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们挑的是什么？
他慵懒地笑：“醒了？”
嗓音带着浓郁的暗哑，莫名迷人。
他的眼睛半闭着，睫毛微微弯曲。两个人靠得太近，他的呼吸轻轻喷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苏裳不敢看他，穿衣下床。
“你今日怎么不上朝？”
“请假了。”
苏裳回首看他。他两手一摊：“怎么，给大周做牛做马十来年，都不允许请假了？”
苏裳轻轻嗔怪：“呸。”
沈怀成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连把梳子都是男人用的。沈怀成低声说：“等着。”
他跑到柜子那里，从最底下拿出来一个木盒子。
里面是女人用的那些：珠花，绒花，梳子，篦子，发绳，竟然还有口脂。
不过那盒子口脂已经干裂，已然不能用了。
苏裳鼻梁酸楚，这是她的。当时她走得匆忙，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走。
珠花已经褪色，而那朵绒花，她轻轻一捏，碎了。
沈怀成可惜地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我都不敢碰，平时只是看看。结果你一来就给我毁了。说吧，怎么赔？”
苏裳：“……”
她清了清嗓子：“小玉呢？叫她回去给我拿套衣裙回来。”
沈怀成拉她起来：“你是看不起你夫君？”
他拉着苏裳到了衣柜那里，拉开柜门。
里面叠着几套女子衣裙，都是上等的丝绸做成，极其华贵。
“我每年都会给叫人给你做一套，总想着你一定会回来，万一你没有换洗的衣裳，又要不高兴，我还得哄。不如提前准备好。你看。”
沈怀成拉开下面的抽屉，竟然是两双绣花鞋。
月白色的缎面上绣着海棠色的碎花，鞋尖上缀着圆滚滚的珍珠。
苏裳拿起来那双绣花鞋，心头软成一团棉花。
他一个大男人，房间里放着这些女子的衣物和鞋子，都是给自己备用的。
从小苏黯就不爱她，甚至虐待殴打她，她还得照顾幼小的苏昂，苏昂还经常惹事，她经常觉得疲惫惶恐。
她也渴望父爱，渴望那种来自于男子的安稳。
沈怀成拿了双绣鞋，蹲下，给她套上。
那鞋子舒服柔软，大小正合适。
苏裳扑到沈怀成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眼。
沈怀成眼角微微湿润，静静地搂着她，哄她。
。。。
吃过了早饭，苏裳就要回那个新宅里去。沈怀成笑着说：“不是想见苏昂？今日带你去找他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
苏裳诧异：“不是说他春游去了？怎么能找到他？”
沈怀成：“小看你男人了吧？白鹿书院在何处春游，我会不知道？”
苏裳跟他上了马车，小玉也想钻进去，被小唐捏住衣领送到后面的马车上，小玉嘟嘴：“你干嘛不让我上车。我都一晚上没见姑娘了。”
小唐翻了个白眼：“苏娘子有人陪着，你去了苏娘子还嫌弃你多事。”小玉：“姑娘不会嫌弃我多事。姑娘离不开我。”
小唐不耐烦：“好好待着。”
他守在马车门口，不让小玉下车。小玉气得连着锤了他好几下，他也没当回事。
不开窍的丫头，简直了。
苏昂游学的地方在京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他们吃住都在客栈里，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白鹿书院的学子基本上都会参加科考，将来进入官场做大周的栋梁，所以是一定要真实的切入民间生活，体会百姓的不易。
等苏裳和沈怀成到了小镇，就看到一大群的学子们坐在空地上，先生在中间讲课，每个学子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带着四角的帽子，书生意气，颇有一种挥斥方遒的壮志凌云之气。
真好。
苏裳站在远处，在一大群男孩子当中寻找苏昂。
沈怀成站在她身后，护着她不被不长眼睛的春风吹到。看她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沈怀成心头舒畅。
两个人浪费了这许多年，如今终于能在一起了。
苏裳根本没找到苏昂。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小子，莫非又去捣乱？
苏昂小时候就不喜欢念书，后来送到学堂里去，被苏璋和苏琼挤兑，后来就更加不乐意去。他终日在京城浪荡，后来被赶到农庄里去住了大半年，知道自己嫁给沈怀成后才被接到苏家去。
然后他又跳河，流落到汤旺山区里做了土匪。
难道他还没收心？
沈怀成说道：“别着急，说不定他是另外一组，跟着夫子下乡去帮人干活去了。”
正说着，乡间小道上过来一大群学子，他们排着队，每个人都挑着担子，苏昂就是领头的那个。
他个子最高，肩膀最宽，走得最稳当。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苏裳诧异：“他们挑的是什么东西？在学堂还要干这个？”
沈怀成笑：“这也是白鹿书院的特色之一。白鹿书院之所以能享誉大周，自然有他的独特之处。他们不单单叫学生念书，还要训练他们生活的本领。比如干农活之类的，必须都得会。要不然就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苏裳咋舌：“这么严？”
干农活，苏昂自然名列前茅。
沈怀成偷笑：“猜一猜他们挑的是什么？”
苏裳：“大米？小麦？玉米？地瓜？”
沈怀成摇头：“你看他们的表情。”
苏裳认真看苏昂和众位学子的表情，他们有人捂住嘴，有人捏着鼻子，走得飞快。
路过一群听先生讲书的学子的时候，那群学子也跟着捂住嘴巴，捏住鼻孔。
有学生调皮，挑着担子挤入那群学子当中要跟着听书，却遭到学子们的一阵嘘声，要赶他走。
那学生套着担子凑近他们，吓得他们纷纷避开，惊叫声一片。
这一避让的举动却招来先生一阵骂。
“都给我松手，这是你们日日见到的东西。怎么，这东西在你们肚子里的时候，你们不嫌脏不嫌臭，到了外面，你们就看不上了？这可是宝贝，是庄稼的好肥料……”
苏裳赶紧捏住鼻孔，几乎要吐出来。
她可知道苏昂挑的是什么东西了。
沈怀成牵住她的手：“你去马车那边等，我叫苏昂先洗一洗再去找你。”