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紫微宫正殿,淡淡的熏香萦绕在大殿之中,夏太后守着已洗漱完毕的谢怀,冷眼观着台下跪着的一众太监侍女。


殿外,一具尸体静静停在那,一块白布由头盖到尾,无声无息。


“哀家让你们照顾陛下,你们就是这样子照顾的?”夏太后抑不住脾气,勃然大怒。


夏昀崧瞧了陷在她怀中的谢怀一眼,少年虽才十四,身形却抽条得极快,只模样还有些稚气。


接过太后的话口,垂眸看着台下跪着的小太监,“你叫冬仁?”


“且把你知晓的,详细说来。”


冬仁情不自禁地抬头往上窥了一眼,窝在太后娘娘怀中的少年不知何时探过眼,直直同他对视。


那道眼神,极暗,极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只有一条生路,冬仁知道。


他整个身子近乎匍匐在地上,大声道:“回宁远王的话,冬仁乃钟公公的干儿子,一年前同弟弟跟着干爹进了紫微宫。”


“自进了紫微宫,冬仁就觉着意外,钟公公仗着陛下年幼,不仅偷藏了禁书给陛下瞧,还亲手……亲手辱了陛下的圣体。”


“小的知晓陛下不愿,可耐不住钟公公仗着陛下心善,每每以此侵扰,又借此大捞钱财。”


他字斟句酌,说得隐晦又谨慎,可在座的都是人精,谁还不知晓?


夏太后怒极,“钟丙,亏哀家如此信任你!”


夏昀崧示意长姐冷静些,目光看向钟丙,“你可有话说?”


钟丙此时被侍卫强行压着,面如死灰,他颤着声道:“小的…..小的……无话可说。”


他若是狡辩,不禁陛下饶不过他,太后娘娘和于统领都不会放过他。


他贱命一条,若是害得宫外的亲故遭难,他死不瞑目。


“上月宫中那发现的女尸是否也是你们所为?”


“……是。”


夏昀崧的话问完了,夏太后看向于统领,气急败坏道:“于统领,还不快把这狼心狗肺的钟丙拉出去砍了!”


钟丙被拉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只盯着在他身前跪着的冬仁,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什么,可闪得太快,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夏昀崧看向还跪着的冬仁,他似乎是怕极了,一直不敢抬头。


“这紫微宫一众皆照顾不力,遣散、仗责不足为奇。只是这冬仁,知而不报,还帮着隐藏,罪也当死,”他淡淡道。


冬仁听罢,心中一震,求生的本能让他想抬头为自己狡辩几句。


可他还在押着什么,只低声道:“没照顾好陛下,是冬仁之罪。”


“小的甘愿受罚。”


一场滑稽之事悄然落幕,罪魁祸首并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夏太后重新选了一大批人调进紫微宫,命宫中胆敢讨论此事的人,即刻仗责。


夏昀崧入夏太后的殿内喝茶时,谢怀坐在内殿做功课,似乎是受这次事件打击,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夏太后自知自己儿子坐了大错之事,虽让人处理了当责之人,但夏昀崧这总归要说些讨好话。


毕竟她们娘俩还要倚仗宁远王,若是谢怀在夏昀崧那儿的形象无可救药,难保他不再护着怀儿的宝座。


刘、林两家的嘴脸她一向知晓,从来都和夏氏不合的人,又岂会善待她夏氏女生下孩儿?


这侄儿还是跟舅舅亲,再怎么遭总有层血缘关系在这儿。夏昀崧不可能不管他们。


“我私底下好好责备了怀儿一番,禁足他两个月,如今他正是叛逆年纪,总归会做些错事。”


“他已知晓错了,我正谋划着要不给他选位正妃,再充盈些后宫。”


男儿家总归会遐想些自己的妻子,只怪她日常竟没关照到,让那些邪祟钻了空子。


“自打怀儿的父皇去世,这宫里冷清许久,也该有些新鲜花朵儿进来。”


夏昀崧没说话,心中揣摩着,听闻她的话,摇头道:“如今天下形势混沌,上京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此时选妃,并不是个好时候。”


皇帝选妃,必定是大选,如今北方正乱着,上京这边不处理便算了,还想着选妃?


只怕令那些还信任着安国君主的百姓心寒。


“太后娘娘觉着宣阳如何?”


夏太后还不些不满,在她看来,只要上京稳了,外面那些流寇有什么可担忧的?


上京城外有龙武军和神武军镇着,再不济她们手中还有一半禁军,若是他们敢闹到上京来,尽管拿下便是。


此时听夏昀崧提到宣阳,她不免微愣,这不是夏氏祖籍?


