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吵架

沈寂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站在她的闺房外,示意她出来谈话。


云琅放下手中的医书,瞥了他一眼,冷着一张脸出门,直到走到他面前,才勉强自己维持体面说了一句,“沈将军请。”


沈寂勾了勾唇,慢步跟在她身后,见着她端着郡主的架子,一路拐进了接待客人的内堂。


她坐在内堂坐北朝南的那个王妃常坐的主人位上,阿珠悄无声息地给沈寂奉茶,又踮着脚退出内堂。


内堂里只剩她和沈寂两个人,堂外是四个身高体壮的金吾卫,两两分列两旁。


“沈将军,今日有何贵干?”


她的话颇为正式。


“沈某今日来找李大人问些案子的事情。”


沈寂的回答格外官方。


云琅警觉起来,隐约觉得和举子们有关,迫不及待开口,“什么案子?”


沈寂淡淡回了句,“没什么,郡主不日便婚嫁,旁得还是不操心的好。”


她蹙眉,郡主姿态只剩了七八分,“关婚嫁什么事?兄长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兄长的安危便是我的安危。”


沈寂挑眉看向她,“哦?”


李云琅到底是端不下去这架子了,向沈寂凑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不是举子案?那本书,皇上可看了?如何决断?兄长怎么了?皇上怀疑他参与了举子案?”


一连串说完,全是她心中最担忧的,她只顾着看沈寂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与兄长无关抑或不是举子案的那些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了自己和沈寂两个人,她不止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像还听到了沈寂的心跳声,咚咚咚,缓慢而有力。


沈寂一言不发盯着她的唇,看着她的脸颊红晕慢慢晕开,直至耳朵也开始泛红,他颇不自在得别开眼,“皇上只是命我查案,我来请教令兄几个问题。”


云琅红着脸坐好身子,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啜饮,不敢再看沈寂。


从前定亲时,自己还小,只是觉得和沈寂很熟悉,镇云又是熟悉的环境,细想下去喜欢是喜欢的,但更多的是习惯。


如今他们都又长大了几岁,自己不像从前那般幼稚,他也褪去了少年气。


刚刚与他凑那么近说话,着实不妥。


李云琅心里暗骂自己,这两日怎么了,一遇到沈寂,就有点自乱阵脚,是镇定也没了,姿态也没了。


她茶盏中的茶已被她消磨掉了半盏,沈寂的茶盏已然见底,他猝不及防开口,“音音,你是不是真要嫁给赵行舟?”


云琅一愣,许久没听他这样唤自己,一时有些不习惯。


“沈将军,还是叫我郡主的好。”


如此撇清关系,沈寂茶盏猛地一放,“当”得一声扣在案几上,“那就烦请郡主,转告沈大人,请他配合查案,否则下次就不是问话,而是拿人了!”


李云琅看着那倒扣着的茶盏,“沈将军,什么意思?”


沈寂看向堂外,“没什么意思!”


李云琅几步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质问他,“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知你三年前,或许是怕庶人身份拖累我,故而我不计较你不辞而别。我......”


李云琅脸色倏然一变,打算了他的话,“沈将军说笑了,我李云琅从未因庶人身份而自轻自贱,如同我当年从未因郡主身份自傲一样!”


沈寂想说什么,被她轻蔑的眼神噎住,登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沈将军,退婚三年,我是庶人时你未着一面,我刚一恢复身份,你就来这般?”


“焉知沈将军才是看重这身份之人?”


像是一口血团堵住胸口,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沈寂盯了她片刻,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几时看过你身份?我几时在意过这身份?若论起来,金吾卫大将军可比你兄长一个虚职有权力的多。”


李云琅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冷冷看着,“那是自然,沈将军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是我李云琅能高攀的起的!”


沈寂脑子被她绕得一团乱麻,心里也是,不说是错,说也是错,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能言善辩。


她站起来,右手伸出来,腕间手镯叮当作响,做出请的姿态,“既如此,就不多留沈将军了!免得惹旁人闲话,说我高攀沈将军,惹将军不快!毕竟我不日便要嫁人了!”


沈寂定了定心神,正想反驳。


外面一声极尖细的声音传进来,“郡主李云琅——接旨————”


是个太监。


宫里来人了?


