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赵钧篇5——争吵
绕着赵钧居住的这个院子打量了一圈,看看日头,差不多就要到午饭的时候。
暖暖的两个丫鬟丁香和春桃也终于是找了过来,女孩眉眼弯弯,蹦蹦跳跳地就往外走。
赵钧背对着她闷声闷气:“留下用午膳吧。”
这话惊得暖暖睫毛一颤,杏眼瞪圆:“你说什么?”
男人硬邦邦地重复了一遍。
丁香和春桃觉得处处都奇怪。
“……为何突然要我一起吃饭?”暖暖觉得这她有点跟不上这男人的脑子。
赵钧抿唇道:“来都来了,来者是客,留你吃个午饭没什么奇怪的吧?”
“见色起意的人果然不一样。”暖暖哼着小曲儿转身归来,“方才还凶巴巴的,现在就要留我吃饭。”
赵钧彻底破罐子破摔,猛地转身直视她眼底的狡黠:“是!我就是见色起意,行了吧!”
这话倒让暖暖愣住。
她转头,就看到望着赵钧通红的脸,突然“噗嗤”笑出声:“堂堂世子殿下,脸皮薄得还不如待嫁闺阁的姑娘。”
赵钧:“……”
转眼到了午膳时分,雕花食盒层层打开,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糖醋鲤鱼,芙蓉蛋,水晶虾饺,桂花糖藕,清炒芥蓝,清炖山羊汤。
暖暖看着满桌的菜肴,眸底不掩诧色,“……这些是你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
赵钧:“不是,都是我素日爱吃的菜,不合你胃口?”
暖暖:“……不是,我,我也爱吃这些。”
这不就巧了吗?能吃到一起去可是不容易的事。
赵钧拿起公筷,默默将最肥美的鱼腹肉夹进暖暖碗里,又添了只饱满的虾饺:“尝尝侯府厨子的手艺。”
暖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客气;更不会在该吃饭的时候委屈自己。
她小口扒着白米饭,竹筷起落间毫不扭捏。
她吃得文雅却丝毫不慢,不管吃什么都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好食欲和好胃口,活脱脱一只抱着食物大快朵颐的仓鼠,连耳尖都泛着满足的粉红。
赵钧搁下碗筷,手肘撑在檀木桌上看得发怔。
他见过一些女子吃饭时,或是用筷子一粒粒挑着饭碗,或是浅尝两口便推开盘盏,还真没见过这种吃相如此香甜的姑娘。
……
晌午的日光慵懒地斜照在庆阳侯府的朱漆廊柱上。
吃饱喝足的暖暖唤来贴身丫鬟丁香和春桃,三人沿着青石甬道漫步。
穿过月洞门时,春桃指着墙角新绽的西府海棠叽叽喳喳,暖暖却瞥见游廊尽头新搭的秋千架,红漆踏板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丁香:“庆阳侯爷当真是喜欢姑娘,虽说大人和他说咱们只是小住,却侯爷怕姑娘在府上闷,还是让人装了这个。”
暖暖抚过秋千的扶手,笑了笑没说话。
暖暖一向有歇晌的习惯,从园子里溜达完。
她便回到自己居住的上房,散了头发爬上床睡觉去了。
帐幔低垂,铜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腾,还能隐约听见帐内轻微的鼾声。
吃饱了再睡,就是会睡得很香,暖暖这一觉再睁眼时,雕花紫檀架上的西洋自鸣钟正敲过三下,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三叔可回府了?”
丁香扶着她起身,“晌午回来看过您,见您睡着,就又出门了。”
暖暖:“外面阳光不错,替我梳头发,我要去荡秋千。”
丁香笑道:“是。”
……
秋千每次荡到高空再落下,银铃般的笑声混着秋千吱呀声。
暖暖荡起得越来越高,绣着芙蓉花裙摆在风里舒展花瓣。
丁香:“小姐,别荡得太高,注意安全啊。”
暖暖:“你不懂,秋千就是这么玩才有意思;等会也让你们俩来试试,这可比轻功飞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丁香刚要说话,忽然一道语气不太善的女声刺破庭院的宁静:“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暖暖猛地攥紧藤索,秋千荡出的弧线骤然停滞。
循声望去,月洞门外立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她傲慢的仰头动作轻轻颤动,水杏眼满是戒备和提防。
“你在跟我说话?”暖暖足尖点地,绣鞋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声响。
少女下巴又抬高几分,帕子甩在臂弯:“不然我在同谁说话?我几乎日日都在府上,但从未见过你,你是谁,从哪来的?为何会出现在侯爷的府邸!\"
暖暖闻言哼笑了两声。
崔府的嫡长孙女,自小受尽宠爱,何时被人如此无礼质问?
