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背后之人
今日明明晴空万里,毓安堂内却总感觉阴云密布,低压的气息包裹着所有人。!7!6\k+s′./n¨e?t\
屋内乌拉拉跪了一地的人,昭阳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皇帝,一个箭步冲上去,带着哭腔喊道。
“父皇!”
皇帝只是朝着她笑,沧桑面孔上竟看不出一丝生机,她早知道皇帝的身体不行了,可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后,她又觉得难以接受,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直枯瘦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青筋曝起,仿佛用了极大的力量。
“别哭,伤身子。”
昭阳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遣散了所有人,只留徐言和王御医。
“究竟怎么样?”
王御医也是泪眼婆娑,朝她摇了摇头,昭阳忽然觉就觉得失了力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言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无声的安慰着她。
“孩子,别哭,伤了胎气。”
昭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皇,你是因为这个孩子?”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不,朕是高兴的。”
“……”
“你能多一份保障,朕很高兴,朕的身体早就该如此了,只是强撑着,想多给你争取去一点时间,多给你筹谋一点,让你日后的路不那么难走。”
“……您别说了,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皇帝的反应远比她淡定得多,仍旧平静地说着。
“朕真的后悔过,后悔非要把这个江山硬塞给你,后悔让你这个女娃承担这么多,后悔你都逃出去了还要把你抓回来。朕也想过,就让你在外面开心自由的活着,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父皇……”
“可朕是个帝王,朕不能只想你一人。昭阳,朕要承认,对朕来说,江山比你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是朕用心培养出来的,论学时能力,没有人能替代你,宇文渊明也不可以,朕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毁了这个江山,昭阳,等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就明白了。,2¢c+y+x*s′w¨.′c?o`m~”
“父皇,你别说了。”
皇帝慈爱的冲昭阳笑。
“昭阳,让朕说,朕这个身子已经不知还能再活几日了,有些话,趁着现在必须要说。”
“……”
“朕很抱歉,不能再多撑一段时日,让你才刚怀孕就要操劳忧心。云夏国最近一直在屯兵,湖广总督与宣王也频繁书信往来,他们现在做事更加谨慎,朕什么也查不到。朕担心,他们有更大的阴谋,而这些,朕也无可奈何了,只能交给你了。”
他又看着徐言,不是命令,是以昭阳父亲的身份嘱托他。
“帮帮昭阳,她一个女子,毕竟力量有限。朕知道你们的感情,知道你真心待她,王瑞安给朕说了在安国寺的事,你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朕也清楚你的能力,有你帮她,朕是放心的。”
徐言跪在地上,郑重朝皇帝道。
“臣知道,陛下不说,臣也会尽全力帮她的。”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若是生在平常家,朕自不会被世俗影响,必定会成全你们。可没有万一,这世上,没有万一之事,有的只是万全的筹备。”
昭阳与徐言始终十指紧握,她哽咽着道。
“这些儿臣全都知道,您静心休养,莫要忧心。”
皇帝也确实没力气了,便在二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昭阳瞬间一慌,眼神扫向王御医,王御医立刻上前观皇帝神色,道。
“只是昏睡过去了。”
三人起身,回到明政殿的勤政厅议事。
“父皇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了,用汤药吊着,至多一两月,殿下要做好心里准备。”
昭阳很快整理好了情绪,让他退下,又唤来王瑞安。
“召内阁,礼部尚书,兵部尚书与都察院都进宫来议事。”
王瑞安应是退下,徐言又朝李福道。,k-a·n¢s`h¨u`l¢a!o\.*c¨o\m~
“让御膳房备着午膳,再换一些花茶过来。”
李福应是退下。
昭阳想了一下又道。
“父皇离不开人,让王御医选几个医术精湛的轮流候着。”
景桢领命退下。
昭阳还想着事,忽地抬头。
“将跟宣王与云夏国有关的密信和奏折呈给孤看。”
御前能翻阅奏折的只有允公公一人,而他在后堂照顾皇帝,徐言直接走到御案旁,径直翻起了奏折,现在里面只有他们二人,屋内快速静了下来。
徐言一边找奏折与密信,一边朝她道。
“宣王与湖广总督之间应该有人在出谋划策,东厂密探也没查出来他们的动向,唯一知道就是,他们书信来往比之前密集了许多。”
“既无事何必要冒着风险传信?定是有大计划。”
徐言一边将找到的奏折放到昭阳面前,一边道。
“殿下不妨将云夏国吞并之事与宣王联系起来。”
昭阳打开一封奏折,停了一瞬道。
“以前只当宣王只是想当皇帝,想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却没成想,他竟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狗急跳墙,他隐藏在宫中的人都被除掉了,在朝臣家中的密探能探听到消息也有限,唯一知道的便是皇帝身子不好,内部靠不住,只能另寻方法。不过能让他做到通敌叛国这一步,应该离不开身后之人。”
又找出几封奏折,昭阳边看边道。
“依你所见,身后之人会是谁?”
