......
"原来天缺之体并非容器。"星玥恍然大悟，"而是混沌仙尊选定的继承者！"
就在此时，陆云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一灰一银，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陆云？"星玥试探着呼唤。
陆云缓缓坐起，动作有些僵硬。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星玥脸上："我......回来了。"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却多了几分沧桑厚重。
林青璇忍不住后退半步："你......是陆师兄还是......"
"都是我。"陆云——或者说融合了仙尊记忆的陆云——微微一笑，"混沌仙尊的记忆已经与我完美融合，不再有彼此之分。"
他站起身，青铜灵髓立刻如百川归海般涌向他体内。晶体化的部分迅速恢复，皮肤上的灰色纹路则凝聚成玄奥的符文，最后隐入体内。
"外面情况如何？"陆云问道，同时抬手一招，殿门上的石剑自动飞入他手中。
星玥简要说明域外战船的情况，陆云听完眉头紧锁："果然是他们——青铜仙朝，混沌仙尊当年的死敌。"
他轻抚石剑，七枚孔洞依次亮起："我们必须尽快掌握祖殿传承，否则无法对抗仙朝大军。"
"七十二种传承，短时间内怎么可能......"玄霄子话未说完，突然瞪大眼睛。
只见陆云将石剑插入棺椁中央的凹槽，整个祖殿顿时轰鸣起来。七十二尊雕像同时转身，面朝棺椁单膝跪地，每尊雕像胸口都浮现出一枚传承符文。
"不需要逐个参悟。"陆云解释道，"混沌开天剑是钥匙，可以一次性激活所有传承。"
符文如萤火般飘起，在空中汇聚成一条璀璨星河。陆云看向星玥："我需要你的帮助。混沌传承分阴阳两部，我主攻杀伐剑道，你负责推演变化。"
星玥毫不犹豫地点头，三色光翼完全展开。两人同时飞入星河，刹那间被无数符文包围。
林青璇等人只能在外等待。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祖殿突然剧烈震动。不是来自外界的攻击，而是内部能量的爆发！星河炸裂，两道身影从中跌出，正是陆云和星玥。
此时的陆云气息内敛如深渊，眸中剑意流转间似有星辰生灭。而星玥的三色光翼则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每一根光丝都蕴含着玄妙道韵。
"成功了？"林青璇急切地问。
陆云点头，却面无喜色："只完成了基础融合。更麻烦的是——"他抬头看向殿顶，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外界，"青铜仙朝的主力舰队到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北冥深渊突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祖殿顶部被一股无形力量撕开，露出外面恐怖的景象——
九艘如山岳般的青铜主舰悬浮在空中，周围是数以千计的小型战船。而在舰队前方，站着三名身披青铜战甲的身影，每个人散发的气息都不弱于之前的巨兽主人！
"三个渡劫巅峰......"玄霄子面如死灰。
为首的青铜战将俯视下方，声音如雷霆滚滚："交出混沌传承，可留全尸！"
陆云冷笑一声，拔出石剑："想要？自己来拿！"
他纵身跃起，竟主动冲向三名渡劫大能！星玥见状立刻跟上，银白光翼在身后拉出绚丽尾迹。
"找死！"左侧战将抬手一指，万丈青铜矛影凭空生成，如暴雨般射向陆云。
"混沌七绝·天枢！"陆云石剑轻挥，七道剑光结成北斗阵型。矛影撞在剑阵上，纷纷崩碎。
右侧战将见状冷哼，双手结印："青铜禁术·万兽啸天！"
数千头青铜巨兽从虚空跃出，每一头都有合体期实力！星玥立刻挡在陆云身前，光翼舒展："混沌衍化·两仪生！"
银白光丝交织成太极图，将兽群暂时阻隔。但第三名战将已经趁机绕到后方，一柄青铜巨斧直劈陆云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祖殿射出，精准命中巨斧。"铛"的一声巨响，战将竟被震退数步！
"这是......青云剑意？"战将惊疑不定地看向下方。
林青璇手持一柄青铜古剑立于殿前，剑身刻满云纹。她周身缭绕着与青云诀截然不同的灰色剑气，气息竟直逼渡劫！
"青云子祖师的佩剑......"玄霄子激动得胡须颤抖，"她真的唤醒了剑宗传承！"
陆云大笑："好！青璇拖住一个，星玥对付兽群，剩下两个交给我！"
他不再保留，石剑七窍全开，混沌开天剑的完整形态终于展现——剑身延长至七尺，灰蒙蒙的剑锋处有细小的空间裂缝时隐时现。
"第一剑，断因果！"
朴实无华的一记横斩，却蕴含着至高法则。两名战将脸色大变，急忙祭出本命法宝抵挡。
"咔嚓！"
左侧战将的青铜盾应声而断，右侧战将的战刀更是直接粉碎！两人吐血飞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区区合体期，怎会......"