自打她们这一脉进京获了陛下盛宠后,偶尔会和那边联系,大多是些扶持后辈的小事,她一向瞧不起。


她祖父挣下的功名,为何要让这些庶民占了便宜?


“提这干什么,若非是知晓怀儿成了当今圣主,他们想进京做官?”


“赏他们几个小官打发了便是。”


夏昀崧听罢,咽了嘴里的话,只道:“选妃一事还是算了,今年夏讯,江南一带恐有涝灾,国库本就不丰盈,还是早做准备。”


他起身欲告辞,忽地又想起什么,告诫道:“至于陛下,已是十四年岁,太后娘娘还是常督促他多些时候用功读书,再不要闹出其他乱子,以免被刘、林那两家人抓了空子。”


太后娘娘心里正虚着,笑着点头应是,起身将夏昀崧送出殿外。


回到殿内时,谢怀早已坐在椅子上,小口用着糕点。


“可听见舅舅的话了?要是被刘、林两家人抓着了你的把柄,又该在朝堂上弹劾你了。”


谢怀心中不耐,她这母妃,这一年来张口闭口就是舅舅说了什么,要听舅舅的话。


他乃一国君主,为什么还要听一小小王爷的话?


刘、林两家要弹劾便由他弹劾去,还有那些张口闭口不合礼法的儒臣,多杀几个就老实了。


夏昀崧不也是如此么?凭何不允许他做?他乃堂堂帝王!


见谢怀不搭话,夏太后安慰道:“你舅舅也是为了你好,怀儿听话。”


谢怀想到那小太监,钟丙也还算听话,乖乖认了罪,“前日那小太监呢?母后可知道他还活着?”


夏太后微愣,于统领提及过此事,“正关押在刑司,于统领还在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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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是审,也只是做做样子,宫中向来无事,这些侍卫无聊久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众犯人,可不得活动活动筋骨?


昨夜于统领来时还说及此事,眉飞色舞。


“母后能将那小太监还给我么?您新挑的这些个人太难调教,做事笨手笨脚,”谢怀撒娇道。


一连沉寂好几天的儿子好不容易开口求她办事,夏太后哪有不应的道理?


这小太监也算是老实,人也机灵,对谢怀算是忠心耿耿,可好好警告几番再放回紫微宫当大太监。


冬仁被押在刑司狠狠鞭打了两天两夜,整个身子几乎没一块好肉,一直到太后娘娘宫里的太监走进来将他带出刑司时,他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才抬头瞧了瞧天。


他赌对了。


再次见到陛下已经是两天后,他梳洗整齐,重新换上深蓝的太监服,匍匐在地上恭迎陛下。


谢怀从他身边踏过,眼也不低一下,任由他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一直到腿脚已彻底麻木后,谢怀才悠悠开口:“起来吧。也算你聪明,不然只能跟钟丙一个下场。”


“奴才多谢陛下开恩。能再次伺候陛下,这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知道便好,朕只要求你比钟丙做得更好,若是做不到,还是早早去泉下见他罢。”


“奴才谨记。”


见谢怀搁下手中的闲书,抬脚走向书桌,他连爬带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奴才替您磨墨。”


深夜,屋外暗得吓人,暗卫从偏房悄然而入,直奔书房。


“王爷,密信。”


夏昀崧接过信拆开,是禹王。


他一目十行扫过,心中了然后借烛光的火将信烧透。


另一边也有人还未入睡。


“这夏昀崧一点马脚都不露,任由门外那群人骂破天,他也一概似听不见一般,仁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怕什么?宫里不是还有个小的么?”男人坐在檀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


“同宫里人接触了么?”男人侧目看着身后的下属。


“前两日紫微宫突然换了所有的侍人,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虽不知是何事,但我们的人乘机进去了两个。”


男人听完笑罢,“你看,宫里那个不老实吧。”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听完,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大笑:“还是仁兄高明啊!愚弟佩服!”


冬仁一跃成为大太监,却并没有想象中似钟公公那般威风凛然,反而是更加谨慎,更加小心。


整日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没伺候好这位小陛下,学着钟公公的模样,换着花样让陛下舒服。


可如今一举一动都被太后那边盯着,他不敢出去寻人,再怎么乖巧也抵不住陛下日复一日的怒气。


紫微宫众人再一次被责罚,他身为大太监,罪加一等。三十的仗责让他臀部皮开肉绽。


在这么下去,他还能坚持多久?


服侍他的是两个新进来的小公公,小公公机灵,替他换上新棉布后,还替他理了理头发。


待他们出去后,冬仁趴在床上,慢慢打开那小公公塞进他手里的白色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