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谁是民心所向,谁,才是天命所归。”
辛珑那一句“恕难从命”,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锦衣卫百户雷横的脸上。.\?看?*|书o<>屋¨d\小·\说(网@_ x?已°±&发\?¢布?最1d新?]章±|o节~±?
风雪似乎都为之一滞。
雷横那张素来跋扈恣睢的脸,此刻更是铁青一片,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辛珑!你好大的胆子!”
他怒极反笑,声音尖利刺耳:“天命?这天下,只有当今圣上才是真龙天子,才是天命所归!你一介废黜公主,竟敢妄称天命,还敢践踏圣旨!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二字一出,他身后那数十名锦衣卫“唰”的一声,绣春刀齐齐出鞘寸许,森然的寒光映着雪色,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周围的流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生怕被卷入这场神仙打架。
王德发更是双腿一软,若不是旁边有衙役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他险些又要跪下去。
我的娘啊,这位主儿是真敢说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萧惊鹤依旧坚定地站在辛珑身侧。他那双温润的桃花眼此刻也染上了寒霜,紧紧盯着雷横,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
辛珑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对峙,不过是寻常茶话。
她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谁是民心所向,谁,才是天命所归。”
她清凌凌的目光扫过雷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本宫只是在做皇兄不愿做,或者说,做不到的事情罢了。皇兄若有异议,大可亲自来凤凰城问我,何必派你们这些只会摇旗呐喊的鹰犬?”
这话不可谓不毒。
雷横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辛珑,嘴唇哆嗦着:“你……你……”
“你”了半天,竟被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拔刀砍人的冲动,毕竟,眼前这位再怎么说,也曾是长公主,真要动了她,圣上那里未必好交代。
“好!很好!”雷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怨毒地盯着辛珑,“废公主的话,本官一字不落地记下了!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本官也无话可说!这些话,我会原封不动地禀告圣上,届时圣上如何定夺,就不是我等能够左右的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目光转向一旁早己吓得面无人色的王德发,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甩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
“王德发!”雷横厉声喝道,“你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你的本分!圣旨己下,本官也己传达清楚!你若敢阳奉阴违,不遵圣谕,与这抗旨之人同流合污,届时陛下革了你的职,抄了你的家,九族之内,鸡犬不留!可就莫怪本官言之不预了!”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德发的心里。
王德发那张胖脸本就没什么血色,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他低垂着头,额上的冷汗一颗颗滚落,砸在雪地上,瞬间不见踪影。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死死地低着头,战战兢兢,沉默不语,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肥鹌鹑。
雷横见他这副模样,冷哼一声,带着一丝鄙夷。
他猛地一拽马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喝道:“我们走!”
“驾!”
数十骑锦衣卫动作整齐划一,拨转马头,铁蹄踏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来时如乌云压顶,去时也如一阵黑色的旋风,卷着风雪,很快便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马蹄声渐远,城门外,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刮在人脸上,生疼。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仿佛还未散去。
萧惊鹤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辛珑依旧有些冰凉的手。
辛珑反手握紧了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然后,她转过身,面向那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惊惧、迷茫的流民。
“诸位乡亲,”辛珑的声音清越,“方才锦衣卫的话,想必你们也听见了。皇上的圣旨,是要将你们悉数驱离。”
她顿了顿,看着那些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微叹。
“本宫,没有权力阻止你们离开。你们若是想走,本宫不拦着。若是愿意留下,这凤凰城外,暂时……还有你们一席之地。”
这话一出,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辛珑继续说道:“留下的人,食物和御寒的衣物,本宫会继续设法供给,但能撑多久,本宫也无法保证。若是决定离开的,也可以到王大人那里,领取你们之前分到的棉被、冬衣,外加三日的干粮。剩下的路,本宫……也无能为力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奈,却也坦诚。她不是神,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
多。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人群中先是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接着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一开始只是小声的议论,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
“殿下!”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汉子大着胆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声音嘶哑地喊道,“我们……我们只是想讨口饭吃,想活下去啊!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把我们当成乱臣贼子?我们没偷没抢,安分守己,只想混口饭吃,这也有错吗?”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殿下!”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也跪了下来,“他们要把我们赶回原籍……可我们的家早就没了!田也没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啊!殿下,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我们己经没有家了!”
“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只是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