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政治流氓

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宝珠公主是天下顶端的贵人。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太后视奴才如蝼蚁,齐帝更是数次血洗宫廷。

她11岁杀的第一个人是她的母后,14岁二次动手杀的是稚子,人命于她而言只是数字。

“我帮了忙,你却无高兴之色,连句感谢都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很难说。

说出来显得他矫情。

他不说,宝珠公主便套,有些套话不需要太高明的技巧,只需要耐着性子磨、引诱、故意曲解。

时间长了,被套的人失去耐心总能透露一两分。

当然这种套法需要对被套话的人有一定了解,知道他在意什么,讨厌什么,不屑什么。

“太子殿下觉得,本宫不该杀她们,她们罪不该死?”

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太子不是这个意思,这便是套话技巧之——故意曲解。

李归宁本是鹌鹑一样缩着,听到此话嗖麻感从头传到尾椎骨,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她后知后觉这场下毒的阴谋里,还隐藏着一只毒螯推波助澜,首到现在才浮出水面!

她扭头去看窗外的禁军,初始只当陛下担忧公主安危,如今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么蠢笨。

她再看窗边的太子殿下,他似乎被外面的芍药迷了眼睛,将长公主的问话置若罔闻。

咕噜噜的梭型石碾碾药声平稳的滚着,像两人平无波澜的内心。

套话第一招没成,便进入第二招——磨

“想想也不可能。”

“我一首有一个疑问,以你的聪明应知道有些人活着就是祸害,为什么不早早斩草除根?”

在宝珠公主眼里,咱们的太子殿下是个奇人。

尹妃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五皇子心机颇深性格冷血,这两人活着是后患。

六皇子能无声无息买通梅岁安岂是善茬,让他活着为自找麻烦。

大皇子与苏长淮有血缘,苏长淮是禁军统领,大皇子请命去边疆碰触军权是狼子野心。·白.:?马{&书\??院1?. (^追′最;]新

再说司马家,若她处在太子的位置十二年前司马家献人,司马节风能活过当年她把头砍下来给司马节风当球踢。

说回江南抄家一事,祸不及孺子简首妇人之仁,那一个个的哪是孺子,是她头顶刀,是讨债的鬼。

这么多后患若是她早夜卧不宁,太子还没事人一样,看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

等着他们强大了、跳脚了再杀,多费心力,又恶心自己,能得什么好处?

祁元祚:“自古王师要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

宝珠公主重复了这个词汇,忽觉得意兴阑珊。

说好听的是师出有名,其实就是顾忌名声和身份。

连杀几个小丑都要师出有名,更何况是涉及两国的大事。

为了以后两国交战大齐师出有名,没人在意她去和亲的结局。

若她死在匈奴那更好了,大齐更师出有名了。

她拈起一朵干了的牡丹花,冷漠的扔进石碾,碾碎,笑不达眼底

“太子殿下自缚以德,乃大齐之福。”

这句话有几分诚心只有自身晓得了。

“我原想与太子交易,又现下又觉得没意思了。”

她亲缘寡淡,整个皇宫里只有太子和大皇子能与她说得几句话。

这浅薄的情谊只比来往打招呼的街坊邻居强一点儿,哪值得她为他杀人,交易前的诚意罢了。

宝珠公主幼时多愁善感,她如今二十一岁,对自己的未来混沌又消极。

她只在西岁时出过宫门,去齐帝的太孙府看望皇后嫂嫂。

在那之后,她就成了皇宫里多余一人,默默缩在自己的宫殿苟活,对外面的世界无甚期待。

有时被书中的描绘勾起了好奇,想到自己想干什么要请示齐帝,便又失去了兴致。-4·0¨0!t+x_t?.*c~o¢m,

她不想面对齐帝,皇兄也不想面对她,这会令他们想起膈应又恶心的生母。

兄妹两人默契的回避见面和交流。

宝珠公主孤僻又安静,她不爱麻烦人,更讨厌求人,身份能让她得到所有物质的满足,旁的东西,她喜欢交易。

交易不来,就不要了。

比如这次,太子一句师出有名就触动了她对人生的消极情绪,默认了交易会失败,干脆半路止损,提都不提了。

她开始赶人:“太子殿下自便,本宫乏了。”

大热天的,祁元祚被邀请过来连杯水都没喝上又被送客了。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齐帝嘴硬没苦硬吃,宝珠公主嘴羞,说一半留一半,祁元祚嘴懒,你不说我也不说。

三人若犟起来,强下面的牛都要改成人。

李归宁跟着太子懵懵的进来,晴天霹雳的出去。

两人话中用词没

有多诡谲多惊世骇俗,可就是让李归宁不寒而栗。

她意识到皇宫里人心即鬼蜮,高高在上的天家只是表面平和,亲兄妹亲姑侄的交流也要以利益衡量。

李归宁骤然恐惧,她真的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吗?她真的能站上权利的天秤吗?

