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他等不及了

纪太后被谢昀离开前那一眼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既恼怒又觉委屈,“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跟我发脾气,看我跟看仇人似的。哼!黄烈家那小子不都全须全尾找回来了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欢喜的事儿,何必非要追究到底?”

她越说越气,只觉得身体里有团怒火噌噌往头上涌,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屋子里很快就变得一片狼藉。

“娘娘,息怒啊!”

其他宫人都屏声静气躲得远远的,只有苏逸冒着被迁怒的风险上前劝说。甚至为了避免盛怒的纪太后踩到碎瓷片,情急之下用手挡了一下。

看到他满手的鲜血,纪太后胸中积蓄的那口浊气莫名消散了不少,她疲惫地坐回榻上,“你先去处理伤口吧。”

苏逸摇摇头,拿出手帕把左手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把一杯温茶送到她手边,“娘娘也说是小事,那就别为了这么点事和陛下置气。陛下年纪还小,一时想不过来罢了。”

“定是谢禛又在他面前说了什么!”纪太后咬着牙,眼里闪烁着偏执的寒光,心中那股火气又唰的一下冲上了头。

她痛苦地抚上了额头,“药,快把那药丸拿来!”

苏逸连忙应下,从内室壁柜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纪太后的嘴边。

须臾,纪太后舒畅的叹了一声,望着空中的一点虚无,眼神迷离,嘴角含笑。

这药真是仙丹啊,吃了就会开心……

……

黄烈出身低微,在朝内没有任何根基,也没人会为他出头,他不想干了,多的是人等着顶替他的位置。所以,在家里“病”了两日后,他还是忍着气回了军营。

他也不想妥协,他也想为儿子讨个公道,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似乎是要逃避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黄烈一连在军营待了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休沐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往山里去散心。

这日,他找了个僻静的山头,独坐在小溪边钓鱼,中午日头正盛,晒得他有些昏昏欲睡。就这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没想到黄大人也有垂钓的雅兴。”

这一声如惊雷乍响,让黄烈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穿着布衣,戴着斗笠,居然还被人认出来了?

他诧异地转过头,晃眼的阳光下站着一个同样身着布衣的男人,视线往上,看到了一张平平无奇却又满是傲气的脸。

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怪异,就好像是地里的大萝卜长了两个朝天的鼻孔就觉得自己是那价值连城的白玉瓶。

“你怎么认得我?”黄烈第一眼并没有认出这人。

萝卜男皱了下眉,似乎很是不悦,他隐忍地吸了口气,慢慢转过头,面对面看过去,“黄大人真认不出本王?”

黄烈又疑惑地瞅了他几眼,突然,一双牛眼瞪得溜圆,认是认出了却还是不确定地喊道:“庆王、爷?”

这位王爷本就长得平凡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又脱下那身华服,真是很难认得出来。

庆王微抬下巴,从容一笑,“黄大人在烦恼的事,本王也许可以帮你……”

……

七月的夜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许昭宁只穿了件素纱寝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入夜后放的冰盆已化了大半,她又让人重新换上了,还在床边又添了一盆。

谁叫那人怕热呢?

凉气丝丝缕缕漫上来,许昭宁惬意地叹了一声,倚在软枕上慢悠悠地翻看着手里的医书。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天边传来隐隐雷声,片刻后,倾盆大雨轰然而至。

不用开窗,只听声音就知道这雨势有多大。许昭宁看了一眼墙角的鎏金铜漏,浮箭已经指在子时的位置。

已是三更天了。

许昭宁又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书,窗外雨泼依旧。王爷今夜大概不会来了吧?她的心里蓦地涌起一点莫名空落,放下手里的书,熄了灯上床睡觉。

暴雨卷走了夜里的闷热,床头的冰盆却还冒着寒气,许昭宁睡着睡着陡然感到一阵凉意,正想扯过堆在一旁的被子,身后就贴上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鼻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半梦半醒间,许昭宁也能感知得出这人是谁,她依赖地往他胸前靠过去,然后嘟囔了一句什么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还没睁开眼,许昭宁就察觉到点儿不对劲儿,她猛地转过身,谢禛的脸近在咫尺。

她倒是记得他半夜来过,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

“王爷,王爷……”许昭宁急得推了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天都亮了,快醒醒……”

谢禛其实早就醒了,盯着怀中人的睡颜看了好久,见她醒了才又闭上了眼睛。

“再睡一会儿,不急。”谢禛双臂往里一收,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许昭宁诧异地眨眨眼,“今儿不用去宫里处理事情吗?”

谢禛噙着一抹轻笑,下巴懒懒地搁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今日是陛下生辰,休沐一日。”

谢昀年纪还小不宜大办万寿节,便只给大家放假,并不用百官朝贺。

许昭宁其实是知道这事的,不过一时着急给忘记了。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心口,“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夜里雨下的那么大,你还来做什么?”

谢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贴到她耳畔吻了吻,“为了见昭昭,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来。”

“油嘴滑舌。”许昭宁哼了哼,正想数落他几句,谢禛就立马补充道:“放心,我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之所以来得晚,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他睁开眼,深沉的眸子里有暗光浮动,“谢祎去见了黄烈,他等不及了。”

许昭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不由快跳了几拍,“他要动手了?”

谢禛点点头,“他这次孤注一掷,必将倾其所有背水一战,到时候,我们就能把他暗藏的势力一网打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门外渐渐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没过多久,白果提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姑娘,您昨日说要去夫人院子里用早膳的,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