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色蝴蝶胎记。

等到沈寂给石头交待一番,准备出帐迎接时,周敬鸣和赵丛已经卸甲朝他的军帐过来了。


赵丛喜气洋洋,从老远处大喊,“将军,这次痛打落水狗,对方的老巢被咱们一锅端了!”


周敬鸣在他身后,看了眼沈寂,没说话。


沈寂拍手鼓掌三声,脸上挂上欣赏的笑,站到周敬鸣和赵丛中间,一手揽着周敬鸣、一手一揽着赵丛,“老周、老赵,感谢你们今日帮我报了仇!吴良一直是我心头大患。”


他的手在周敬鸣肩头,细微地捕捉到了周敬鸣不易察觉的僵硬。


赵丛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个吴良、倒是没有抓到,他们已先行逃窜。不过他们未带辎重,老巢的几大箱火铳都被咱们拉回来了,没有武器,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沈寂拍拍赵丛、周敬鸣肩膀,看起来心情极好,“好,缴了他们的武器库,也是大功一件啊!”


周敬鸣紧绷的肩头放松下来。


沈寂指着远处高台上的两位副将,告诉周敬鸣和赵丛,“今日让他俩值夜,咱们仨好好喝一杯!”


“末将先去点兵,随后就到。”周敬鸣看了眼那几箱火铳,拱手行礼,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沈寂拉着他的臂膀,拦住了他的去路,“既未作战,还能把兵丢了不成?我已命人备好酒菜,就等二位凯旋了!”


赵丛不明所以,劝道,“是啊!老周,咱今日又未作战,原路去原路回,岂会损耗一兵一卒。”


“大将军初来镇云,便被吴良那厮偷袭。说起来也是咱们未给他接风洗尘,正好今日去去这晦气!”


赵丛声音大,力气更大,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周敬鸣就进了营帐。


舆图屏风向后挪出一丈远,抵在军帐后方。


主帅的书案也随之向后挪出一丈,置于舆图屏风之前,太师椅稳坐中间。


沙盘和书案间一丈见方的空间,各放置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书案,书案后各是两把与主帅相同的太师椅。


书案上各摆好了两个冷盘,一盘酱过的牛肉,码的整整齐齐,一盘冷制的烧鸡,冷盘后一个青瓷大碗。


赵丛毫不客气坐下,眼冒金光,不住地吹捧沈寂,“大将军真是阔气,在镇云这地界,牛肉易寻,烧鸡却实在难得。”


一个鸡腿,赵丛来不及细品便下了肚,对着鸡骨啧啧称奇,“肉烂味香,只需一抿,便可骨肉分离,就连这骨头都是又酥又香。”


沈寂心底暗道,船儿这个家传的烧鸡手艺实在难得。


若非船儿执意要做金吾卫,在上京开个酒馆,凭这个烧鸡的手艺,也必是宾客满堂。


周敬鸣推诿不得,也只好拱手落座,撩袍落座的瞬间,便嗅到了烈酒的气息。


再一看,眼前青瓷大碗中,分明是满满一大碗的剑南烧。


这酒,极烈,也极珍贵,就算是上京的勋贵家庭,若非皇家赏赐,也很难拿到这剑南烧。


周敬鸣状似无意看沈寂一眼,沈寂面色如常,和赵丛说着,自己是如何从上京寻了这俩随从。


“俩人是难得的人才,一个会烧鸡,一个会品酒。”


赵丛闻了闻眼前的酒,大喜过望,“这酒可是好酒啊!”


沈寂举碗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赵丛拾起大碗一饮而尽,“这味太正了!这是什么酒?”


“这酒叫,剑南烧,就算是在上京,也十分难得。”沈寂歪头看周敬鸣,“老周,你识的吧!进士发榜那日,皇上会让考试院给一甲三名进士送这剑南烧,状元、榜眼、探花各赐一坛这样的酒。历来都会同门一起分了喝的,你肯定喝过吧?”


姜怀诚是那年的状元,他若是同门,定喝过这剑南烧。


周敬鸣端起大碗,默默说,“大将军说笑了,我不过侥幸得中,哪有什么同门。”


酒中倒映出哀切的目光,他紧闭双眼,仰头一饮而尽。


沈寂给石头使眼色,再倒第二碗时,周敬鸣拒绝的手压住青瓷大碗,双眸发木盯着沈寂,直直倒下去。


“诶!老周!”


赵丛疾奔过来,石头探了探周敬鸣鼻息,冲沈寂轻微摇头。


周敬鸣鼾声渐起。


沈寂摆手,“送周副将回营帐吧!”


“老赵,这酒送你,今日太晚了,改日慢慢喝。”


赵丛应着,捧着半坛酒回自己营帐。


石头将周敬鸣的胳膊搭在自己颈后,架着周敬鸣踉踉跄跄走出主帅营帐,交给帐外周敬鸣的士兵。


“将军!将军!”


