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景钰的指甲,在杯沿刮出一道细响。

不知道姚子濯是不是故意的,此话一出,景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一个男人。

她突然回忆起,产房里消毒水的气味。

她想起生朝朝暮暮时,本该第一个抱起孩子的李岩松,却在后来才才赶到医院。

她想起景城命悬一线,自己的情绪崩溃时,只有作为导师来探望的姚子濯站在角落。

"他错过了很多,是不是?"

姚子濯的语气,近乎于怜悯,

“阿钰,你还在想着他吗?”

景钰的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了有将近一分钟。

"我需要时间。"

她最终这样说道。

姚子濯站起身,带起一阵微风,他没有收回戒指,而是把它轻轻放在,西西的作文本旁边。

素圈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旁边作文末尾的句号,画得又大又圆,像个未完成的答案。

"茶要凉了。"

他走向玄关的背影挺拔如常,只有扶在门把上的手,泄露出一丝颤抖,

"阿钰,我会等你。"

关门声落下,景钰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她背靠着沙发,缓缓滑坐在地,指尖摩挲着左手无名……

那里早已没有戒指,却仍残留着一圈淡淡的戒痕,像是岁月烙下的印记。

姚子濯身上的檀木香气,还萦绕在空气里,混合着茶几上那杯,已经凉透的红茶,莫名让她感到不安。

"你还在……想着他吗?"

姚子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温润如玉,却像一把薄刃,精准地挑开她结痂的伤口。

景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李岩松眉骨上的那道疤,他笑起来时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他最后一次离家时,靴子踏在地板上沉闷的声响。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可当姚子濯今天突然俯身靠近,手指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时,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后背绷紧,呼吸凝滞,连指尖都微微发凉。

那不是心动,是抗拒。

茶几上的玫瑰开得正艳,花瓣上还凝着水珠,是姚子濯刚才亲手插进花瓶的。

可景钰却想起那年在岩晶岛,李岩松从野外回来,浑身沾满泥浆,亲手在院子里种下的蓝雪花。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玻璃。

微风灌进来,冲散了那股,挥之不去的檀香味。

楼下的路灯旁,姚子濯修长的身影还未走远。

他抬头望了一眼她的窗口,镜片反射的冷光,让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海城。

禁闭室的墙壁冰冷坚硬,李岩松靠在墙角,盯着天花板上的白墙。

这半年来,他每天都会盯着那些扭曲的纹路,试图从混沌的脑海里,打捞起什么。

景钰。

这个名字像一块浮木,在他记忆的荒海里沉沉浮浮。

李岩松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他对景钰,究竟是什么感情?

半年来,这个问题像根细小的鱼刺,始终卡在他的喉间,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记得她柔软的长发,记得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记得她生气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可这些碎片般的画面背后,是一片虚无。

医生说过,他的失忆是创伤后遗症。

那场车祸让他的大脑受伤,带走了他生命里最珍贵的时光。

那些时光,足够让一个不熟悉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足够让两个小生命喊他“爸爸”。

在李岩松脑海里,记忆里最初的画面,总是带着消毒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