“我是谁与你何干?”她扬眉逼近,鬓边的珊瑚坠子随着动作轻晃,“倒是你?你既然说你是常来这个府上的,那就该知道我是客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上前质问客人,我倒是也想知道,谁家的好教养教出你这样的姑娘?”
少女气得脸色涨红,跺脚时绣鞋上的玉铃铛叮当作响:“你,你大胆,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暖暖晃着脑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如果你一定要不说三句话就把家底亮出来我倒是也不介意陪你玩玩。”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道身影转过九曲回廊。
正是祁家兄弟几个。
为首的祁远束着墨玉发冠,月白锦袍绣着暗纹云纹。
身后跟着祁山和祁穆皆是身着玄色劲装,剑眉星目,气势不凡。
“出什么事了?在吵什么啊?”祁远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白衣少女瞬间红了眼眶,莲步轻移躲到祁远身侧,衣袖擦着眼角:“远哥哥,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没有礼貌规矩?我不过问了句她是谁,就、就被她凶.....”尾音带着委屈的哽咽,惹人怜惜。
暖暖见状嗤笑一声,“这位姑娘,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我在京城的时候什么后宅秘闻没听说过,你这比变脸水平比起她们可是差得远了。”
她扫过祁家几兄弟,声音清亮如珠落玉盘:“我方才自己在这荡秋千,结果这姑娘不知从哪冒出来,更是看到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问我是谁?”
“若不是知道府上没有嫡亲的姑娘,我少不得要觉得是贵府在撵人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祁远忙拱手道:“崔姑娘这是哪里话?崔大人为国鞠躬尽瘁,下榻草舍原是侯府的福气。”
白衣少女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扯着祁远的袖子:“远哥哥……”
赵钧姗姗来迟时,庭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缓了几分
还未等他开口,白衣少女已像燕投林般扑过去。
“世子~世子。”少女攥住赵钧的袖摆,水汪汪的杏眼蒙着层薄雾,“这人好生无礼,我不过询问她两句,她就对我恶语相向……”
听着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嗲柔嗓音,暖暖似乎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啧啧啧——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姑娘,不得无礼!”赵钧不着痕迹地抽回被白衣女子攥住的衣袖,目光扫过少女涨红的脸,又转向神色淡然的暖暖,“这位是崔家千金,是府上的贵客。”
他顿了顿,忽然抬手替暖暖拂去肩上飘落的海棠花瓣,“你够能睡的啊,一觉醒来都这个点了。”
暖暖:“……”
他话语无形间透着亲昵,韩灵咬着下唇攥紧了手绢,“世子哥哥……”
赵钧她身上刺鼻的香味熏得下意识后退,以至差点不小心撞到暖暖。
暖暖身手灵活侧身一躲。
赵钧:“……”
祁远兄弟见情势不对,急忙带着韩灵离开。
庭院重归静谧,赵钧转身看向气鼓鼓的姑娘,语气放柔:“莫气了,那是韩副将的独女韩灵,自小在军中长大,韩将军驻守西境十余年,去年韩夫人病逝后,韩灵便常来府中走动。”
暖暖闻言挑眉,秋千轻轻摇晃,“我对戍边的将士的确是有尊崇之心,但不代表我会委屈自己。”
赵钧:“你放心,表哥定会好生训诫她一番,以后绝不可能让她对你再无礼。”
让祁远训诫,这话里的意思就摆明了让她不要沾手?
暖暖仰起脸,“世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韩姑娘见了你就弱柳扶风,比戏文里的娇娥还会做戏。”
赵钧下意识蹙起眉头:“休要胡说。韩副将是军中旧部,戍守西境多年,是我外公手下的得力干将,几个表兄都将韩灵当妹妹看待,我和她更是丝毫不熟悉。”
“妹妹?”暖暖猛地攥紧藤索,秋千骤然停住,“哪个妹妹见了兄长,不是该规规矩矩行礼?倒像她这般往人身上扑?”
“我这这一句话还没说,你这又是搬出她戍边副将之女的身份,又是说她是你们兄弟等人的妹妹,意思是不是想说今日这出韩姑娘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我若识大体明事理就不该乱计较?”
赵钧被她这逻辑弄得脑子一团乱,一时都没绕过来,“我,我不是……”
暖暖半个眼神没给他,转身带着丫鬟离开。
赵钧抬脚追了两步,又生生止住,生怕再贸然靠近惹得她更加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