徐言又去御案另一边的盒子里找密信。
“不知,想不到会是谁,熟悉宫里的情况,还能劝得动宣王。”
昭阳想了半天也没思绪,恰逢李福带人端了午膳过来。
“太子殿下,摆膳吗?”
昭阳没有胃口,正准备挥手让他们退下,就听到徐言道。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要吃一点,现在不吃,等议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现在的身子如何能撑得住。”
昭阳叹了一口气,道。
“摆膳吧。”
做的都是一些味道清淡的膳食,昭阳忍着恶心吃了一大碗,又埋头看起奏折,每看一封就交给徐言,徐言看过后又放回御案。
将将看完奏折,召见的人就到了明政殿,昭阳让人看了坐,又上了茶点。
率先问兵部尚书,
“前军都督有什么消息最近有什么关于湖广两地的消息传回来吗?”
兵部尚书立刻道。
“无。”
昭阳又问检察院左都御史。
“年初出巡湖广两地与幽州时可有异常?”
左都御史仔细回想了一下,将当初向皇帝禀报的内容一五一十告于他。
“宣王爷还是存了拉拢的心思,明里暗里都赏了不少东西,但这些东西去我等都如数归还了。至于城防与政务,核心的一律未触及到,我等也秘密查探过,一无所获。”
“湖广呢?”
左都御史皱着眉摇了摇头。
“湖广总督就表现得更是平平了,只能看到一派繁荣的景象,对了,我等密查的时候看到他们深夜在运东西出城。”
昭阳迅速抓住了重点。
“展开说说。”
“那是刚到湖广那一日,王总督设了宴席招待我们,席间不住地灌酒,热情难挡。臣与心腹留了个心眼,佯装醉倒。王总督见我们醉了酒便送我们回了驿馆。我与心腹觉得有异,便悄摸着出了驿馆,正巧看到长长的队伍往城门口的方向走。臣想,他们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没运完,或者必须赶在某一日运完,不然不会冒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运。”
“然后呢?”
“然后臣等一路跟踪,却在城外遭遇一群人袭击,我们武力不敌,只能逃回驿馆,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他们运货出城了。”
“那他后面有没有再提这事?”
“没有,他没说,臣怕他防备太重也没提。”
昭阳喝了口花茶,瞬间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眼神将堂下之人扫了个遍,问道。
“尔等可知孤召你们前来是为何事?”
文渊阁大学士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沉稳道。
“今日是太子议事,臣斗胆猜测,可是陛下身子不大好?”
昭阳朝着他平淡一笑。
“正是,父皇最近染了病,朝政暂且由孤代理。”
大梁朝就这一位太子,尚且年幼,没有篡位贪权的必要,是以她说的话,众人都没有异议。
东阁大学士问道。
“宣王一直都在等待时机,可是又有了新动作?”
昭阳闭了闭目,靠在御椅上,睁眸那一瞬间,眼中一片清明,她将视线移向礼部尚书。
你给大家说一下云夏国最近的动向。
礼部尚书起身道。
“云夏国最近屯兵动作有点大,使者打探不到实质的消息,云夏国内一致统一口径,是太子母族在招兵。”
徐言冷笑一声。
“好一招声东击西。”
昭阳顺着他的话道。
“打着太子母族招兵的幌子,便能转移视线,让众人以为是要内乱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招兵是什么目的,昭阳道。
“大家不妨将此事与宣王和王总督最近联系密切一事放在一起想。”
文渊阁大学士想了想道。
“臣先前曾向陛下进言,湖广总督手握三十万大军,宣王屯兵十万,若在加上云夏国,他们至少有六十万可供调遣的军队。”
昭阳问兵部尚书。
“大梁可供调遣的兵士有多少。”
“臣也禀报过陛下,大梁全国有兵士百余万,可现下能立刻就调用的,也只有六十余万,此仗若打起来,必是场硬仗。”
殿中忽地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位
小太子,看他如何决策。
昭阳的神色忽然变得硬朗起来,眼神尖锐无比。
“这场仗是避免不了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再拖延一点时间,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聚焦齐更多的是兵士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