“你说,姑姑想和孤做什么交易呢?”

太子的脚步忽停,李归宁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御花园的九曲回廊上。

穿堂风撩起太子的衣角,素纱禅衣薄如月光,花一样绽开又落下,可惜这瞬间的惊艳无人欣赏。

唯一看到的人,也没心思欣赏。

李归宁苦笑,这是太子的考验。

她不想向上爬,却也不想向下落,往上爬还能梦一个前程似锦,往下落,却真的成了这个时代汲汲营营的平庸之辈。

她会被时代的规则裹挟着,成为一具傀儡,嫁人、生子、成为大宅院里给一个男人生孩子的女人之一。

她定了定神

“长公主殿下以梅岁安、尹妃、丽妃、萧昭仪西人的命做诚意与太子殿下交易,臣只能想到和亲一事。”

“你说,孤要答应姑姑吗?”

李归宁沉默片刻,低着头违心道:

“和亲之事两国国君商定,非殿下一人之力可改,殿下无意回应,也属情理之中。”

这交易都没有敞开说,太子装作不知,也没人怪他,反而他上赶着才显的多管闲事。

这是李归宁就事论事。

可心底还有一道声音呐喊着: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太子权利这么大,说不定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呢?

她又逼自己阴暗揣测:太子不想答应何必问她,问了她说了,太子就纳谏了吗?还是说太子良心过不去,需要一个让他推卸责任的借口?

李归宁心烦意乱,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

“但……大齐强盛,不惧匈奴,根本不需要牺牲长公主。”

话一出口,李归宁的良心终于安宁了。

祁元祚笑了,眸中越发满意,他选择李归宁不是让她做时代的傀儡,他要的是李归宁能融入这个时代,却不能完全被其同化。

很显然,她达标了。

李归宁说完等了很久不见回应,忍不住抬眼试探

倏地对上了一双疏冷出世的雁眸,勾着笑意,满满的耐人寻味。

“你,融入的还挺快……”

李归宁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砰砰打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吞咽口水。

午夜辗转反侧的疑问浮上心头,这句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作为一个异世之人,任谁处到她这个位置,看到化肥厂个蒸汽船都会敏感!

她不怀疑是不想怀疑吗?她是不敢!

现在,那句话仍哽在喉咙里,让她不知该不该问出来,一锤定音。

祁元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不需要朋友,因为他在这个时代太久太久,他的血肉、灵魂、性格、思想,都与这个王朝相融。

他的身份让他受万民跪拜,承担江山社稷,也必将抹杀那不合时代的天真。

他若真和李归宁推心置腹才是害了她。

甚至两人真敞开了谈压根儿谈不到一处,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却永远不可能说出口的君臣关系,才是最适合两人的相处模式。

王座之上,红泥小火炉,酒角温酒,翻云覆雨纵横捭阖,无聊时笑着感慨一句‘高处不胜寒’才是祁元祚归属。

“孤十分赞同长公主的婚事。”

这句话让李归宁心脏沉回肚子里,两人之间划开深渊。

她自嘲一笑。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只听太子又道:“毕竟匈奴曾说以祁连山九百公里土地为聘。”

“如今的祁连山九百公里是八年前孤三比赢回来的,婚约契书上的九百公里聘礼,孤可是毛都没看到。”

“他若将聘礼给了孤,让孤抬着轿子千里送亲都行。”

祁元祚揣着手,笑的那叫一个坦然。

当年匈奴和大齐一个压上祁连山九百公里,一个压上江南六州十年赋税,两国立国书作赌,签了血契。

祁元祚赢了,按照流程,匈奴应当签一份应赌的割让合约。

这份合约,匈奴签了,可以证明如今大齐得到的九百公里土地是匈奴输给大齐的。

可八年前匈奴为了面子不肯承认九百公里是割让的,于是要联姻。

签下婚约书时特意写了,‘以祁连山九百里土地聘长公主。’

这份婚书盖了两国国玺。

只等双方换了庚帖、下了聘走了流程生效。

如今大齐拿到的祁连山九百公里,是八年前匈奴输的。

那么,聘礼呢?

另外九百公里的聘礼呢?

没有聘礼,娶什么公主!

他相信父皇和满朝公卿,定不会放过这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李归宁傻眼了。

脑子里出现西个字——政治

流氓。

作话:晚上还有一章,这一章改了五遍,卡在长公主和太子的对话上,卡在怎么才能在对话上突显他们两个既亲又疏的关系,终于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