陆云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第二剑紧随而至："第二剑，葬古今！"
剑光所过之处，时间流速变得紊乱。两名战将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防御法术时而失效时而加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
"噗！噗！"
两声闷响，战甲破碎。两名渡劫大能竟被一剑重创！
"第三剑......"陆云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心头警兆大作。他毫不犹豫地放弃进攻，抽身急退。
"轰！"
一道直径百丈的青铜光柱从天而降，擦着陆云衣角掠过，将下方一座山峰直接气化！
舰队中央的主舰上，站着一名头戴帝冠的身影。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陆云如坠冰窟。
"大乘期......"陆云咬牙，"青铜仙朝的帝君！"
帝君并未亲自出手，只是淡漠下令："启动葬仙大阵。"
九艘主舰同时亮起刺目光芒，无数青铜锁链从舰身垂下，眨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北冥深渊上空。锁链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悬挂着一口青铜钟。
"铛——"
第一声钟响，林青璇便喷血坠地。第二声钟响，星玥的光翼寸寸碎裂。当第三声钟响传来时，陆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沸腾，天缺之体竟开始自行崩解！
"这是专门针对混沌传承的禁制......"陆云半跪在地，七窍流血，"仙尊记忆中有记载......"
帝君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最后一次机会，交出传承。"
陆云艰难抬头，突然笑了："你以为......这就赢了？"
他猛地将石剑插入自己胸膛！
"陆云！"星玥凄厉呼喊。
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无尽灰光从伤口迸发。石剑在灰光中融化，与陆云的血肉交融。他的身体开始虚化，逐渐变成半透明的灰色能量体。
"混沌真身......"帝君第一次变色，"你竟然......"
陆云已经完全化作一道人形灰光，唯有双眼位置跳动着银色火焰。他抬手轻点，三道灰芒分别没入星玥、林青璇和玄霄子体内。
"带大家回祖殿。"他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响起，"接下来，交给我。"
星玥想要反对，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柔和力量推向了祖殿方向。当她回头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陆云所化的灰光冲天而起，在飞行过程中不断膨胀，最终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灰色巨人。巨人手中握着一柄同样巨大的光剑，剑锋所指，青铜锁链纷纷断裂！
"混沌开天·斩仙！"
光剑横扫，三艘主舰瞬间被腰斩！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青铜仙朝的舰队陷入混乱。
帝君终于坐不住了，他亲自出手，一柄万丈青铜巨戟破空而来，与光剑狠狠相撞！
"轰——"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四方，北冥深渊周围的群山顷刻间被夷为平地。当光芒散去时，灰色巨人已经消失，陆云恢复了人形，从高空坠落。
而帝君也退回了主舰，胸前战甲出现一道醒目裂痕。
"撤。"帝君冷冷下令，"他撑不过三日。届时，混沌传承依然是我的。"
青铜舰队开始撤退，转眼间就消失在虚空裂缝中。
祖殿前，星玥接住了坠落的陆云。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实体，但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值得吗？"星玥泪如雨下。
陆云虚弱地笑了笑："只是......刚开始......"
话未说完，他便再次陷入昏迷。这一次，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林青璇检查后脸色惨白："陆师兄的生机在飞速流逝......"
星玥紧紧抱住陆云，突然想起什么："青铜灵髓！祖殿内还有没有......"
玄霄子摇头："全部用尽了。"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祖殿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口一直静止不动的青铜棺椁，竟然自行打开了！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枚悬浮的灰色种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