两名士兵小心翼翼搀着周敬鸣,往周的营帐方向走,身后的石头朝远处打了个手势。


*


周敬鸣躺在床上听到帐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翻了个身,面向营帐内侧,鼾声也是一声高过一声。


待那脚步声消失后,他翻过身来躺正,摸出枕下那枚字章,摩挲着眸中渐渐起了杀意。


他和姜怀诚同为王实甫的学生,自姜怀诚被李宸敬的人诬陷害死之后,他一刻不敢忘这样的仇恨。


昔年,姜怀诚高中状元,先帝的确赐了他一坛剑南烧,那日他邀周敬鸣去太子行宫畅饮。


文人读了太多圣贤书,平日里都只能恪守规矩,对师长,对同门,哪敢有半点逾矩,也就只有酒后,在三两知己好友面前可以一吐真言。


“敬鸣,太子殿下,承蒙二位不弃,我姜怀诚为了这份知己真情,必将做个为百姓立身的好官!”


太子殿下那日也极高兴,命贴身太监端出来三块火焰石,分别刻了三人的字。


“今日,我们三个在此立誓,他日必不负彼此。”


后来,姜怀诚被诬陷嫖宿男妓,力竭而亡。太子被幽居行宫,无诏不得出。


他,在这镇云的军营里,与李宸敬重用的走狗沈寂推杯换盏,虚与委蛇。


一时间,既不能除掉沈寂,更不能除掉李宸敬。


所谓黄粱一梦,大抵如此。


周敬鸣眨了眨眼,想看清楚一点那字章的字,却愈发看不清。


帐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周敬鸣听着,此人脚步太轻了些,不像是军士。


他闭着眼假寐,鼾声均匀,已颇有些熟睡的样子。


一阵风吹进来,带着一股脂粉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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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一个女人?


他掀开一点眼皮,看向香气的来源,果真是个女人。


女人端着一个木质的餐盘,侧对着他,将餐盘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


他看清了,餐盘上一个小碗,散发着蜂蜜的甜味。


她一身红色裙装,上衣红纱下仅一点布料,堪堪遮住胸前丰腴,下身裙纱至脚踝。


红色薄纱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营帐烛光微弱,女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鼻梁挺翘,黑发红唇,的确是个美人。


沈寂要搞美人计?


大抵就是女人送醒酒汤,料想自己会把持不住,酒后乱性,沈寂再跳出来装好人,自此自己便欠沈寂一个人情,日后被沈寂拿捏的戏码。


果然是粗人,把人人都想得如他那般酒色之徒。


周敬鸣心底嗤笑,翻了个身,面向营帐内侧,继续装睡。


等了许久,女人的醒酒汤迟迟没有端来。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周敬鸣忍不住回身,眯着眼睛看向床下,女人站在床下,将自己脚踝用麻绳绑在一起。


半个身子坐到床上。


“谁派你来的?”


周敬鸣冷冷地问。


姜怀卿怔愣半晌,回眸看他,一双眸子委屈极了,“那位大将军说,今日我若被赶走了,就将我丢去大漠深处。”


乌托和大齐交界的大漠深处,寸草不生,就算是将士,也绝不敢独身去大漠深处。


“求将军收留。”


一个美丽的女人,委委屈屈,香香软软,一脸楚楚可怜地求你收留。


周敬鸣看看她的脚踝,就这一小会儿,就已泛红了,“你把这麻绳解了吧。我准你留下。”


姜怀卿咬唇道谢,这招,无往不利。


她小心解着麻绳。


周敬鸣眯着眼询问。


“你几岁,为何来了这军营?”


“小女子年方十八,来寻我哥哥的,那位大将军说若我听话,今晚留在您的营帐,明日便帮我找哥哥。”


周敬鸣蹙眉,暗自啐一口沈寂,当真小人至极,这样的弱女子也利用。


“你哥哥在这镇云军营里?叫什么?我帮你找。”


“我哥哥叫姜怀诚,有人说他在这里。”


周敬鸣靠着营帐的脊背立即挺起来,靠近了她几分,盯着她问,“叫什么?”


“姜、怀、诚,姜子牙的姜,怀璧的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诚。”


“哪里人?”


“漠州人士,我哥哥几年前在上京,后来我去上京寻他,都说不知道,有人说他可能在镇云,我便过来了。”


“你之前在广源寺吗?”


“对,将军如何知道?”


他能知道自己曾经在广源寺,那在上京一定和哥哥有交情,有眉目了,姜怀卿大喜。


周敬鸣抽出身下的刀将她脚踝的麻绳割下,一双大手扳过她的身子,扯下薄纱,看她颈后下方。


青色蝴蝶胎记。


“你真得是怀诚的妹妹!”


“将军,你认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