阿珠搀着李云琅忙不迭出了二进门,跪在大门内接旨,“宣皇后娘娘懿旨————”


「奉天承运,皇后制曰:


坤仪毓德,内治宣勤。本宫承椒殿之芳华,主掖庭之嘉礼。今有郡主李云琅,系出名门,兰心蕙质,温良恭俭,堪为淑媛;赵氏二公子赵行舟,一门毓秀,英朗端方,勤勉忠孝,实乃良配。二姓联姻,既彰国恩之泽,亦显家风之善。


仰承圣主治平之化,体天地好生之德,特赐婚李云琅于赵行舟为妻,择下月初八黄道吉日完礼。尔等宜敦伦睦族,克勤克勉,永谐琴瑟之欢,长承雨露之泽。


特赐锦缎百匹、珠翠一匣、金玉如意双柄,以彰恩荣。


圣元三年仲秋


钦此」


自私下赐婚,到宫宴向上京城公开,再到今日宣皇后懿旨,和赵行舟的婚事一步步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云琅愣神儿,她第一个便想到了内堂的沈寂。


她理应是高兴的,这婚事,赵行舟对自己没有提任何无理要求,自己还能更快得拜托沈寂,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太监对着长跪不起毫无反应的郡主小声提醒,“郡主——谢恩吧!”


云琅磕头,“谢皇后娘娘恩典——”


阿珠双手奉上一个云锦墨色袋子,这个圆眼胖脸的老太监慢悠悠取了,“老奴恭喜郡主啊!皇后娘娘极看重这桩婚事,郡主好福气啊!”


云琅的声音大了几分,“多谢皇后娘娘!我明日便去广源寺为皇后娘娘祈福!”


公公笑得见眉不见眼,“娘娘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过几日约您私下里赵府小聚。”


“好,戴公公慢走!恭送戴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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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让人从戴公公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皇后娘娘的赏赐,随着郡主进门。


李云琅捏着手里金黄的懿旨,迎面看到沈寂冷漠的目光。


她应该高兴!


至少应该让沈寂知道自己高兴。


“阿珠,明日一早,咱们便去广源寺,不止为皇后娘娘祈福,也祈求佛祖保佑我和赵行舟的婚事一切顺利!”


阿珠看到沈寂阴沉着脸,站在内堂廊下,活似个地府阎王。


难怪上京城多少人背地里叫他“活阎王”!


她“嗯”了一声,便招呼身后十几个奴才丫鬟快走。


李云琅越过沈寂身边,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不许去!”


她坐回座位,将懿旨展开在案几上,细细观赏,恍若未闻。


“明日不许去!”


沈寂重复了一遍,这次交待的格外清楚,人也站到了她面前,一下子遮住了堂外的日光。


“你闪开,看不清字了!”


手指扯着他黑青衣袖,更显纤细白皙,柔得仿佛一碰就折,沈寂语气软下来,“音音,你听话,明日不要到广源寺去。”


李云琅仰头望着他,这人,刚刚还吵架呢,又冷又硬,像块石头似得,这会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指尖松开他的衣袖,沈寂撂下一句,“还要查案!走了。”


这人,一阵风似得来了又走,吵了个架,最后莫名其妙地说不准去给这桩婚事祈福,性子变得太快了!


倒也不用沈寂特意交代,李云琅根本没想去什么劳什子广源寺!


直到傍晚,兄长才回来,她把今日沈寂来的事情悄悄与兄长谈了,兄长才告知,举子们确实已定了罪,自己先前帮几个举子递过补缺的文书。


沈寂今日大约是来查同党的,按他从前的性格,定是先将人拿了去。


书生比不得军营里混的,书生们都是面做的,进了大狱,三两下便全招了,省得费这许多盘问的功夫。


兄长跟她说,举子们确实有同党,只是他暂不知藏匿在哪。


不知是因为晌午过后午睡过久,还是兄长说话时的样子似乎有所隐瞒,一直到全府都安静了,她还没有睡着。


她盯着窗棂外模糊的月亮,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沈寂。


为什么他说了好几次明日不要去广源寺?


猛地坐起来,难道他查到了举子们的同党在广源寺?


沈寂没有拿兄长,是他没有证据,在等鱼儿上钩,他想抓现行。


想到这个答案,她突然有些不安,她明日必须跟着兄长出门。


她醒了第一件事便是问阿珠,兄长去了哪里。


“郡主,大人早早出门了,说是去城郊万松书院。”


她必须去救兄长!


“小阿珠,备车,我要出门!”


李云琅极快得穿好衫裙,阿珠递过大氅,“郡主,我跟您一起去吧!您这样,我心慌!”


系好大氅的围带,取出了一把短刀,“若我今晚没回来,你去找赵行舟,就说我去广源寺为他祈福了!让他速去广源寺寻我!”


这广源寺,她偏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