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安姩有些不信,耳尖却在晨光里泛起珊瑚色:“不会吧?我向来眠浅”

男人眼尾漾起细纹,“说不说梦话,自然是我这个朝夕相对的枕边人最清楚。”

他忽然倾身逼近,檀香尾调缠绕着吐息,“昨夜你可是拽着我的领口,唤了十七声”

安姩赶忙捂住嘴,“不会吧……”

“每个深夜,”他温热的吐息钻进她耳蜗,“总有人用江南软语,将我的名字念成绕指柔。”指腹碾过她烧红的耳垂。

“譬如昨晚,你猜猜你说了多少句老公我爱你……”

安姩蓦地捂住绯红的脸,指缝间漏出闷闷的控诉:“你这是篡改证词!”

盛怀安低笑着将挣扎的小妻子圈进臂弯。

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她后颈淡粉的月牙印记,那是他吻过千百次的印记。

“要我背出你这周的梦话完整记录?前天你说要骑着独角兽接我下班,周四埋怨我偷吃了你的草莓布丁”

“盛怀安!”

“在呢。”

“你、你这是监听!”

“嗯,专属助眠师需要收集用户反馈。”

直到红旗国礼停在学校东门梧桐道上,安姩仍能感受到耳尖灼烧的余温。

看着她的俏丽背影,男人低笑摇头。

结束上午的会议,盛怀安回到办公室坐下,钢笔在镇纸边沿轻叩三下。

窗外垂丝海棠的叶影在青砖地上摇曳,他望着楚瀚整理会议纪要时微微佝偻的后颈,忽然开口:

“楚瀚,得麻烦你协调个私事。”

楚瀚立即站起身,将记事本翻到空白页,笔尖悬在距纸面三毫米处:“您说。”

“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前些天看安姩的古典舞录像,”盛怀安用钢笔墨囊轻点红木镇尺上的银杏雕纹,“说是想和安院士、冷老约出来坐坐。”

说完,笔直的目光扫过楚瀚纹丝不动的记录笔。

“明白,需要安排在非工作时间段。”楚瀚手腕微动,在纸上画出三个同心圆。

“您看安排在重阳前后是否合适?既应景,又不显刻意。”

见领导颔首,他又道:“听松阁茶室新换了苏绣屏风,临水那面窗正对枫香林。”

盛怀安摩挲着镇尺上凸起的叶脉:“冷老是苏南人。”

这话像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楚瀚立即在第三个圆圈旁标注“碧螺春”与“松仁鹅油卷”——这是苏式茶点的经典搭配。

“安院士最近在开拓扑学会?”盛怀安忽然转了话锋。

楚瀚笔尖一顿,迅速接道:“今天下午散会后,院车队要送陈老回玉兰路。”

这话答得巧妙。

盛怀安从抽屉取出个牛皮纸袋:“老太太准备的见面礼,两方老坑歙砚。”

他手指在纸袋封口处按了按,“安院士素爱这些。”

楚瀚双手接过时,纸袋已调转方向,将印有荣宝斋朱文的封口朝向自己:

“我明天去东门取裱好的《九成宫》拓片,正好路过安院士家属院。”

他故意把“顺路”说得轻描淡写,眼角余光瞥见领导唇角浮起满意的弧度。

盛怀安忽然从案头抽出一本《吴门画派研究》,扉页夹着的便签露出“拙政园”字样。

楚瀚会意:“听说冷老上个月捐赠了苏博的明代花窗,见面时可以聊聊园林保护的政企联动。”

盛怀安抬眸看他,突然问:“常去老丈人家?”

笔尖在纸上一滞,执笔人耳尖微红:“还在努力。”

夕阳漫过琉璃瓦时,楚瀚合拢了墨迹未干的笔记本。

最后一页右下角,他用小楷工整标注着:“10月29日15时,听松阁,主位朝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