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选择
“呼。”
又一辆车从他面前开过。
“难道他们都看不见我？”
看着四周开过的车都没有按喇叭、转弯以及减速的意思，陈阳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团空气。
“灵魂吗？”
陈阳嘀咕道。
“这路口，好熟悉啊。”
他环顾四周，觉得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就是在这里遭车撞死的。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路口景色有了很大变化，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
“这是什么？”
陈阳回过头，发现在自己身后有一个通道。
透过通道，他看见里面有道盘坐的身影。
是在石室里冥想的自己。
“我...回来了？”
陈阳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内外的两个世界。
“嘀...嘀...嘀...”
萦绕在耳畔的嘀嘀声越来越响亮。
“是从哪里传来的？”
他仰头四望，却不见声音来源。
突然，他心有感应，目光看向一个方向。
“玉水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距离他大概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标志清晰的医院。
“难道...”
结合耳边的嘀嘀声，陈阳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就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车流不息，陈阳完全不避，任由车辆穿过自己。
陈阳脚步变快，开始一路小跑。
跑得气喘吁吁，好像是真人一样。
路过路旁的一排排高楼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玻璃上。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里面之人的面容穿着与他生前一模一样。
经过十来分钟后，他来到了医院外。
耳畔旁的嘀嘀声越来越清晰。
同时一种莫名的波动与他产生了联系，他将目光看向十二楼。
那股联系就是从其中传来的。
到了这，陈阳内心反而宁静了许多。
他默默走进里面去。
医院人很多。
陈阳与人群一起，在一楼等电梯。
“十二楼，重症监护室。”
陈阳看着电梯旁边的指示牌，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医院的icu。
没等多久，电梯门就开了。
他挤了进去。
他就像团空气，人们穿过他身体。
楼层的数字一闪一闪的，电梯门开了又关。
等在十一层时，由于没人与他去十二层，陈阳就随几人走了出去。
又爬了层，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
那股与自己相连的感应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看来我还没有完全死啊。”
陈阳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身体穿过墙壁，走进里面。
最终来到一个床位前面。
上面躺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剪得很短，胡子也修过，脸上收拾得十分干净。
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不过现在身上插满了诸多管线。
生命体征就靠四周的仪器维持着。
“才进来的。”
陈阳看着床上的牌子，发现自己是昨天才进的icu，怪不得现在病床上的自己看起来这么整洁。
“嘀嘀...”
随着他靠近，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嘀嘀声开始便急促起来。
耳边一直响的就是这声音。
与自己的肉体靠得这么近后，陈阳感觉两者的联系愈发紧密。
有种要苏醒复活的错觉。
同时这具身体也传来一股吸力，想要将他拉进去。
陈阳后退了几步，那种吸力感才减弱些。
但两者间的联系依旧强大。
陈阳试着动了动手指，病床上的他手指竟然真的动了下。
看到这，陈阳知道，那错觉是真实的。
“这病人怎么了？”
心电监护仪声音节奏改变让几个管床护士来到这察看情况。
“没什么事。”
看一切正常后，几人松了口气。
“老师，这病人是不是要醒了？”一个实习的小护士问道。
“最好是别醒，不然苦的是家里人，若能一直昏下去的话，家属就会选择放弃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护士摇着头说。
“下半身瘫痪，照顾他的人确实很受罪。”小护士道。
“如果只是瘫痪还好，最重要的，是这人精神不正常，失心疯，莫名其妙哇哇大叫，经常发癫，这点最折磨人。”护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瘫痪了。”
陈阳站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尝试着控制腿动。
却发现腿完全动弹不得，没有知觉。
那场车祸最终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脊柱折断，完全瘫痪了，而且脑子也被撞坏，成了精神病。
“我昨天看见他妈了，头发全都白了，整个人看起来好憔悴。”
一小护士说。
“这病人十六年前被车撞成这样的，他妈整整照顾了他十六年，能不憔悴吗，唉，当初要是没抢救回来也好，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护士对着病床上的男人叹气摇头。
“妈。”
听到这个称呼，陈阳鼻子瞬间发酸。
父亲生病去世得早，是母亲一个人拖着他与弟弟妹妹长大的。
“对这病人还是多留意些，昨天突然就抽搐昏迷，大脑异常放电，生命体征紊乱得不行。”
护士对着手下的几个实习生交代。
陈阳快步跑到外面走廊上去，想看看自己母亲。
可走廊上没有他想见的那人。
陈阳坐在休息椅上，双手抓着自己头。
内心难以言明的痛苦。
“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去？”
凭借着刚才的感触，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回到身体中的话，应该是会苏醒过来，意识回归，恢复正常状态。
但他却不想。
因为两个世界，代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选择这个世界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轮椅上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而在另一个世界，他有自己的理想，上天也赋予了他实现理想的资本，虽会更苦更累，但他觉得，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苦与累只会增添人生的意义。
这很好选，陈阳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在这想法出来的那一刻，那通道便出现在他面前。
“等我见见我妈。”
陈阳并没有立即进去。
他要再看看那个生他养他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陈阳站起身来，又进入到了icu里面。
他来到病床前。
神色复杂的看着床上那个让自己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声音在变急促。
那些护士目光看向了这。
陈阳眼神一厉。
随后控制着病床上的自己，右手暴力的将身上的管线全部拔掉。
该彻底与这个世界做个了结了。
“嘀嘀嘀...”
急促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icu。
“不会！”
看见这的突发状况，里面的医生护士快速的跑过来。
男人双手死死的抓住维持自己生命体征的管线。
那些护士、医生如何用劲都扳不开。
“快，将机器推过来。”
都以为他发病了，医生还在尽可能的抢救。
没有了这些维持生命体征的东西，男人身体僵直。
那萦绕在耳边让人讨厌的嘀嘀声终于一点一点的消沉下去。
最后一片清静。
“终于死了。”
看着彻底失去生机的自己，陈阳心头如释重负。
医生们也停了下来，都诧异的看着他手中捏着的管线。
不知是知道再抢救也是无济于事还是默然的尊重了他的意愿。
做完这事后，陈阳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坐在门外的休息椅上，等那个十多年来一直照顾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